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港城,青蓮山
這是山腳下佔地面積很廣的莊園,一座白色的建築物屹立其中,區別於植物清香,隱隱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若有似無。
此時,莊園大門打開,一輛汽車疾馳而入,徑直開到白色建築門外才停下。
小黃助理先行下車,然後車尾箱拿出摺疊輪椅拼接,最後才打開後座。
高煦坐上輪椅之後,小黃助理推著高煦坐上電梯直達二樓。
高煦的主治醫師白石久仁一見到他本人就誇張地說道,「噢——高,你知道我這次回國弄到了什麼?」
說著,他打開旁邊的保險箱,從中取出一隻琮色玻璃瓶子,「就是這個!這是蘭生大會社最近研發出的一款眼睛保健口服液,經過臨床人體實驗,裡面含有的細胞因子對人體細胞具有極強的修復力以及喚醒再生能力。你知道嗎?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叫生命原液。這款這口服液在島國都賣瘋了。」他好不容易才托關係弄到了這一保險匣子的生命原液的。
「這次我很有信心,這葯你用了,對你的雙腿肯定會有作用的。可惜這是蘭生大會社專門研究針對眼睛保健的,而你傷的是腿,不是眼睛,不然效果那是大大的有。」白石久仁口氣滿是遺憾。
白石久仁絮絮叨叨,高煦表情一直未變,心中卻頗有觸動,蘭生大會社?上個月他們公司代表的考察團還去了蘇省……
一旁的小黃助手也是滿心的激動,天啊,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白石醫生,你的意思是,用了你手上的這個生命原液,我們高顧問有了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是的,有這個可能,但估計需要天文數字的生命原液。」
小黃助理心想,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慢慢治,總比之前一點希望都沒有的好。
「我懷疑蘭生大會社這款保健品效果如此出眾,不是配方優秀的原因,而是他們這回用來制保健品的材料優越。之前就聽到風聲他們滿世界採購原材料,後來才傳出消息,說要改進配方的。但改來改去,也只是將原來的固體丸子改成了液體。我猜,後者一定是掩人耳目的做法,他們一定用了珍貴的原料。哼哼,他們的辦事方式我太了解了。可惡的是他們口風太緊了,竟然半點消息都探聽不到!」
白石久仁先給高煦檢查腿,然後一邊採集數據一邊嘮叨著這些事。
白石久仁絮絮叨叨,高煦的腦子有點放空,白石久仁的猜測會不會是真的?蘭生大會社之前在中國購入了一批菊花和大米,有沒有可能就是他口中那批珍貴的原料?因為據他所知,蘭生大會社目前正在積極和國內溝通,想要再次大批量購入儀水縣大興村的稻穀。
「噢,我的天,我看到了什麼?!」白石久仁的驚呼聲打斷了高煦的思緒,「高,我竟然在你的股骨頭部位檢測到了新生的骨髓細胞。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這代表了你的病情在好轉,天哪,這是出現奇迹了嗎?」
白石久讓雙目放光地盯著醫學儀器下的細胞,彷彿在看最美最眩目的煙花。
高煦聞言,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他前些日子隱約感覺到的疼痛不是幻覺?
