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萌發的惡意
不管怎麼樣，食人鬼和人類的討論進行了一段頗為漫長的真實。主要的區別只是進行的時間長短而已。一方連剛開始的彩頭都出現了諸多的問題，一方則是絲毫沒有阻礙地進行會議，包括大方向上面的決斷都是經由一個人單獨完成的。然而一個人和整個團體依舊是有著相當差距的，知秋已經儘可能地考慮到很多的地方，但是天知道究竟還遺漏了什麼東西呢？有些東西不看最後的結果是不知道是在哪個環節出錯的，一串精密的代碼，光是看著它分錯繁雜的數字就感覺足夠眼花繚亂，讓人從其中尋找錯誤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一個人能夠照顧到的方面也是有限的，雖然每一個指令都可以有確切的執行力，但是一個人做所有的判斷終究是無法面面俱到的。而反觀食人鬼這邊，會議則是在吵吵嚷嚷的環境之下進行，看起來對於一場討論來說實在是特別不像話，卻是在某種程度上面融會貫通了大多數的意見。畢竟知秋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關乎於生命的戰鬥，不太情願也只能竭盡全力。至此討論的最基本因素就已經具備，聚集了整個系統食人鬼的所有意見。正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正是說明群體意志的重要性。
當眾多不同的意見集中在一起，自然能夠產生常人所無法看見的燦爛火花。無論是哪個種族，作為「知識」的積累最為原始的方法之一，無非就是交流談論。可以說知識如此物事最初積累起來的途徑，知秋也是一路這麼走過來的。
對於單個的食人鬼來說，少年自然有辦法於全方位的角度將其給碾壓，然而當怪物們集結起來，所能夠產生的智慧就不是知秋單獨的一個人所能夠抗衡的了。野獸們也有自己的，處理困難事件的方式，在人類還處於石器時代的時候，每當關乎於種族的重大事件的時候，都會將整個部落的居民都給集中起來，以此來統合大多數人的意見。畢竟在那個時間段，人的一生時間長也有限，所能夠積攢的見識也太少，很少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憑藉著一己之力得到解決的。
所以才要將大多數的人統合起來……雖然一個人所擁有的知識量太少，但是數量的集合之下就能夠獲得特殊大量的經驗，對於當下的問題是有極大的裨益的。當然，原始人的心思是無論如何都對集團有益處，但是食人鬼卻不會擁有如此純粹的想法，畢竟是智慧高絕的種族，對於現在的知秋自然是有所不如，對於曾經的原始人相比還是綽綽有餘的。
正所謂「物極必反」，相對於本身並非團結一致的物種來說，越多的智慧反而會起來反效果。畢竟每一位食人鬼都不是全心全意地為了整個族群著想的，都在心中打著屬於自己的小九九……扯到一起討論計策是被逼迫到沒有辦法的地步才會去那麼做，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逼迫者用武器抵著它們腦袋脅迫它們去做這件事情，但是就實際的效果而言，是差不了多少的就是了。表面上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棲息地而戰鬥，內心中卻不可思議地有種「為別人」打工的感覺。總是想著既然棲息地就是大家的，總會有誰為了保護它而拼上性命……但絕對不會是自己。
典型的「總會有人去做」的思想觀念，卻抱著僥倖的心思……認為最為辛苦的事情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卻是它們想岔了，你不做我不做，又有誰來做？就結果而言是大家都沒的做，事態也就慢慢地向著越來越糟糕的地方發展而去了。既然自己都不想去做的事情，就不要指望他人去做了，將心比心之下，沒有人對於團體就真的有一定數量的責任，當災難來臨，能夠將困難背負在肩膀上面的，擁有隻有自己才知道的「責任感」。
對於群體意識很差的怪物們，恐怕永遠也弄不清楚責任的關係吧。進化需要時間，而從野獸的狀態進化成為完全的智慧物種，則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夠得以實現。最怕的就是連進化的時間都不曾擁有，便已經沉淪到了無底洞的深處了。解決一件困難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更別說是當親啊完全看不見勝利的希望，沒有誰能夠肯定，在自己獲得了集團的助力之後可以穩操勝券的。怪物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爭鬥，就連三十年前的那場戰爭都是在有極大的把握條件下才進行，就更別說是現在……如此不上不下的情況，著實是將大多數的食人鬼給嚇壞了。
怪物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艱險的戰役，會有失敗的可能性。三十年來勝利者們以相當殘酷的手段來獲取自身的利益，主要是針對於那些戰敗的人族來說。當作牲畜來飼養，想吃的時候隨時宰殺吃掉，牲畜完全沒有任何的權力可言，從出生開始過早死亡的命運已經註定，簡直沒有比這個更加悲慘命運的物種了。
既然之前是以如此殘酷的手段來對待人類的……現狀就很容易讓食人鬼們產生各種各樣的聯想，其根本無非是如果自己一方戰敗了的話，那些傢伙又會用什麼殘酷的手段來對待自己呢？出於牲畜們的憤怒，出於食人鬼的身份，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沒有被原諒的道理，到時候究竟經歷何種結局，光是想一想，就足夠讓其不寒而慄了。不需要去想象失敗之後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重要的事情是專註於眼前的東西。畢竟那種絕對不能夠失敗的戰役，其結局也肯定是悲慘到不忍卒讀的地步，如此一想，自然會極大限度地打消戰鬥成員的積極性，從而導致意志力下降的各種惡性循環了。
