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樂意付出的代價
在極度混亂的視野之中，知秋終於還是看清楚了其中所蕩漾著的模糊人影。天知道光是看清這樣的東西就耗費了知秋多少數量的腦細胞，然而真正的要注意的事情還在更加後面的位置上。
從來就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以如此弱小的身軀，卻想要去行不得了的事情，就算是知秋也是相當困難的。更別說他的確是找到了阻止的辦法，光是這點就足夠稱得上是難得可貴，少年想要做的，卻是更加激進的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是十分困難，更別說是身體力行了。
一項偉大工程，也需要大多數人的，花費歲月去積累才能夠實現，僅僅憑藉著一個人的力量大概無從理解。然而知秋就是單純只是憑藉著己身一個人的力量達到了如此地步，甚至連「奇迹」之類的詞語來說明都顯得太過於蒼白無力，知秋還要著手創造更加偉大了不起的事情。至少……在大眾的視野和判斷中，這種情形沒有什麼錯誤之處。
真正的冷暖大概只有自己才知道了。畢竟這就是專門屬於知秋一個人所有的戰鬥，和其他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可言。評價不會關乎知秋本身的痛癢，大概當先知秋也沒有半分的功利性想法可言吧。真正想著要去做事的人，之前各種的，在他人眼中頗具好處的東西他都不會去想，否則就此迷失本心的話，知秋也沒有辦法得到更深刻的實力和堅定的信念吧。楚纖正是最重要的人物，為了能夠救出來，總是在戰鬥的途中思考許許多多事情的少年，也一反往常地只專註在一件事情上面。不容許任何形式的失誤……自然也要弄清楚其中脈絡，不能有半點兒的馬虎就是了。
這就是當前知秋所背負的壓力，不過少年並沒有被這份龐然不舒服的壓力給壓垮，至少在極大的心理負擔上面，他還是做到了最好。壓力過大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癥狀？大腦都是懵懂的狀態，冷汗從渾身的毛孔滲出來，時不時就會感受到一股肌肉收縮的不適感，雖然身上並沒有多少的重物，但是事實上彷彿真的背負了大量重量的物事，絲毫的熱情都提不上來，做什麼事情也沒有多餘的力氣。
混混沌屯的狀態之下，光是有心思去做什麼事情都算是難得可貴，結果也原本不應該特意強求的。知秋自然要做到最好……當前也不允許他有休憩偷懶的理由，就是要竭盡全力，賭上所有的可能性去做到最好。
機會總是在轉瞬即逝之間悄悄地從指縫之間溜走的。當知秋看見了機會於毫無預兆的情況之下忽然來到自己的眼前，他也著實是嚇了一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異常艱辛的煎熬，楚纖並不是原本的楚纖，而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物而已。然而架不住對方的確是頂著熟悉人的面孔在行事。女孩的實力毋庸置疑的，十分強大，現在已經是將少年本身給甩出去十萬八千里的程度了，說來慚愧……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知秋沒有辦法不將其看作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誰讓她專門頂著那張臉呢？即使對方一個巴掌的威力就能夠掀翻一大片的土地，一招劈砍似乎連空間的憑藉物都可以徑直地撕裂，和「弱者」的身份根本不相符合，知秋卻沒有辦法抑制住自己保持如此的想法。眼看著重要的女孩正不顧危險地在那裡戰鬥，他又怎麼可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只是看著呢？！知曉事實，也沒有辦法維持一種心情，大概這就是少年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克服的心理問題吧。
少年並非是神明……即使知道了自己在某處有著相當致命的缺陷，身為人類也是克服不了的。人類進化到了如此地步，總有一些東西能夠超越生命的價值，不然的話他們和茄毛飲血的野獸也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了。因為沒有方式割捨這份同情心，所以知秋一直都處在一種極容易提心弔膽的地步中無從自拔。看著楚纖的戰鬥，心臟都彷彿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裡面，生怕不懂事結的悠閑男沒有輕重的攻擊方式之下，刮傷了楚纖脆弱的身軀，即使她的確強到不像話，知秋在之前也遭受過最接近於死亡的威脅，然而就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將她看作直接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敵人。
那和食人鬼是不一樣的……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將食人鬼斬殺，到最後也只會得到來自於同伴的讚揚。但是針對楚纖的話，如果真的將其看作是敵人，不需要他人來對其進行指責，知秋本身也過不了自己心裡上的那一關。某些悲劇真的由己身親手去做的話……之後的日子怕是只能生存在永遠看不見陽光的極致黑暗之中吧。
怎麼會讓那種悲劇就這樣發生呢。某一刻少年終於窺見了能夠進入反擊的瞬間，當下便再也沒有了猶豫的情緒，將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其中。原本楚纖和食人鬼的相互廝殺的過程保持著相當的平衡點，但是這個平衡點並沒有多少的意義，何時就此崩潰也絲毫不奇怪。為了能夠準確地抓住這個平衡點，知秋已經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地緊緊地盯著數個小時之久了。對於精神力的消耗不可謂不巨大……甚至在上一秒鐘還是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的地步，這一次依舊是敏銳地發現了自己需要尋找的目標點。
