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初見(十三)
「你的意思是?」她疑惑道。
狼牙表明,據他在李府的眼線彙報,李夫人多次驚慌失態,並一再指責聽到李老爺指使人去蕭家偷畫。這樣看來,應該是李府派去的人偷畫不成,殺人毀屍。
「爹,娘……」蕭芯蘭悲從中來,失聲痛哭。
「放心,我定會替你報仇,」狼牙道,「不過,你也要記得自己的承諾!」
數個時辰后,一行人從狼嘯山下來,潛入麟城,等待夜深后,翻牆入李府。
彼時李老爺正在書房中,嘆息著觀摩一副畫。狼牙上前一把便拽著他拖了出來。
「你是誰?想做什麼?」李老爺驚叫道。
「狼嘯寨寨主,」狼牙咧嘴笑道,「多謝李老爺,殺人栽贓。托您的福,聽說官府已經準備圍剿狼嘯寨了。」
「不,不是我。」李老爺驚呼道。
狼牙舉著匕首咄咄逼人,李老爺篩糠不止。他沉默半晌忽然跪下猛磕頭:「好漢,實不相瞞,我是想趁蕭家嫁女,遣奴僕護送,府上一空時派人去偷寶畫,沒曾想派去的人到達時,蕭府已遭劫難,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火光衝天。我死不足惜,但求各位好漢放我兒子歸來。」
「殺人之事不是你做的?誰信?」狼牙故做疑惑狀,「兒子?什麼兒子?我從未見過你的兒子,你兒子要是真在我手中,我直接拿來換畫就行了,又何必大費周章,深夜潛入你府中?」他說著放開李老爺,大搖大擺地走進書房,竟熟門熟路般拿起一卷普通的畫,從中小心地剝離出一張巴掌大的畫來。
「啊!」李老爺渾身顫抖不止,他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一拍腦門,「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睿兒在哪裡了!我的睿兒怕是回不來了……」隨即癱軟在地,雙目緊閉。
狼牙取得畫十分得意,問蕭芯蘭是否要在李老爺身上補一刀。
蕭芯蘭搖頭道:「算了,殺了他太便宜,我想看看他的晚年是如何凄慘。」
狼牙也不再堅持,帶著一行人出府,等天亮回到狼嘯山後,他才開口道:「你現在可以拿出來了,蕭府的第二幅畫。」
蕭芯蘭要過把匕首,不慌不忙地從衣服夾層中,抽出另半幅保存完整的畫,隨後欠一欠身,多謝狼牙,提出想要下山回家。
「等等,我幫你報仇,你也幫我做一件事。」狼牙轉身從一個藏得極隱蔽的木箱中,竟又拿出一張巴掌大的畫來。湊在一起,竟然有了三張!
「實不相瞞,」他眼睛亮亮的看著蕭芯蘭,「其實這樣的畫,我也有一副。」這半副畫是他安排在李府的眼線,悄悄以假掉包后偷出來給他的,他早就聽說湊得另半幅可得畫中所藏之寶。但卻一直愁於找不到另半幅的下落。這次蕭芯蘭的出現,才讓他有了點眉目。而在有了眉目的同時,聽到另外有人爭畫,他也開始疑心自己手中的半幅到底是真是假,會不會是眼線糊弄了自己,於是乾脆去李府搶了過來,再等蕭芯蘭自己交出另半幅。
「你的意思是,要我從這三張中,找出兩張真的來?」蕭芯蘭剛問完,就看到狼牙不住地點頭。於是她坐下,小心地甄別,花了半天的時間,終於將其中兩張真畫選出,並拼湊到一起。
「這一副,」她指著剩下的那副假畫說道,「就送給我吧,我帶下山,燒給父母,也算是個祭奠。」
狼牙正興奮地捧著那兩副畫,尋找其中的寶藏,哪裡注意蕭芯蘭說什麼,只是不住地點頭。
蕭芯蘭捧著假畫,神情悲切地下了山,她從一開始左顧右盼到最後一路小跑,最後進了麟城外的一間舊宅。她沒發覺的是,身後一直遠遠跟著個人。
待她進入舊宅片刻后,裡面便傳出一聲驚呼:「父親?」
李老爺正在屋內冷笑:「我的好兒媳,等你很久了。」他的旁邊站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老者,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地上則躺在幾個被打昏的僕人。
李老爺撫掌道:「當我確定睿兒不是被狼牙綁走,而綁架者又是奔著畫來時,我就生疑了,因為知道這幅畫的人本就極少,我再細想你蕭府的血案,聽說每一具屍體都被燒得面目全非,這殺人者竟像特地為著毀屍去的,所以我幾乎就可以確定,這一切都與我的好親家,你的好爹有關,他可是一直對我這半幅畫一直是念念不忘呢。」
而這麟城又幾乎是李老爺的天下,等確定了對手是蕭首后,他幾下打聽,就知道蕭首躲在了城外。等他趕來便發現,睿正被綁在這裡,且已昏迷不醒。李老爺大怒下當即便綁了蕭首,差人送了少爺回府。
在詢問下,李老爺得知,所謂的滅門案,不過是蕭老爺盜了幾具新下葬的屍體,在蕭府焚毀作假,而家人其實早就被他遣散。
原來這蕭芯蘭過門前便得了父親的指使,命她到府上偷畫,哪曾想對另半幅畫十分熟悉的她,到了李府第一日就發覺畫早被掉包過。她留心觀察,竟發覺李府太太的貼身丫鬟和狼嘯山的土匪有私!她立即想到真畫可能已被送至狼嘯山,當即遣人回家稟告蕭父,蕭父想出計謀后通知女兒,兩人合謀假意全家被誅,兇手留下線索直接「狼嘯山」,而女兒假意被逼上山,尋得真畫!蕭父則混入麟城,綁了李家少爺,並向李府索畫,想藉此引得狼牙疑心畫的真假,並逼迫李府乖乖配合。
李老爺此刻看著蕭芯蘭,氣得顫抖不止:「我知道你已在狼嘯山得手!把我李家的真畫交來,還有你蕭府的那半幅!不然你父女倆今日都將死於此地!」他說著就拿了把匕首架上了李老爺的脖子,「蕭芯蘭,你最好給我真的!別想糊弄我!」
蕭芯蘭臉色煞白,半晌不語,眼看著匕首陷入父親皮肉中,這才急了起來,她把手中的半幅畫小心遞了過去,又要來匕首。
蕭芯蘭將匕首在指尖輕輕划動,那指尖似被些極細的肉色線密密縫住,挑開線后一層皮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