「來,我再給你檢查一下雙腿,有什麼感覺一定要和我說知道嗎?」這次,白石久仁特意拿了儀器來做檢查。
一番檢查之後,他很確定地告訴高煦,他的雙腿內部狀況在好轉,具體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還得再觀察。
「高,你快想想,你這段時間究竟幹嘛了,如果能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你的好轉的那就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雙腿目前的狀態,相當於我用上百瓶蘭生保健口服液才有可能達到的療效……」
儀水縣
這日,某小報報社報道儀水縣公安局胡亂抓人,為了撈政績,為了討好某個人背後的大佬,四處給人羅織罪名。
被抓的人中,有部分全是無辜小老百姓,而有些人的罪名純粹是無中生有。
甚至還拿韓海舉了列子,說他身上的三件案子,其中兩件不實。首先,說他販賣婦女剝奪他人人生自由這一案根本就缺乏關鍵性的證據。另一件,則是海威曾經的競爭對手控訴韓海用黑惡手段惡性競爭,致使工人高位截肢,此案亦屬不實。因為當事人已經準備向公安局撤案了。
最後一件,控訴方周郢原來就是韓海手下,後來自己出來單幹,不僅挖了原集團公司的牆角,還和原集團公司搶資源,且他與第一件案子的周惠蘭乃從堂兄妹的關係,利益糾葛複雜,不排除存在刻意抹黑打擊報復韓海的可能。
報道上列舉的例子除了韓海之外的例子還有三四個。從報道上看,都可以看出來被抓的人都很無辜。
報道底下是聯名實名簽名,帶頭人不是別人,正是韓永福。這些人都是認為自己孩子是無辜的家長們,簽下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上手印,代表了他們對這篇報道的認可和主張。
看完這篇報道,閆局長震怒。
「劉助理,通知下去,半個小時后,全體人員必須到會議室開會!」
閆局長吩咐完,整個人根本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在辦公室里踱步。這韓家真是膽子肥,竟敢公開挑釁公檢法部門。
他知道這事如果不好好解決,任其發展,最終發展成運動抗議的話,那影響就太惡劣了。而且嚴打才剛剛開始,這是第一仗,如果首戰滑鐵盧,那影響的將是全局,後續的工作很難展開。
這篇報道完全是劍指他們公安局,這是篤定他們拿不出給他定罪的實質證據嗎?
嘟嘟嘟——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劉助理接起,對閆局長說道,「局長,市局那邊的電話。」
閆局長接過,電話那頭就傳來商書記威嚴的聲音,「閆懷真,你們儀水縣公安局是怎麼回事?這樣的事情上報,影響太壞了!讓老百姓們怎麼看我們?」
「商書記,這事是我們這邊工作沒做好,勞你操心了……」歸接著閆局長便將韓海等人的情況簡略交待一下,又說了自己的猜測。
聽完他的敘述,商書記也知道這事錯不在他,於是聲音和緩了,「此事必須儘快處理,明正典型!必要時候,可向省市級請求援助。」
掛了電話,閆局長輕輕吁了一口氣,這事壓是壓不住的,當然也不能將人放了。如果將人放了,就遂了這些人的心意了。
唯有收集鐵證,對這些人公開處刑,才是對這則報道最有力的反擊,也是讓輿論閉嘴的最好的辦法。
閆局長的手指往韓海的名字上重重一點,等著,等他們搜集完證據,就該輪到他們殺雞儆猴了。
此時劉助理走過來提醒他,「局長,會議室里人都到齊了。」
「走吧。」
會議室一片凝重,大家心裡都很氣憤,因為他們都知道了那則報道的事,簡直就是污衊,顛倒黑白!
擒賊先擒王,這次他們的會議主要是圍繞著如果給韓海定罪進行的。韓海的罪名定下來,其他的都是小蝦米。
嚴剛最先說道,「閆局,我們調查了,梅向榮接受了韓家的私了請求,所以決定撤案。」
民不告官不究,人家要撤案,他們也不能攔著。
如今落在韓海身上的三個案子,撤了一個,那剩下的兩個,真的就如報道上所言,一案證據不足站不住腳,另一案則因為雙方當事人牽扯的關係複雜,不排除存在刻意抹黑打擊報復韓海的可能。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從哪裡開始著手搜集證據?」
「有個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找到駱峰。只要能找到駱峰,就能證明韓海在說謊,就能證明周惠蘭的推測是真的,就能將韓海拍死!」
「可是駱峰在港城。」
韓家就是篤定了他們收集證據困難,才敢這麼挑釁的。
閆局長一咬牙,「駱峰我來尋找!你們這段時間就辛苦點,將報紙上那些涉案人員的罪證都收集一下,務必要真實可信,咱們爭取一次將他們拍死!」
「是!」
「局長,不好了。」此時底下的人匆匆來報,「韓永福帶著一幫人來到咱們公安局前門靜坐抗議,討要說法。」
閆局長磨了磨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其他人則是相互對視,這韓家還真是囂張啊!