越想越可怕，最後轉變為對於戰爭的怯懦。如果智商稍微下降一些就會忽視這些膽小的因素，愚笨的物種常常會保持著一根筋的狀態，如果將「戰鬥」本身擺在第一順位的話，那麼就不會去思考別的問題，而是專註於解決當下的事情，所以無所謂恐懼的情緒了。
食人鬼們卻能夠感受到，智商處於不高不下的狀態，既不會產生立即行動的果決，也沒有預料不到恐懼的愚笨，不高不下的狀態最難搞，因為本身就是模凌兩可的狀態，所以對待諸多的事情也是模凌兩可的狀態，很難在狠絕的情況之下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情，就是當下食人鬼團體的缺陷所在。
而且是毫無默契地集結，就其結果來說，只是簡單的各項屬性相加，優點並沒有直接重疊，但是缺點卻是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了。混亂的思考相加，也就會變得更加混亂，即是很難可以在眾多混亂的情報中找得到專門有利的線路，宛如在一大團紛雜紛亂的毛線團裡面，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頭，在嘈雜的紛爭之下想要理清思路是非常之艱難的……然而正是如此，如果沒有很好的辦法能夠解決當前的狀況，那麼使用蠢笨的辦法也是行得通的。生產力和智商限制了解決問題的效率，就像沒有化學炸藥的力量想要將一座山填平，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靠著一大幫人的努力，想要運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無非是精力和時間的大量耗費而已。
知秋這邊的會議並沒有持續多麼長的時間，而食人鬼那邊的會議則是持續了很長一陣子，如果不能夠討論出確切的思路，是不能夠就此解散的。在兩者相差地間隔時間之中，為知秋帶領大量軍隊的移動提供了寶貴的時間，他正開足了馬力向著學院的地方走過去。即使在群體的幫助之下，行進速度比起之前可謂是神速了，然而知秋依舊覺得太慢，太慢了。他率先一步知曉，在他和女孩的身份已經完全不同的當下，就是引領整個牆壁系統走向毀滅的當頭禍患之一。
敵軍的領導者，只要誅殺兩人的話，那麼戰爭也就不戰而敗了。沒有知秋作為絕對的引導者以及精神標杆來作用表現的情況下，這支軍隊根本迸發不了任何的戰鬥力，到最後只會淪為被對手肆無忌憚屠殺的對象罷了。想要獲取勝利，根本沒有道義可言，不擇手段的方法層出不窮，就算是傻瓜也能夠想到的最簡單方法，便是用學院中的學生們作為談判的籌碼，在戰略層面上為己方爭取最大程度的利益。
知秋以及楚纖從那個地方出身，即使是利用牆壁系統之內頗為簡陋的情報系統也能夠簡簡單單地調查出來。大戰已經無法挽回，少年少女在隧道之中的戰鬥已經是確切進行過的事情，而他們的雄姿肯定也被大多數的食人鬼親眼看見了吧。這不再是藏得住的秘密了，雖然知秋也未曾想過，居然會變成這樣的局面，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也沒有，與其沉浸在痛苦的情緒中自怨自艾，不如抓緊時間去想一些來得及補救的措施才是正經事。
所以才要抓緊剩下來的時間，快速將學院中的學生給撈出來，才是當下最為重要的事情。這雖然夾雜著一些知秋本人的私心在其中，但是從大局面來看的話，將其和整個軍隊的厲害層面掛鉤，也不是那麼值得驚訝的事情。【城鎮】中出身的士兵不僅僅沒有接受過教育，而且忠誠度也有所欠缺。即使一些人都是當年的一些精英的後代，然而在那種生活得戰戰兢兢的日子，就算是教育，被教育者也無心學習吧。總之……能夠學到的東西肯定是相當有限的。
但是知秋和一眾的學生們不同，畢竟是接受過系統性教育的。而且根據學院的宗旨，選出來的都是一些擁有著高智商的學生，經過十多年的學習，磨練出了某些無法複製的技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或許更高層的職位經驗還有待磨練，但是擔任軍隊中的一些小職位還是十分輕鬆的。學生們的作用正在於此……固然，通過知秋對於士兵們的絕對信譽力，就算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吧。
然而狂熱只是暫時性的，當大量傷亡出現的時候，這種氣勢就會像迎頭潑上來的一盆冷水一樣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到時候知秋的權威性也會受到挑戰，因為沒有足夠的安插點位於軍隊之中，它們的作用就像是固定在衣架上面的各種小夾子，能夠使用它將一件大型的衣服吊上去。學生們的作用正是作為這種「安插點」，讓知秋能夠將軍隊運用的就像是自己延伸出去的肢體一樣自由自在的狀態。
所以學生們對於知秋，以及這支軍隊來說也是十分必要的。即使是夾雜了一些私心……但是想來知秋也不會因為如此程度的「私心」而將整個軍隊的大好前途都給斷送掉。他真正重視的對象並沒有幾個，而且都處在遙遙領先的最高位置之上。當然少年為了少女的安危什麼事情都會去做，反之沒有讓他拋棄一切的理由的物事，則在他的眼中沒有那麼高的重要性。
知秋所想不到的事情是……當他做出如此判斷，並且內心之中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之後，某種物事在他的心中悄然蘇醒過來。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動靜的東西，自從知秋開始了鐵門之外的旅途以來，就常常會出現鬆動的跡象。而如今，正如破土而出的種子開始了發芽，孕育著一種眼看著脆弱，卻無法規避的昂揚生命力。
正如同命運的牽引。反抗命運之人在瘋狂著怒吼著想要逃脫既定神明的束縛，但是到頭來就連反抗本身也被視作是安排好的命運之劇本。
軍隊推到牆壁，一路向前。
牆壁上面鱗次櫛比的裂痕，彷彿正訴說著經年累月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