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陸續野歸來(三)
兩人正說著話,吳亦仙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上次那位姐姐打來的,他猶豫著接聽了。
「喂,你們商量得如何了?準備什麼時候動手來幫我弟弟驅……」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住。緊接著電話那段傳來一句幽幽的男生:「姐姐,你在幹什麼?」五秒后,一聲極其尖利的叫聲自電話里傳出,隨即便傳來不斷的「嘟嘟」聲。
「哎呀我去!什麼狀況?」吳亦仙揉揉被刺痛的耳朵,當即跑回宿舍拉了黑子就跑出校門了。
吳亦仙到達姐弟兩人的住處時,發覺門半掩著。黑子猶豫著要不要進,吳亦仙說了句「人命關天」,便率先推門踏了進去。
屋內漆黑一片,兩人找不著開關,摸黑著往裡走,才走了幾步就感覺腳下一個趔趄,黑子到這時才想起可以打開手機照亮。
手機的燈光一亮,兩人幾乎嚇傻了。
地上橫躺著上次的那位姐姐,她從額頭直到腹部都被生生撕開,往外翻開的肚皮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出幾塊缺口,內臟也被丟得東一塊西一條。她那兩隻被撕裂到間隔二三十多厘米的眼睛此刻忽然睜開,目光穿過二人,直直地望著他們的背後,一東一西的兩半嘴唇輕輕啟開,叫了聲「弟弟」……
「砰」一聲,一個巨大的花瓶從旁邊斜斜的倒下來,砸得滿地碎片。
黑子「哎呦」了一聲,想必是被花瓶砸中,他後背一痛,伸手摸去果然一片涼涼的。吳亦仙扭頭就跑,跑到門邊才發覺門早在不知不覺中被關上了。一片幽幽的綠光自屋子中間亮起。
黑子叫了幾聲救命就蔫了,心裡也知道根本沒用。他倆靠在牆上,只感覺背後黏糊糊的冰涼一片,抬頭看發覺整間屋子的牆壁開始自內往外滲血,那血沿著牆壁緩緩的流下來,將白壁染成黑乎乎的濃重血色。
而此刻地上那個被撕碎的姐姐緩緩站了起來,她拖著破碎的身體,歪著腦袋,緩緩向他們走來,被撕成兩半的嘴巴像條垂死的魚般不停地一張一合。在她的身後,更深的黑暗處,站著一具白骨,它舞動著十根尖細的手骨,似乎正在做著享受美餐的準備。
吳亦仙和黑子同時咽了吐沫,滿地找可以反抗的東西,黑子舉起一把椅子,對著姐姐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姐姐倒地的同時一把拽住吳亦仙的胳膊,楞是生生拽下一條肉來。
隨著吳亦仙的慘叫,忽的一陣強勁的陰風吹開了門,吳亦仙聽得雙雙的聲音在外面大聲嚷了句:「跑!」他反手拽過黑子,扭頭就跑。
兩個人剛剛跑出門,只感覺身後自屋子內傳出一股更強勁的陰風,吳亦仙一回頭,眼睜睜地看著雙雙被陰風吸進了門內。雙雙驚恐地瞪大眼睛,一隻手對著吳亦仙伸出,她一邊大叫著「救我」一邊被吸入門內,隨即整扇門「砰」一聲被緊緊關上了。
吳亦仙想回頭,卻被黑子連拉帶拽地給拖走了,一口氣跑出去老遠。
等兩人一停下來,吳亦仙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
「我必須回去。」吳亦仙說。
「回去送死嗎?」黑子也怒了,「我剛才看到了,被吸進門內的那個女孩根本不是人,是鬼!你有什麼可傷心的?」他這麼一說,吳亦仙也急了,兩個人大打出手,狠狠打了一架。架打完了,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互相生氣。
良久,吳亦仙才開了口:「剛才那個被吸進去的女鬼,其實是我的女朋友,」他說著拿袖子一抹眼淚,「她叫雙雙,是一個才死不久的新鬼,她出事那天,偏偏我剛好路過。她那時什麼都不懂,只是一路好奇地跟著我,我被她跟的煩了,想罵的時候一抬頭,忽然發覺她不但沒有鬼的醜惡,反而還很漂亮,於是就動了心。我倆相識的那晚,月亮特別圓,風吹過的時候,桂花的香氣一陣陣的傳來,我就感覺,雙雙在我身邊,連整個世界都變香了,」他越說越傷心,「是我一時財迷心竅,想通過驅惡鬼的方式來賺外快,現在害得雙雙為了救我們被惡鬼抓走,我真是沒用,沒用!」他說著拿拳頭狠狠砸了自己幾下。
黑子聽著沉默了片刻,隨即站起來拍拍吳亦仙的肩膀:「兄弟,我幫你,滅了惡鬼救回雙雙。」
「真的?」吳亦仙急忙站了起來。
黑子認真地點頭,兩個人又商量了一陣,掛著彩勾肩搭背地往回走,先是找了地方包紮了傷口,回到校休息了一夜后又扯謊請了幾天假。
兩個人十分細緻地研究和準備了些驅鬼物品之後,跑到那惡鬼的屋外守著了。他們是想著,那惡鬼既然白天也出門,那他們就單等它出來的時候下手,因為白天陽氣最重,想它也翻不出什麼花兒來。
兩人一連等了三四天,第五天清晨的時候,那屋門終於打開了。沒曾想從屋內走出一個十分清秀的男孩,高高瘦瘦白白凈凈,戴著鴨舌帽,帽檐低低的擋住了半張臉。
「這,這是那厲鬼嗎?」黑子疑惑了。
「不管了,咱先跟著。」吳亦仙咬著牙說道。
兩人帶著早就準備好的捉鬼「裝備」,緊緊跟著。等那鬼拐進了一條無人小道時,吳亦仙抬頭看看天色,感覺陽光有些微微刺眼了,這才衝上前,將一大瓶黑狗血對著男孩就潑了過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似乎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擋著,那黑狗血竟在離男孩半米左右的地方被彈開了。男孩對著他們邪邪一笑,俯身沖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逃也逃不過了,於是索性拼了,於是將準備好的驅邪物品一件件丟出去,但還是很快佔了下風。
在打鬥中吳亦仙心裡忽的一閃,他猛然發覺無論怎麼打鬥,男孩總是在不經意間拿手去護住他的那頂遮陽帽。
念頭一閃而過,待吳亦仙回過神時才發覺黑子已被那男孩騎在身上,男孩伸出手就往黑子的心窩處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