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初見(十一)
「這個貨色,也不怎麼樣啊!」溯雪瞥了她一眼,「比起我上次找的那個花魁可差遠了!」
「放肆!」艷貴妃憤憤道,「本宮何等尊貴,豈是可是和那些煙花女子相較的?」
然而沒人應她的話,陸續野和溯雪只是一唱一和的兀自說著。
「嗯,確實是那個花魁更勝一籌,」陸續野起身走到一旁,看向溯雪,「不過賢弟,眼下這個貴妃可是真正的沉魚落雁,而那個花魁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偷偷給她吃了絕色丹。」
這話說完,果然見艷貴妃臉色一變。
「陸兄說笑了,」溯雪瞥著艷貴妃的臉色繼續說,「那絕色丹不過是尋常之物,你若希望,他日我再去尋幾枚。」
「此言差矣,」陸續野說著不住的搖頭,「絕色丹天下只有一枚,其餘皆為假冒,你以為真是那麼好得的東西嗎?不過看眼下這女子的姿色,確實不如那花魁,吃過絕色丹就是不一樣啊!咱們還是找花魁去吧!」
「正是!正是!」兩人說著自顧自的走了出去,旁若無人,全然不顧身後艷貴妃已然難看到極的臉色。
待兩人離開,艷貴妃立刻彎腰,「嘔」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一顆銀白色的丹藥來,「難不成這顆真是假的?」她將丹藥拿在手中細細查看,卻忽的一陣風從身旁刮過,她再看時,那絕色丹已然到了溯雪的手中。
「不僅難看,還蠢,哈哈!」溯雪笑道,陸續野上前寵溺的摟住她,兩人十分愉悅的從皇宮抽身離去了。
那艷貴妃萬分驚慌的跑到銅鏡旁,發現自己容顏盡失,雙眼無神,臉色枯黃,蒼老了不止十歲,比身邊最平凡的宮女都要遜色了。
溯雪拿到了絕色丹,和陸續野躲回客棧,她拿出一隻酒葫蘆,剛興緻沖沖的想要吞下,卻被陸續野攔住了。
「等等,我先給你講一個關於容顏的故事如何?」陸續野按著她的手說道。
「洗耳恭聽。」溯雪無所謂的聳聳肩。
於是陸續野拿出夜明珠照亮昏暗的客房,看著溯雪的眼睛,開始講述起來。
……
……
……
李府內張燈結綵,李家少爺昨日大婚,本該是一片喜氣洋洋,但府內每個人的臉都綳得很緊,神情怪異。
第二日,李家少奶奶懷揣休書,坐上了一頂小轎,被從偏門抬出。隔了半個時辰,門內又抬出頂轎子,很快消失在街尾。
當天午時,狼嘯山山腳的路上,一頂小轎吱呀而來。
猛然間,殺聲震天,數十個模樣兇悍的土匪從半山腰沖了下來,嚇得轎夫隨從們扔下轎子掉頭就跑。
領頭的土匪叫黑二,他上前挑起轎簾,卻不免怔了怔。
轎子中坐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可人,卻滿臉淚痕,左眼正下方一顆漆黑的等淚痣。黑二一時有些恍惚,覺得女子似有幾分眼熟。
這廂女子已經開始哭哭啼啼地哀求:「兩日前路過此地,各位英雄說有不劫親的規矩,放我過去了。今日我被休回家,還望各位英雄看我可憐,再放我一次,讓我早早回家吧。」
黑二想起來了,那日既有不劫親的規矩,也實在因為新娘子帶的奴僕太多,犯不著硬拼。
於是他乾笑兩聲:「妹妹,一回是偶遇,兩回可就是緣分了!」他說罷一揚聲,「抬上山去!」其餘匪徒便一擁而上,抬著轎子快步如飛地直奔山頂!
山腳下,一里路開外的路邊,逃跑的隨從等人紛紛停住,在一個穿著不俗的中年男子身前垂首站定。
「被搶走了?」男子開口道。
「是,老爺,」一個僕人恭敬答道,「我親眼看著土匪把少奶奶抬上山的。」
「那就好,回去吧,」老爺說著轉身上了另一頂轎子,坐定后長嘆了口氣,「孩子,算我對不住你。」
這一行人立即啟程,緊趕慢趕地回到了李府。而此刻,年方十八的少爺李睿正在書房等待,焦急萬分。
「父親!」
從李老爺踏入書房的第一步,李睿便沖了過來:「為何要替我休妻?」
「我也不想這樣,」李老爺揉著太陽穴道,「我和她爹是世交,芯蘭嫁過來前八字合過,樣子也瞧過,本以為這門親事錯不了,哪知道到過門奉茶時才看到,她竟是無紋掌!睿兒,這是大不祥啊!」
「不是芯蘭的錯,」李睿抬高聲音后自知失禮,又垂首恭敬道,「父親……」
「好了!」李老爺打斷了他,聲音中浸透了冷意,「無論如何,事已至此,你回去吧。」李睿呆了片刻,魂不守舍地走出了書房。
李老爺揉著微疼的太陽穴,連聲嘆氣,他又如何不懂自己的兒子對蕭芯蘭的心意。
自兩年前李睿見過蕭芯蘭一眼,便念念不忘,日日央求自己去蕭府提親,卻不曾想事情到如今會變成這樣。只是如今自己到底該不該告訴睿兒,被劫上山,其實是蕭芯蘭自己的主意呢?
他想著,眼前一晃,時間彷彿又回到昨夜的書房中。
彼時他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一副畫,才過門兩天的兒媳婦蕭芯蘭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公公,」芯蘭跪地不起,「我要上狼嘯山!」
李老爺一怔,緩緩收起手中的畫卷。
昨日傍晚,一個滿臉是泥的蕭家僕人慌張來報,說蕭家遭劫,全家喪命,屍體被焚,唯一的線索就是刻在木門上的「狼哮寨」三個字。
所以,此刻兒媳的心思,他又如何不懂,可狼嘯寨畢竟是匪窩,一旦上去……
良久,他緩緩道:「你一屆女流……」
「正因為是女子,才需要您的相助!」
「芯蘭,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可是狼嘯山上的土匪各個兇悍,特別是那匪首……」
「公公!只有取下賊人的首級,我才有臉回家為親人發喪!」芯蘭猛地抬頭,滿臉的淚水后,是一雙堅定的雙目。
他怔了許久,才悵然道:「也罷,也罷……」
於是他連夜代兒子寫了張休書,第二日一大早便命人抬著蕭芯蘭按嫁來時的路返回,本想一遭不成就多走幾遭,沒曾想一上路就被土匪給順利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