或許是運氣，或許是知秋一點兒訊息也不放過去的觀察力，不管怎麼樣，重要的是當前的結果，結果就是少年準確地觀察到了那容易忽視的瞬間，並且將它牢牢地握在了手裡面。是時候出發了……他想到。【藍晶石】再一次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超級計算能力，與之同時帶給知秋的是整個大腦就像是被巨石給砸掉了似的，產生著劇烈的痛楚。
需要計算的東西太多太多了……空間扭曲的褶皺，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足足有千萬條褶皺在空間之中肆意蔓延，知秋需要將它們一一全部都給辨別出來。計算量實在巨大，比起之前和幻影男對陣的時候還要艱難數十倍。第一階級的戰鬥已經超越了常規的戰鬥力標準，是以尋常的狀況無從比擬的，超越常規的戰鬥方式。它太強大，普通世界的物質品質根本沒有比較性。
既然不能靠著質量與其並駕齊驅的話……那就靠著數量的累積上升層次吧。空間的褶皺不在【藍晶石】的計算範圍之內，這種由【舊時代】的天才製作的超級計算機，能夠完全掌控數個軍事基地的所有運算工作，卻也只是限定在事實的範圍之內。就像某種天外外星人的飛碟，人類本身並沒有製作飛碟的工藝，自然不會在記載之中。
但是卻不是毫無辦法，至少知秋想到了歪曲麻煩的解決辦法。就像無法計算識別一條彎曲的曲線，那麼就將它當成了許多個肉眼看不見的直線曲折相連就行了，至少在宏觀的角度上面來看……是和現實相差不多的。知秋就是借著如此思維方式，將常識無從理解的東西，硬生生地變成了自己熟悉的東西了。
當然並不是沒有弊處的。將陌生的東西變成自己熟悉的東西，或許是一種十分美好的引伸意思，然而隨之而來的是呈現指數爆炸形式增長的運算存儲。【藍晶石】雖然作為一台超級計算機擁有著極其強大的運算能力，但是說到底運算的載體還是知秋的大腦，要想將眼前的一片一片扭曲的線條全部給理清楚的話，大量的計算之負荷就直接壓在了知秋的腦袋上面了。即使不用那些數字錶示的詳細數據，也大概能夠猜到，那究竟是多麼劇烈程度的負荷了。普通人的大腦大概連部分的運算量也無法達到，這是將人的器官當作機械製作的儀器一般狠狠操練的行為，光是想象一下就讓人後怕。
知秋忍著劇烈的頭痛，一步一步晃蕩而堅定地朝著前面走去。直直地撲進了扭曲線條的海洋之中。褶皺看起來其實沒有多大危險似的，然而知秋畢竟是知曉它的威力，所以根本不敢抱著小瞧的心思。
遠的不說，近在眼前的就有相當鮮明的例子。在各種紛亂飛舞的褶皺中，於其中戰鬥的悠閑男的身軀也在四處飆濺著波紋似的液體。知秋能夠明白……那是被極其鋒利的刀刃切開水面，根本沒有遇見任何阻力就穿越過去的模樣。而水這種極其容易還原的物體，因為切開的口刃尚小，短暫的時間之內就會恢復如初，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
千千萬萬把刀刃左右橫斬著切碎悠閑男的身體，從來就沒有停息過。然而因為悠閑男本身也是因為身體非定型的因素，對這些攻擊根本是不理不睬的。無論被物理方面切碎了多少次，它都可以恢復到原本的狀態。最強大且受傷的攻擊……從來就不是來自於空間擰亂的線條裡面的。但是知秋無法做到視而不見，畢竟他的身體是根據純粹的血肉鑄成，光是擦到一下就足夠讓他身負重傷了。一下就會失去戰鬥和行動的能力了，而知秋本身還沒有蠢到直接撞上這些線條的想法，能夠避免的東西自然要極力去避免。
空間擰亂的解決方法，很遺憾，少年根本束手無策。哪怕現在存在於空間之中的線條有千千萬萬，知秋也對其中的任何一條沒有阻擋的辦法。它們靠著第一階級產生，和以下階級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攻擊方式完全不同，既然是扭曲空間規則的事物，自然不能用尋常的方式來將其阻止。
知秋可沒有更多的精力和心思花費在上面做複雜的研究，當下就要解決的事情若是解決不了，那麼就直接避開的話就行了。然而說起來「躲開」似乎是一個輕巧的動作，然而事實上呢？他光是躲開這些扭曲的線條就竭盡全力了，每一個線條都是運動的，而且留下來的縫隙很小。知秋通過辨別線條中間尚大一些的空隙達到穿梭的目的，但是他的身軀以人類的身份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一個疏忽之間，就要被來來往往的諸多線條俱都斬碎成鱗片樣的碎塊狀態了。
光是躲避就很困難的話，走過去的話要做什麼？知秋並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想不出來的事情也是白想。是啊，走過去能幹什麼？戰鬥力的稍微失衡的確是一個機會，然而機會出現，知秋能否準確地將其把握住則是另外一回事。成人的水杯從高高的平台上面掉下來了，在桌子底下的螞蟻能夠將其接住然後還回去么？意義總是十分有限的。
但是並不是全然沒有用處就是了。就像之前楚纖所想的那樣……耗費大量的精神力，行走過危險之極的碎片空間，也要到達知秋身邊的意義。一塊【魔方】碎片對於一位高級議員等級的食人鬼能有什麼作用，但是至少能夠依靠著知秋的身邊，為其戰鬥提供更多的精神依靠。光是這點……就足夠有讓知秋冒險的舉動了。當初楚纖千里迢迢趕到身邊，確實給予了少年憑空之處冒出來的許多勇氣，讓它面對極其兇惡的敵人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如今角色已然反轉了過來，束手無策的變成了知秋，那麼就應該輪到他為女孩的戰鬥加油鼓勁，然後將她從混沌異常的狀態之下拉出來……這就是知秋要做的事情。不管能否起到作用，走過去也是首要的第一步。
到達最中心的位置，到達目的地才行。越往著裡面走，線條的聚集程度也就變得越來越密集起來了。知秋以龐大的身軀左突右閃，行動的實在是相當辛苦。
只要能夠到達女孩的身邊……這些都是樂意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