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雙生羈絆2
今夜皇甫燁霖果真是宿在了洛水的房中,而洛水自然是不敢與他同睡一張床的,便只能在外間的軟榻上將就了一夜。但皇甫燁霖不知是酒醒后精神太好了,還是心裡事情太多而無法入眠,總之,他翻來覆去了一夜也沒有睡著,而洛水被他翻身的動靜所擾,這一夜也睡得並不安穩。
同時,皇甫燁華也是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天剛亮他便已經起身,收拾完畢后便去了皇甫燁霖的房間,如今被打扮得極為喜慶的婚房。
房間的門是開著的,在門口便能聽見皇甫燁霖不耐煩的聲音,皇甫燁華敲門走了進去,便見皇甫燁霖正沉著臉對方巧兒說著什麼,而方巧兒則是戰戰兢兢是站在一旁,頭埋得很低。見皇甫燁華來了,皇甫燁霖頓時便停止了話語,轉而已是快速走到了皇甫燁華身旁,欣喜的看著他,道:「哥哥,這麼早,你是來找我的嗎?」
皇甫燁華卻是看著方巧兒,眉頭皺了皺,道:「燁霖,你方才在對她說些什麼?」
皇甫燁霖沒有說話,皇甫燁華又轉頭看向他,眼中有隱隱的譴責之意,道:「她如今已經是你的妻子,你怎可那般對她?這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還以為你是個虐待妻子的人,這樣你以後怎麼當好冥王?」
皇甫燁霖低聲道:「又不是我要娶她的,再說了,反正我也不想當什麼冥王……」
皇甫燁華眉頭頓時皺的更緊,面色也轉為了嚴厲,正要繼續再訓斥幾句,那邊方巧兒卻突然「咿咿呀呀」的比劃了起來,喉間偶爾還會發出幾聲模糊不清的聲音,其實她並不是天生就是啞巴,只是小的時候被人毒壞了嗓子,這才無法說話。
皇甫燁霖一看見她就生氣,當下便又是不耐煩道:「你在鬼叫個什麼?沒看見我在和哥哥說話嗎?閉嘴!」
皇甫燁華卻是認真看了一會兒,然後道:「今天是你們二人新婚的第一天,時候也不早了,該去給父王母后敬茶了。」
皇甫燁霖驚訝道:「哥哥你竟然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皇甫燁華沒有理他,只是突然伸手抓住了皇甫燁霖的手,皇甫燁霖還沒來得及開心,便被皇甫燁華拉著走到了床邊,隨即只覺指尖一痛,已被皇甫燁華劃了道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這點傷皇甫燁霖自然是不會在意的,但卻仍是委屈的看著皇甫燁華,道:「哥哥,好疼……」
皇甫燁華將皇甫燁霖手上的血盡數抹在了床單上,這才放開了他的手,轉身向外走去,道:「不想在眾人面前失了禮數,便快些走。」
皇甫燁霖甩了甩已經癒合了的手指,瞪了走在他身旁的方巧兒一眼,然後快走幾步趕了上去,伸手緊緊抱住了皇甫燁華的手臂,後者轉頭看了他一眼,便由他去了。方巧兒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後,袖中的手指卻早已絞緊了。
大殿中,冥王夫婦已經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兩邊還坐著一些沒有離開的客人,在進去之前皇甫燁霖便已經放開了皇甫燁華的手臂,規規矩矩的與方巧兒並肩走了進去,即便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這表面上的戲卻是要做下去的。
冥王夫婦對這個兒媳婦並沒有多大的喜愛之情,但自己的兒子成親了,總歸也是很讓他們開心的,因此對方巧兒的態度雖然並不熱情,但也還是很溫和的。等兩人敬完茶后,方巧兒默默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冥后卻是笑著將皇甫燁霖拉到了自己身邊,看著他道:「怎麼樣,昨天晚上可還過得如意?」
皇甫燁霖淡淡的道:「……還行吧。」
冥后更是笑眯了眼,湊到皇甫燁霖耳邊道:「方才侍女來報,你們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孫子了……」
聞言,皇甫燁霖卻是怔住了,什麼抱孫子?他根本連碰都沒碰過方巧兒,娘親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隨即又想到之前皇甫燁華割破了他的手指,還將血都抹在了床單上……皇甫燁霖臉瞬間就青了,猛地轉頭看向皇甫燁華,後者卻是看也沒看他,只與身邊的一位客人隨意的說著話。
