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虛偽的對話
「防人之心不可無。」在老早的時候，來自於食人鬼的前輩就教導過眾位年輕的戰士如此話語。那個時候還沒有分化出明顯的個人思想，在沒能夠稱霸世界之前，個體的食人鬼填飽肚子都成問題。並且當時的它們並非吃食人肉，無非是後面發現了更加美味的素材罷了。沒有比萬物生靈之長的人類更加美味，也算是勝利者所應該擁有的奢華食物。
在奢華之前，食人鬼集團是一個嚴格至極的部落集團。各種工作都有著分工合作，同時人類也一直都是它們最為強大的敵人。彼時這種怪物還沒有被人類所知，當時實際上因為環境的惡化，各種高放射性元素的排放導致了大批大批的物種進行了集體的變異，食人鬼這邊的戰爭根本顧不及，不過單單是派出幾個幾個專門精通於戰鬥的人員，就讓食人鬼等應對貧乏了。在更加強大的其他敵人面前，這些怪物並沒有太過於強大，所以也沒能夠引起中央官員的注意了。
那個時候，一切忠於部落，一切為部落奉獻。艱苦的環境條件之下，年長的食人鬼自然會向諸下的小輩級別的食人鬼傳播知識，這些知識會讓它們更好地活下去，讓部落更加壯大，不至於在日後的生活中喪失性命。
每一個生物都有共同的個性：由適應環境引起的基因改變，由基因引起的個體強大。因為食人鬼一直都活在一種「不變得更加強大便會喪命」的威壓之下，更是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顧一般的，戰鬥實力簡直就是蹭蹭蹭地往上面漲，不消多少的時間，就成為了全體的人類都無法應付過來的龐然大物了。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情了。此時連悠閑男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鬼頭，沒有現在的穩重，也有著各種小鬼頭不知世間強者眾多的壞毛病，對於許多長輩的話語不以為然，但是不知道為何這部分的話語卻深刻地印在了腦海之中了。或許是那個時候剛剛在人類的剿滅之下部落遭受了重大的損失，在群情激憤之下才會使得它印象深刻。
「放人之心不可無。」大長老痛哭流涕地說出了這句人類的國度才有的通俗俗語，這段時間大長老和那位人類相處甚歡，甚至到達了無話不談的地步了。大長老滿心想要從這位人類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但是現在看來除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之外，它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東西。大長老痛心疾首地告誡著眾位小輩如此道理，悠閑男第一次接觸人類那番燦爛輝煌的文化，也止不住為如此生物的陰險感到心冷。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悠閑男感覺莫名其妙，總是覺得楚纖笑眯眯的眼中藏著些許的貓膩，但是根本看不出來。它覺得女孩的提議有道理，如果等下去，根本沒有什麼損失的，一旦出手就要面對多達萬人不怕死的士兵的攻擊，光是想一想那究竟是一種多麼艱難的場景，它就覺得牙齦酸痛。
能夠好好地站在原地划水，誰又去希望去做什麼苦力活呢？內心之中悠閑男其實已經同意了楚纖的提案，並且身為強大的食人鬼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它站在此地，面前是儘管隔著些許的距離其實由它的能耐來說根本是咫尺距離的女孩，她直接將本身作為了籌碼，只要它想的話，隨時都能夠奪取她的性命。到這裡悠閑男也不由得感嘆女孩的膽大，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如此有勇氣和智謀的人類了。
在三十年前戰火紛飛的年代，與其說是在和食人鬼的戰爭之中傷及了元氣，不如說是人類本身的內耗毀滅了自己。食人鬼確實是強大的生物，但是強大並不能夠贏下地球數千年的霸主，一個人的能力固然有各種可圈可點的地方，一群人聚集到一起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存在。即使到了最終的戰爭時期，地球各個國家的制度並沒有取消。彼此並非同一個國家的軍隊，自然是各自提起了防備的心態。打仗的時候不會衝鋒在前，作戰的時候還在防備彼此，就算有十成的力量，到頭來能夠施展得出來兩三層也就不錯了。
三十年前的戰鬥其實很輕鬆，雖然這麼想不甚恰當，但是悠閑男真心實意地想到，比起大規模的戰鬥，相對於這位女孩應付起來後者還是更加棘手。楚纖笑盈盈的態度，卻讓它著實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即使作為驕傲的食人鬼，當今世界的實際霸主來說，一旦認定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再去考慮了。楚纖本身已經成為了它的人質，如果她當真要使用什麼手段的話首先就要顧忌自己的性命才行。食人鬼不會理解有誰會捨棄性命換取那一點點可有可無的希望，更何況大多數突變的狀態它們都可以應付得來。就算全體事情一擁而上它們也有自信能夠擺脫，又有什麼別的東西能夠威脅到它們？
有很多的東西不甚現實，現實明明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知為何，悠閑男一直抱有著一種不太自信的想法。彷彿又回到了曾經的年代，幾乎要忘懷的，作為弱者而存在的幼年時代。曾經有一個男人突然之間走進部落，之後天知道搞鼓了一些什麼東西，部落就在瞬間遭受到了相當巨大的傷害了。不知道來人想什麼，不知道來人做什麼，什麼情報都不知道，但是來人就像是潛藏在陰影之中的惡魔，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它的掌控，最終還是留給眾位食人鬼戰敗的可能性。