閆局長跺了跺腳,「讓個擅長溝通的出去應對他們,我去打個電話!」
電話輾轉了幾遍,最終打給的人讓閆局長有些意外。
掛完電話,閆局長笑著說,「成了。」
「韓家不是要說法嗎?我們公安局就給他一個說法。讓人告訴韓永福他們,儀水縣法院將於七個工作日之後開庭,第一批就審理韓海等人!」這話,閆局長說得殺氣騰騰。
港城那邊,高煦剛掛了電話。
小黃助理忍不住抱怨,「這些人也真是的,明知您出國作治療,還給你安排工作!」
「是周惠蘭那件案子,還缺乏了一個關鍵的證人。儀水縣公安局那邊遇到了點麻煩,急需找到那個證人,然後輾轉得知我們在港城,就將事情拜託給我。那案子原就過了手,如今不過是有始有終罷了。」
「啊,是幫蘭姐找證人啊,那幫忙是應該的。」小黃助理還記得周惠蘭。
「這韓家還真是敢啊。」看到報紙,周祁倒吸了一口氣,真夠硬核。
此時周家的一個小子跑了進來,「還有他們更敢的事呢,最新消息,韓永福帶著二十幾號人去公安局靜坐為他們的孩子討要說法。」
「他是不是瘋了?」這操作太騷太瘋狂了。
韓家此刻完全是站在了公檢法的對立面去了。
國家機器是不會錯的,他們越是反抗,只會起到越強的反作用。
況且韓海真不無辜,他們怎麼敢發出這樣的通稿?
韓惠竹前面的事情的處置其實挺可圈可點的,她或許沒有辦法將韓海撈出來,但現在,任何人都沒辦法。她的做法不給社會增加麻煩,讓法官看到韓家良好的悔過的態度,酌情輕判,能最大限度地減輕落在韓海身上的罪名。
周徽嵐有些不明白韓惠竹這次怎麼會出這樣的昏招,嚴打是大勢,他們這樣,無疑是螳臂當車,況且他們這是試圖遏制嚴打的浪頭啊,這是挑釁啊,韓家就篤定公安局那邊找不到韓海犯罪的實證?
周徽嵐哪裡知道因為鍾樹鴻的警告,韓惠竹壓根沒有再插手後面的事呢,這一切都是韓永福乾的。那些被害者,是他出面串聯的,報社也是他私下聯繫的,試圖操縱輿論。
「韓家這樣的做法,不是第一次了。」周郢說道。
周徽嵐朝他看了過來,這話另有深意啊。
「當年,韓家也是用類似的招數逼迫過公社的一個領導,將那領導弄得身敗名裂。」
周徽嵐明白了,原來是想著一招鮮吃遍天啊,確實,招式不在老,用好就行。但現在顯然他們錯估了形勢。
鍾樹鴻提著公文包,準時準點地出現在辦公樓里,一路上,不時和向他打招呼的人點頭致意。
剛進辦公室,他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帶著疑惑,他進了自己的專屬辦公室。
他剛坐下,他的秘書給他端來一杯茶,腋下還挾著一張報紙,將茶放下之後,他是一臉的為難。
「有話就說,再為難的事也得先讓我知曉不是嗎?」鍾樹鴻淡淡地說道。
秘書將腋下的報紙取下來,默默地遞了過去。
鍾樹鴻的視線一眼就落在秘書特意取好的版面上,緊接著就是瞳孔一縮,他一把搶過報紙,迅速地瀏覽起來,待看到底下抗議人實名聯名簽名第一個名字就是韓永福時,只覺得一瞬間頭暈目眩,天啊,他老丈人這是要捅破儀水縣的天啊。
就在這時,秘書辦來人了,「鍾部長,商書記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鍾樹鴻捏著報紙的手一頓,然後微微頷首,「好的,我這就過去。」
當鍾樹鴻聽到商書記告訴他他岳父糾結了報紙上那些實名聯名的人去向儀水縣公安局討要說法時,簡直不敢相信,不,他錯了,他那老丈人不僅要摻破儀水縣的天,還要捅破治化市的天。
「書記,我立即前往儀水縣。」鍾樹鴻沒為韓永福辯解什麼人老昏聵什麼的話。
「不必了,這事發生不到一小時,韓永福等人已經被打發走了。」
鍾樹鴻愣了一下,已經打發了?怎麼打發的?
「儀水縣那邊已經決定了,在七個工作日後,開庭公開審理韓海等人的案子。」
一聽這話,鍾樹鴻就知道韓海完了,他這個案子必輸,且儀水縣公安局那邊一定會賣力地搜集證據,務必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死得明明白白。
韓家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們這一鬧,產生的惡果全落在韓海頭上,韓海肯定是從重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