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眾怒
黑暗裡,數道瘦峭的身影靜靜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粼粼水光照不到他們躲在暗處的臉,只有一陣陣水花碎裂的輕響讓這氛圍變得十分瘮人。
天淵水牢,是在臨淵城下的一座山體中憑空挖出,引下方天淵水的支脈灌注,在這裡,天淵的陰寒之力濃郁,人若置身其中,剛開始會覺得四肢僵硬,時間長了寒氣侵蝕,就會成為一具具空有思想而四肢不能行走的活死人。
眼下看到那幾道身影,遼稷不由得想起了關於天淵水牢的一些傳說,心裡不由得打鼓,原本按他的計劃,是將人們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杜文書幾人身上,自己好有機會用準備好的陣法脫身,誰料到人群中突然衝出許多臨淵城的士兵,一個個都是大能之輩,自己的陣法未曾發動便被人拘下。
陣陣寒意順著被水沒下的腳踝一路侵襲道大腦,那刺骨的寒意彷彿一根利刺,扎的腦仁疼,偏偏自己的感覺在這刺激下無比靈敏,一丁點的疼痛都能被放大到極致。王木很是鬱悶,自己就是路過也能被人認出來,事有蹊蹺,他總覺得自己被針對了,但會是誰呢?王木仔細回想,他首先想到了張天一,因為自己這一套衣服是從他家拿出來的,若是有人認出自己,最有可能的便是這傢伙了,看來日後逃出去,自己得問問他了。
黑暗中的身影並未動作,幾人壯著膽子緩緩靠近。水牢很大,划著水走了一大段才靠近。但隨著距離的拉近,眾人驚訝的發現這水位也在逐漸上漲,不多時已經沒腰了,王木將萬相石取出,充當火把照亮前路。
走的近了,漸漸看清那些黑影的樣子,都是些臨江城原住民的著裝,想必是犯了什麼大罪,才被發配到這暗無天日的水牢中。
「看他們的樣子,你們有沒有覺有些不對。」杜文書的話點出了一群人心中的疑惑。萬相石淡淡的青色光芒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副驚恐的面容,那彷彿是生前看到了什麼讓他們無比驚恐的東西,才讓他們忍住刺骨的涼水擠在這灰暗的角落裡。
「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賈富貴面色凝重,他仔細的觀望著四周,體內的魂力緩緩運轉,驅逐不斷滲透的寒意。
話音未落,一聲驚呼,身後的文婧突然被拉下水中,她奮力的掙扎,巨大的水花翻騰,整片區域都充斥著少女哽咽的呼救聲。
「救命!救命!」
眾人大驚之下立刻分散開來,每個人都下意識的避免被捲入其中。王木緊張的拉住身後的夏聽風,發現他的手居然還是溫溫的,並不像自己早已渾身冰涼。
「文婧!」那叫安雅的女生站穩腳后伸手就朝水中撈去,可文婧落水的地方此刻哪還有動靜,一串串的水花從水中冒起,咕咚咕咚的聲音揪著每個人的心。
良久,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山洞中恢復了寧靜,安雅有些抑制不住,不停的抹著眼淚。
「遼稷!」杜文書咬牙切齒的看著站得遠遠地遼稷,胸口堵了一股火。若不是因為他的魯莽,自己和隊友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而此刻他竟像個沒事人一樣躲得遠遠的。文婧之前對他的好感和依賴眾人都有目共睹,而現如今此人的作為讓人忍不住的心寒。
賈富貴拍了拍杜文書的肩膀示意他平靜下來,眼下自己一行人都被困在這水牢中,放下刺骨的寒氣不說,還有一個吃人的怪物在水下伺機而動,此時動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遼稷看著面前的杜文書,低聲咕噥了一句:「又不是我把她弄下去的,你朝我發什麼脾氣。」那語氣中的委屈彷彿竟真的將他撇的毫無關係。
杜文書一聽直接怒了,整個人大吼一聲,手中竹簡竟分散開來化為一道道金色利刃,朝著遼稷爆射而去。
眼見杜文書發起了攻擊,遼稷也怒了,雙手朝著腳下一拍,整個人竟輕浮於水面,彷彿一隻沒有重量的羽毛,靈活的躲避金色利刃的攻擊。
「不要以為別人都是欠你們的,」遼稷的聲音響起:「我忍你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是那個文婧,都告訴她對她沒想法還總粘著我。再說,我跟你們來又沒有麻煩到你們,倒是那倆女的一直要我照顧,我沒讓你們謝謝我已經很好了,現在你們落難了又來怪罪我,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遼稷你再說一遍試試!」賈富貴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遼稷的話讓他再也顧不得四周的危險,一股熱血貫上少年的頭,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烏黑的手槍,他要將眼前這個無恥小人打爆!
咻咻咻!
一連串的射擊聲響徹山洞,黑暗的山洞中是不斷飛濺的火星。王木看著幾人的戰鬥忍不住暗自驚嘆。不得不說,這遼稷確實有些本事,兩人的瘋狂攻擊一時竟不能拿下他,而且看他不斷遊走的輕快步伐,說明此刻的他並未出全力。
眼見自己的攻擊不能造成傷害,杜文書喚回了木簡,伸手在其上飛快勾畫,遼稷見此眉頭微皺,杜文書雖然攻擊力不強,但他那一連串困人的本事著實讓人頭疼。此刻手中寒芒一閃,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現,被遼稷抓在手中朝著杜文書刺去。
賈富貴見此頓時明白了遼稷的想法,手槍被他猛的一貫,竟有數發子彈彷彿瞬發般橫空出世,每一發都帶著淡淡的火屬性魂力,此刻從空中劃過帶起一道道火尾,仿若無數天火落下。
遼稷看都不看,這攻擊雖然凌厲,但畢竟是範圍性的,他頂多受傷,但要是被這杜文書困住,自己的下場可不單單是受傷那麼簡單。
伸手朝著空中一摁,一道陣法飛快成型,在半空形成一道光罩將遼稷護住,而他則速度未減,朝著杜文書刺去,這次攻擊他勢在必得。
電光火石間,子彈已經狠狠撞在了光罩上,一道道漣漪不斷浮現,那光照的光芒迅速變暗,最終承受不住,砰地一聲碎裂,暴露出下方的遼稷。
一聲悶哼,有兩發子彈打中了遼稷的肩膀和小腿,暴起一朵朵血花。遼稷咬牙忍住,手中匕首與杜文書已近在咫尺。
杜文書也暗自著急,此刻看到賈富貴的攻擊並沒能阻止遼稷,只能不甘心的猛一拍竹簡,一道未刻畫完全的「封」字飛起,在空中迅速放大,朝著遼稷飛去。
「封」字一出,遼稷只感覺自己的魂力運轉都不能,這就意味著他不能再布置陣法了,感受著自己不斷下降的速度,他大喝一聲,腿上的陣法一剎那亮起,彷彿將陣法剩餘的魂力都燃燒了,那爆發出來的力量讓他的速度再次增加。
一切都是在片刻間完成的,等賈富貴要再度發起攻擊時遼稷已經到了近前。
完了。杜文書的眼中滿是苦澀與不甘,他看著那匕首一點點在眼中放大,心裡已然充滿絕望。
遼稷的臉上掛著輕蔑地笑,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匕首刺進杜文書身上的樣子。
一道綠光從視野中猛的掠過,直直撞上了遼稷手中的匕首,一聲脆響,遼稷前伸的手臂被萬相石打斷,整個人將杜文書撲倒在水中。
關鍵時刻,王木還是沒忍住幫了杜文書一把。實在是他也看著遼稷很不順眼,自己不說話都當自己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