在悠閑男長達數百年的悠長壽命之中，有兩個存在是它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的，即使經過了百年實力的沉澱和積累，能力一步一步地得到更強的強化，再接著賭上漫長的時間，依舊沒有辦法戰勝。一個就是牆壁系統的代表，【神明】級別的食人鬼。另外一個則是作為幼年陰影的那個來往於部落之間的男子。或許如今已經增長了許多的實力，一般的人類，甚至是整群的人類都沒有辦法作為它的對手，然而就是莫名的，覺得自己根本戰勝不了他。那便是心理陰影的問題了，和實力並沒有多少的關係。
楚纖給它的，正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卻有一種讓人戰慄的觸感。理論上身為強者的驕傲而言，是不應該問這些問題的。但是它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要如何相信你？」幼小女驚訝地望著它，似乎是聽到了不像是從其嘴巴中透漏出來的話語。
經過數十年的滋養，關於食人鬼的驕傲已經形成，強者自然不需要去詢問為何去做，只需要去實行就好了。不過問，只要做，當下也沒有任何能讓它們徵求意見的存在，如果向楚纖徵求意見的話，無疑是向比起自己更加弱小的種族低頭的態度了。哪裡有饕餮食客畏懼食物的道理？！但是悠閑男心中已經失去了底氣，甚至不惜回到曾經那個弱小的形象，用幾近於低身下氣的姿態來表達自身的疑問。
楚纖並沒有發覺。「你指的是什麼事情？」
「你如何能保證你說的是真正的？就算此時什麼都不做的話，固然我沒有任何的閃失，但是益處還是你們一方更大的吧。」悠閑男說道，表情已經沒有了半分的木訥，和幼小女嬉笑打鬧毫無威嚴可言的姿態消失掉了，它是在做正事的時候意外可以靠得住的類型，現在的形態自然是在「做正事」的態度，一板一眼地分析著其中的脈絡，畢竟身為頭腦擔當的話，自然是比起一般的食人鬼聰明許多。
「你很清楚才對，如果我的那位同僚在裡面擊殺了你們的頭頭，反過來還是要殺掉你們的，既然如此你們也要等待也沒有所謂。」悠閑男說道，「但是對我來說可是有所謂的！我需要拿到一些功績，不然的話我沒有辦法從我的同僚那裡分得戰利品。」
它說的很透徹，已經沒有任何掩飾地必要性。似乎是完全掘棄了強者自傲的感覺，幼小女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不過悠閑男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東西，掘棄了自尊心的話也就沒有任何的輕視心理了，自然是有多大的警戒就保持多大的警戒了。
如何去做？保持警戒，防備任何一點應該防備的地方，不讓自己有一點點的漏洞，鑄就金剛不壞的身體。作為面對一位手無縛雞之力，隨隨便便就能夠擊敗的人類，悠閑男現在的狀態已經算是給了楚纖足夠的對待看法了。
「沒問題，我會保證你的利益的。」其實楚纖在心中吐槽說知秋才不會就這麼簡單地就被幹掉呢，不過現在可不是說這麼慪氣話語的時候，所以將內心的話語都藏在心裡，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古波無靜的樣子，「我會讓士兵們抹上紅顏料塗在臉上裝作被幹掉的模樣，你要多少，就有多少。這樣的話就沒有話說了吧？」
「難怪，這就是你的『招安』么？」悠閑男說道，「和我想象的可是相差甚遠吶~」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楚纖歪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些許的不切實際的東西，你我也知道是不可能達成的，也就不需要去費那個心。如果你能夠理解的話，咱們也就不需要多費口舌，省點兒力氣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好。」
「說的很對，簡直挑不出什麼毛病么。」悠閑男乾脆地，席地坐在了地上，擺足了一副真的要等下來的姿態，「既然你不怕等的話，那我們就等著吧。」理論上來說，對它並沒有壞處。既能夠把持住功績，又能夠不讓自己受傷。它對於自己的同僚幻影男的戰鬥力也擁有著足夠的信心，那是連自己連畏懼的食人鬼同僚，區區人類大概沒有能力能夠對付它吧。當然退一萬步來說，如果人類的少年能夠勝利，不可能一點兒損傷都沒有的，自己保全自己的實力就能夠坐收漁翁之利。幻影男能夠勝利，也大概不能夠那麼輕鬆，如果它能夠戰勝少年，出來也不可能是無濟於事的狀態。要對付數萬人的軍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幻影男想要平安無事地離開也得藉助它的力量才行。
怎麼想都似乎是穩賺不賠的。
難道真的讓它這麼想么？那是不可能的。悠閑男心中的那一抹不安的感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消減，明明楚纖是一副公式化的微笑，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悠閑男似乎看見某種風暴在對方的心中醞釀，如果自己依舊按照此狀態進行下去的話……真的要被風暴吞沒，變得屍骨無存吧。
不會變成那樣的……想清楚這一切的悠閑男，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遵守楚纖的意見。無論它說起來是多麼的誘人，既然是謀划專家踢出來的建議，肯定沒有好事可言。對方拖延時間，真的只是希望知秋能夠平安無事地從碎片空間之中走出來再做打算么？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這麼微弱的希望的話，也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被所有的士兵當作女王一樣地崇拜吧。盛名之下，難有虛士。
悠閑男偷偷地在幼小女的手心中劃過了幾道，讓原本氣鼓鼓地鬧脾氣的夥伴冷靜了下來，安靜而乖巧地坐在了它的旁邊。意思就是：尋找戰鬥的時機。等待什麼的計劃就讓它見鬼去吧！悠閑男從來就沒有遵守的打算。等待……等待時機，在眾多警戒鬆懈精神的時候突然暴起，以最快的速度挾持，然後盡全力跑到遠的地方避免圍攻。
這便是悠閑男的計劃。
我知道……你們不會遵守的。公式化的笑容之下，楚纖也在蠢蠢欲動著，微弱的精神力也最大限度地運轉了開來，許多隱藏在空氣中的方塊也開始躁動起來。
對話皆為虛幻，真心在風暴之內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