皇甫燁霖暗自磨了磨牙,卻是笑著道:「娘親放心,若是『他』能生得出來的話,我自然會給娘親弄個孫子抱抱的。」
冥后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只覺得這個最為調皮的兒子終於是開竅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道:「那你就別在這兒站著了,快去陪陪巧兒。」
皇甫燁霖這才坐到了方巧兒身邊,方巧兒依然是低著頭,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安安靜靜的坐著,沒想到皇甫燁霖剛坐下便突然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方巧兒被他這舉動嚇得抖了一下,然後才顫抖著眼睫看向他,便見皇甫燁霖朝她頗為溫柔的笑了笑,卻沒說什麼,只是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放開。
方巧兒一怔之後,臉上浮起了一個帶著些羞澀的笑容,這笑容卻讓她原本平凡的面容瞬間生動了不少,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顏色。對於這一幕,冥王夫婦都是笑著點了點頭,其他客人也是說著些羨慕二人如此恩愛的祝福話,而皇甫燁華卻是微微沉下了眼眸,直到身旁原本與他說著話的人見他久久沒作聲,疑惑的喊了他幾聲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但之後的談話卻是有些漫不經心了。
早上的事情結束后,客人們便都各自離開了,皇甫燁霖拉著方巧兒的手,說要帶她去人界玩幾天,冥王夫婦體諒這小兩口兒剛成親,便也任他們去了,於是原本已經大部分都交給皇甫燁霖處理了的冥界事務便又交回到了皇甫燁華的手中。
皇甫燁華在冥王殿中一直處理事務到深夜,這才暫時停下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洛水從門口端著熱茶進來,見他如此,趕緊快步走過去,將茶放在桌上,然後去替皇甫燁華按摩僵硬的肌肉。皇甫燁華喝了口茶,手指在眉心緩緩的按揉了幾下,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憊之色,洛水在他身後柔聲道:「太子可是處理這些事務累了?不如今日便早點歇息吧。」
皇甫燁華搖了搖頭,道:「燁霖對冥界的事情還不太熟悉,很多事情處理得一塌糊塗,等他回來了,我得好好再教教他才行。」
洛水垂著眼道:「太子對二太子真用心,可二太子對這些事卻是不怎麼上心,以後當了冥王,只怕犯的錯會更多。」
皇甫燁華輕輕笑了笑,道:「他以前畢竟從未接觸過這些,等熟悉了就好了。再說,他即便是犯錯了,不還有我會給他糾錯嗎?」
洛水道:「可二太子卻並不打算給太子任何職位……」
皇甫燁華淡淡的道:「即便他想給我個什麼職位讓我去當,我也是不會答應的。」他為冥界花費了太多的心力,並不想在皇甫燁霖當了冥王后還繼續整日為冥界的事情奔波勞累。
洛水沒再說什麼,等肩頸的不適稍緩,皇甫燁華便又開始處理堆積的事務,因為這些事之前都是由皇甫燁霖處理的,很多弄錯了的還需要皇甫燁華重新看過,所以才會堆了這麼多。洛水在一旁看著皇甫燁華認真的側臉,手在袖中幾次捏緊又鬆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太子,你打算就這樣守著二太子一輩子嗎?」
皇甫燁華頭也沒抬,「什麼?」
洛水道:「二太子如今已經成親了,太子遲早也是會有家室的……」
皇甫燁華打斷他道:「洛水,我不會與任何人成親。」
洛水袖中的手顫了顫,明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不該說,但卻有一股衝動讓他開了口:「難道太子是因為心底還不能放下帝傾寒,所以才會終生不娶?」
皇甫燁華寫字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又繼續寫下去,聲音很平穩的道:「兩百年的時間,若是我還不能看清的話,我也妄為冥界太子了。」說完,他抬頭看了洛水一眼,繼續道:「洛水,你今天是怎麼了?若是累的話,便先去休息吧,我這裡也沒什麼需要你服侍的了。」
