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毫無疑慮
從很久以前,知秋就想過,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大環境,這究竟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同時也會將遭遇實在地映射在自己的身上,從跨出鐵門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是要和大多數的食人鬼站在完全的對立面了。那就是和整個環境抗爭的行為,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難上加難,知秋也是硬生生地撐著一口氣,從最初的艱難扛過來地走過來的。
少年一直都是政策的受體角色,還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他將之視為威脅力量的食人鬼本身反而成為了這項規則的責任受體。食人鬼居然也會居於弱勢的地位上,以相當艱難的姿態作戰。由楚纖代表的整個「大環境」其威力毋庸置疑,獲得了更多的力量,經歷了悲傷的感情洗濯,達到了前所未有高強地步的悠閑男,也在第一個照面之下被狠狠地抑制住了。
第一階級的意義,其力量不會寄予在土地上,她隨手一揮之間就能夠創造出對自己作戰有利的地形。轉眼之間就能夠改變地形的力量,和在同一片土地上面鬧騰不已的第二階級之間有著絕大的差距。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終究只能將理由歸於雙階級之間有著極為強大的差別,如果以距離來說,它們距離的並不算很遠,但是就和身前橫亘著一條溝壑一般的道理,並不是輕易就能夠跨越過去的距離。
相差咫尺,距離天涯。一時間悠閑男諸神庇佑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的餘力經受如此威猛的攻勢,大風吹起,即使無定形的身體也隨之擴大成為了布滿著洞口的姿態,讓大風從從這些口子裡面溢出去,初始想法是不讓身體產生任何一點兒動搖的。但是由楚纖激發出來的攻擊根本不合常理……即使避開了刺骨的大風,也有著莫名其妙的長刺蘊藏在風勢之中,呼嘯著紮上了悠閑男的身體。
怎麼可能?食人鬼雖然都是一些笨蛋,但是各個都可以說是關於戰鬥的專家。對於戰鬥之中的些許細節比起狗的嗅覺還要敏捷上幾分,悠閑男即使不懂得太多的道理,不過也在遭遇大風的第一時刻採取了相當正確的應對手段,如果攻擊手段只有巨大的風勢的話……第一擊肯定已經被其巧妙地躲過去了。卻沒有,楚纖此等更高階級放出來的攻擊總是不合常理的,畢竟全部的物體都是在精神力妙到毫顫的控制之下進行著各種不合道理的運行軌跡。大型物體如何能夠在大型的沙暴之中穩定地飛行?光是不被劇烈的沙暴本身給擊打得粉碎就是一件咄咄怪事,甚至能夠按照特定的軌跡襲擊悠閑男,更是不合理中的不合理。
雖說同為食人鬼,但是有些東西終究是不相同的。它們無法互通,無法理解,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事。它們根本不相同,進化了一個階級甚至連物種都給改變了態度,悠閑男根本預料不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也無法得知楚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遠遠高於人類和食人鬼的一個特殊物種,如果讓【舊時代】的虔誠信教徒了解之後,恐怕真的會惶恐地跪倒下去,高聲叫喊著「神明」吧,不管是未知程度,或者是強大程度,也要讓所有人或者所有的食人鬼抬頭仰視。
和數量眾多的,各式各樣的敵人作戰過了,悠閑男的戰鬥經驗早就積累到了一個恐怖的東西。究竟到了什麼程度?舉個例子來說的話,在和同等階級力量的對手作戰的話,如果對方什麼都不懂而能夠完全使用出身體的全部力量,而另外一方則被限制住了本身的大部分力量,但是憑藉自己的嫻熟的戰鬥經驗,也可以確實做到兩方的來回周旋。卻獨獨地搞不懂原本應該是同一個種族的對手。它們記事以來第一次作戰的對手,就是自己的同類,但是到頭來受困於知識的最難以理解的對手,同時是自己的同類。
就像是一瓶錯亂的時間概念的美酒。只要外界經過一秒鐘,酒罐中的時間便會經過一年。其結果就導致美酒的味道越來越醇厚,每一口都似乎能夠品嘗更上一層的味道,一直喝下去也永遠有品不完的味道。食人鬼本身的概念太過於深奧了……在此並不專指代著所有的食人鬼,而是專門指代第一階級的存在。其下的階級的傢伙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殘忍而嗜血,和普通的野獸基本沒有什麼區別。而像悠閑男這樣的,偶爾能夠迸發出一些特殊的情感的傢伙,根本就是萬中無一的存在。
或許這份脫於冷血的情感就是進階的關鍵鑰匙呢?可能說在了點子上面,但是悠閑男當下也不可能去顧忌那麼多的東西,它滿心的目的只有一個,狂熱決絕的意志已經佔據了整個腦海,自然沒有辦法思考出結果,同時也不會傳達出去了。
相當奇妙的事情……明明其下的階級是如同野獸一般狂熱野蠻的物種,而僅僅是上升一個階級,卻在靈感和思緒上面有著如此大的進步么?應該說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被稱之為【神明】啊。天知道它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只覺得已經是凡人所無法跟得上的步驟了。
所以才會在狂暴的風暴中藏刀子這樣的行為啊……一連數發的長槍型尖刺狠狠地擊中了悠閑男,即使它在身體不定型的作用下變化成為了相當薄弱的狀態,但是這些長長的尖刺彷彿各個都長滿了眼睛似的,每一顆都筆直地命中了目標。其難度就像是隔著一千米的距離卻能夠準確地命中小小的靶心一般的難度,讓悠閑男被擊飛的同時也不由得在心裡吐槽……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作弊級別的能力啊。
沒錯,它們因為在牆壁系統之外歷練地過久,所以對於許多事情都有了一定的認知和防禦能力。就像一位在機床上操作機器的工人,雖然不懂得機器的正式運轉原理,卻並不會妨礙工人本身熟練操作機器的行為,在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之中,對於機器的操作過程已經算得上是相當的,熟練了。悠閑男也正是如此,它不會像知秋那樣明白無誤地計算敵人採取何種動作,採取何種姿勢,更是運用手段揣摩對手的心思,務必使得每一個細節都盡在自己之手的掌控之內。食人鬼不同,它們自然不會去揣摩對手的心思,當然更多的也是沒有這麼能耐。但是經過長久時間的磨練之後,直覺也變得相當的準確了。
幾乎就能夠直接通過直覺來判斷一件事情的對錯,對於腦袋不怎麼靈光的食人鬼來說,這是它們唯一能夠作為判斷戰鬥形勢的武器存在了。簡直就是萬金油……一路以來憑藉於此,不曉得應對得當了多少危險的時刻,卻在此時完全不起了作用。
第一擊就被狠狠地吹飛了。突擊而來的尖刺也確實地砸中了悠閑男,不過似乎並沒有造成多大傷害的樣子。畢竟它本身是沒有固定的形體,墨水一般濃厚的影子力量,既不是固體,也不是液體。但是需要的時候能夠在這兩種形態之間形成自在地轉換,用來抵抗外界的物理力量。
不過卻沒有完全抵抗得住。若是放在平時的話,如此物理攻擊它完全就可以憑藉著本身的特性來進行防禦,自在地轉換之間根本不能對其有任何的威脅,不過因為其上附著著些許的精神力……導致悠閑男並沒有完全地將其上的力量給卸掉。該吃的一擊也是硬生生地吃到了一擊。