聞言,洛水低下頭告退,卻在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亮如白晝的大殿內,那個人就這樣認真的批閱著一本又一本的文書,彷彿會永遠都這樣下去……
皇甫燁霖帶著方巧兒隨便去了一座城市,這是一座繁華的小城,初春的季節,城中的桃花都開了,風一吹,粉嫩的花瓣便滿天飛舞,看著很是漂亮。找了間客棧開了間上房,皇甫燁霖讓方巧兒老實呆在房中不準亂跑,然後便獨自離開,奔著城中他早已打探清楚的清倌館而去。
這家名叫雅菊的清倌館是這附近最出名的一家,環境也是最好的,皇甫燁霖一進去,便直接點名要最熟練最有手段的小倌服侍,片刻之後,他與這位名叫白鷺的小倌面對面坐在了一間布置還算雅緻的房間的床榻上。
皇甫燁霖容貌出色,在人間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就連經驗老道的白鷺也是看得心潮澎湃,當下便伸手要去解皇甫燁霖的衣服,卻被皇甫燁霖攔下了。
白鷺疑惑的看著他,道:「公子這是?」
皇甫燁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白鷺,見對方面容柔美,身姿也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猶豫著道:「你是在下面的還是在上面的?」
白鷺嫵媚一笑,靠近皇甫燁霖道:「若公子喜歡在下面,那我自然是在上面,若公子喜歡在上面,那我便在下面。」
皇甫燁霖強忍著他的靠近沒有躲開,道:「這麼說你是都可以了?」
白鷺往皇甫燁霖耳中輕輕吹了一口氣,低笑著道:「所以公子是想在上面,還是想在下面?」
皇甫燁霖終於忍不下去顫抖著將他推遠點,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那個,若是我想在上面的話,需要注意些什麼?」
白鷺這下也看出點名堂了,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位客人怕不是來尋歡的,沉吟道:「公子是想學習怎麼在上面?」
皇甫燁霖的臉微微有些紅,卻仍是點了點頭,道:「對,你只要和我說說需要注意的地方,銀子我會加倍付給你。」
白鷺細白的手指輕點著下唇,看著皇甫燁霖,卻是猶豫道:「可這種事不是說說便能會的,公子若不親身試一試,如何能體會得真實?」
皇甫燁霖道:「你只要把詳細的都告訴我就好,其他的我自己回去會慢慢琢磨的!」
白鷺這才遲疑著道:「那好吧……」
……
於是兩人便在房中衣衫整齊的討論了一夜,等到天色漸亮之時,皇甫燁霖才離開。然而他回到客棧房間后,卻發現方巧兒正趴在桌邊睡覺,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熄滅了,方巧兒瑟縮著身子,眉頭緊緊的蹙著,看來是昨天晚上等皇甫燁霖等到撐不住才在桌邊睡著的。
見此情景,皇甫燁霖下意識便皺了皺眉,想過去將她叫醒,手卻在碰到方巧兒身體之前又收了回來。他站在一旁盯著方巧兒看了一會兒,像是在糾結應該怎麼處理,畢竟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凡人,這樣的情況下是很容易生病的,要是生病了,回去之後皇甫燁華肯定又要責備他了,還有他那等著抱孫子的父母……
最後皇甫燁霖還是去抱了床被子輕輕的蓋在了方巧兒的身上,至於為什麼他動作這麼輕彷彿生怕弄醒對方的樣子,則是因為他不想與對方有任何交流,因此能不弄醒她是最好的。做完這件事之後,皇甫燁霖便在床上躺下,也是慢慢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了當天下午,等皇甫燁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想向旁邊移去卻發現身邊只是空蕩冰涼的一片時,他才猛然醒了過來,隨即便意識到他已經成親了,皇甫燁華再也不會與他睡在一起了……
揉眼睛的手轉而張開掩住了雙眼,皇甫燁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著,彷彿又睡了過去。直到房門被人推開,飯菜的香味飄了進來,他才挪開手轉過頭,雙眼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方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