它在半空騰飛的過程之中悠然吐氣,渾身上下都被擊打成了細碎的粉末水滴,就真像一掌給轟散了的水幕,然後在漫遊之間重新結合起來的感覺。想來並沒有給它造成多大的傷害,全身都提升了實力的當下,縱然楚纖的一擊揮擊的威力著實巨大,也不可能就一擊能夠解決它的。這大概就關乎了它本身的尊嚴,不可能容忍自己就被這麼容易解決掉的。
它還想大戰一番……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看上去對方似乎不怎麼想給它機會的樣子。按照道理來說,將對方擊退之後,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應該是趁著這股子氣勢乘勝追擊,將己方的勝利成果給更加擴大才對。除非是面對自己如何放水也有相當把握戰勝的對手,它們不會放在眼中。但是眼下並非是「有把握」的情況,自然需要竭盡全力來對付。將心比心之下,如果是悠閑男自己在這次的對沖之下取得了優勢的話,那麼它肯定會繼續追擊下去的,每一分小小的勝利可能性都不應該被拋下,如此才是作為一位以戰鬥為生的戰士的基本素養。
然而楚纖並沒有乘勝追擊,在揮擊擊退悠閑男之後就靜靜地站在那裡,雖然不至於再度神遊天外,但是也是慢慢偏過頭,帶著漠然的表情看向這邊的。依舊是漠然的表情,沒有追擊,沒有脅迫,但是無言的表情似乎就只是在闡述著一個相當簡單的道理:能夠一次將你如同蒼蠅那樣拍出去,就能夠做到第二次,第三次。
實際上楚纖真的什麼都沒有說……悠閑男現在也已經是處於一種精神不太正常的狀態了,幾乎就是有了相當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了,只要是一不如意之處,在其扭曲的思想之下也會看成是對自己相當不利的因素,而竭盡全力地想要將之杜絕乾淨。
於是它帶著更加憤怒的情緒拔地而起,以相比起之前更加兇猛的氣勢朝著彼端筆直地沖了過來。結果是相差不多的……楚纖也不過是換了一個方式,卻依舊是席捲一大片面積的恐怖攻擊形式,再一次地將悠閑男給大力地扇了出去。即使是如此大功率的攻擊方式,也似乎沒有給楚纖帶來多大的負擔,臉不紅氣不喘,在巨大數量的精神力扶持之下,做出如此恐怖的攻勢也顯得毫不費力。
由此可見……它所蘊藏的力量,究竟達到了何種恐怖的地步。然而這一邊能夠幾乎毫無限制地激發照應大面積的攻擊手段,另一邊由於本身的能力特性能夠使得身體無定形,儘管不至於將包裹住的精神力衝擊的力道給完全卸掉,卻也能夠將大部分的力量承受下來,一次又一次被擊飛的形象看起來形勢彷彿就只是沖著一邊傾倒的形式,但是旁觀的少年能夠清楚地明白……即使形勢如此,悠閑男一次又一次地被打飛,身上的傷勢也在一點兒一點兒地積累著,它也毫無畏懼。恐怕是真的因為心死而帶來的巨大勇氣,讓它能夠不顧一切地突進,然後尋找時突破。
不會讓你得逞的……我理解,失去珍愛之人的痛苦心情,可以的話我被你直接捶兩拳也無所謂,只要在不死的情況之下。但是絕對不會讓你動她一根毫毛!抿著嘴唇,知秋一邊沉默地觀看著,一邊在心中做出了如此的決斷。
為什麼要代替她來承受罪責?因為兩人早就無關彼此,有開心的事情一同歡快,做錯了事情一同挨罵就好。悠閑男看似能夠做出冷靜的判斷,內心之中恐怕早就崩壞徹底,平靜的面具之下隱藏的,是一匹帶著兇猛表情的怪物。
知秋可不想變成那樣,主要的也不想讓楚纖遭受悲慘的命運,無論如何,她都是自己最為珍視的女孩,這等意義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挪開拿走。
世間崩壞,在諸多疑問沒有搞懂之前,知秋也不會花太多的經歷去思考這些無用之事。反倒是在茫茫的繁雜事務之中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是的,管它那麼多幹嘛。如果知道不去做某件事情一定會讓自己後悔的話,接下來的行動連疑惑都可以直接捨棄不要,可以直接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