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石柱和空腔
所有動靜歸為了一陣蓬蓬散發的塵土，之後又重新回歸了沉寂。大概是哨兵微微翻身的動靜而已，並沒有引起任何勢力的注意力。
知秋嚴陣以待預防任何會突然竄出來的攻擊，不過並沒有誰過來查看，也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了。雖說他已經有了一鼓作氣直接秒掉第三階級的實力，若是一大批的敵人一擁而上，知秋也是無法應對得當的。
畢竟群體的力量終究是可怕，知秋本人再怎麼強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當初強如意願等級的食人鬼面對於整個迷宮中的【流浪者】都不得不選擇退卻，正是連它們都會對於群體的力量感到畏懼的最好證明。
如今還不知道農場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規模，斷然沒有大意的可能性。知秋向著更深處看過去，依舊是漆黑一片，然而有著微風從那邊的空腔之內傳來，並不是毫無生命氣息的感覺。他能從風中聞出生靈的味道，同樣是黑暗，比起下樓梯的時候感受到的死氣沉沉可是好多了。至少前面有生命存在，安逸感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觸而已。
某種程度上來說，前方的生命和自己方才走過的黑暗，其危險性只會更加猛烈而不是安全。他能感到安逸感，就像是久居黑暗中的人突然得到了光明的希望，自然會迸發喜悅，不管那份光明是否是更加危險的物種發出的。
前方就是農場……這份情報知秋不曾忘記。而黑暗和城鎮中出現的，捕捉生人的黑影大手氣氛簡直如出一轍，彷彿在行走的時候從黑暗中突然蹦出一隻手抓向自己是會在一秒鐘之後發生的事情。雖然一路走來，如此情況並沒有發生，其豐富的想象力也不由得讓人倍覺心驚膽戰。
警惕性不能夠降低。少年於內心中告誡自己。帶著自己的大部隊重新踏上了旅程了。三個人一隻巨大的倉鼠，其實是目標相當龐大的。知秋不能夠斷定自己一行人不會被巡邏的士兵發現。事實上知秋在前進的道路上已經看見了許多來回巡邏的士兵，不過都是和方才的哨兵一般的散漫狀態了。
上前，格殺，然後掩埋屍體，一系列動作簡直行雲流水。彷彿已經是熟悉練達，知秋扶著格殺對手，老軍人負責之後的處理事項，倉鼠背負的物資能夠為大家提供額外的體力和營養，暫時還沒有楚纖能夠起作用的方面，所以她作為一個萌物為大家打氣就好了。
一個臨時拼湊起來的組合，做起事情倒是別有一番默契。知秋對於老軍人的評價越來越高，想著自己在【城鎮】農場中的另外一個目的也達到了。似乎是某種詛咒一樣，哪怕知秋費盡了心力，尋找和自己一樣的同胞，在一個偌大的農場中也只能找到一個或者一個群體。
有些人依舊保持著人類的外表，內心已經退化成了兇猛的野獸；而有些人外表是怪物似的醜陋，卻依舊保持著身為人類的一份純真。外貌是迷惑判斷的因素，一直這麼想著下意識地作為了判斷的基準，所以面對任何一位人形的生物，知秋都有著相當的警戒性。
信任的過程是漸進的，事到如今，少年也終於接受了這個總會露出驚訝表情的老人了。在他的時代，想必也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了，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專註於一件事情的軍人，在某些方面總有特殊的本領的。至少做起事情來一點兒都不含糊，省去了知秋本身的許多時間。
或許……這就是自己在城鎮中的最大收穫了。碩果僅存的一位「同胞」，或許也能隨著自己走過後來的路途，作為老人而言，其人生經驗也有著不少的借鑒之處，定會是一個相當巨大的助力。
不過……那也是在結束這一次的探索之後才進行的後續了。知秋並不焦躁，警惕但不慌張，類似的經歷也不止經歷過一場，面對未知在防備的同時也有自己的一套應對方法。可以說是此等境況的老手了。但是對於老軍人來說並非如此，恐怕是人生前面所有的時光加起來也抵不過的究極「大冒險」，如此深入敵人的腹地，並且沒有退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的意識也自然地湧上了心頭。
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那個少年……他如今也看出來了，知秋是超凡卓絕之輩，其展現出來的能力正準確無疑地說明了這一點。少年的光彩並非只會在此處綻放，如今才能夠體會到「屠鬼者」到底有著多麼巨大的分量。知秋並沒有對城鎮中的居民明說，即使是宰掉了一隻食人鬼的成績也足夠具有強大的威懾力。無論是誰也想不到，知秋身負著摧毀整整兩個農場的偉大成績，廢墟壓垮之下究竟造成了多少食人鬼的傷亡簡直不計其數。
他沒有說，老軍人也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了。包括自己……少年是更多人之後的希望，萬萬不能夠折損於此處。
知秋還不清楚，畢竟他和老軍人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即使在內心之中已經確實地認可了對方，口頭上也不會明說出來。並且認為這已經算是相當逾矩的認可了，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來說，剛剛見面沒有過多久的人，又怎麼能夠承擔如此程度的信任呢？
但是沒有到對方的程度更深。知秋的所作所為都被老軍人一一看見眼中，老經世故的他又豈能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歷史上從未出現這麼一位強大的人，宛如舊日被描繪在漫畫裡面的超人一般。如同舊日被食人鬼打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軍隊一樣，少年以自己卓絕的力量將食人鬼同樣戰的沒有還擊的力量。
時至如今，即使到達了人類的悲劇時代，但是人類這個種族並不是完全消亡了。他進入了牆壁之內足足三十年的時間幾乎對於外界的事物一無所知。軍人系統留有的情報資源能夠搜集到城鎮之內發生的任何事情，唯獨搜索不到牆壁之外的信息。不過無人對於人類的生命力有多少的懷疑，無論環境是多麼的艱難，至少能夠堪堪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被惡劣的環境所掠奪。
數不清數量的戰鬥在世界各地發生，可不單單隻此一處。
老軍人徑自想的有的沒的，不過手中的東西可沒有絲毫的停頓。知秋看不出對方在想些什麼，進程並沒有停頓而是繼續進行。
當然，知秋若是將注意力警戒周圍的話，不難發現老軍人臉上的神態變化。不過他的注意力終究是集中在正前方，所以看不見已經被他認定為安全區域之內的東西也理所當然。
一行人的目標其實是大的。走著走著終於看見了光亮，知秋還想帶著眾人隱藏起來……但是看清楚了光芒之中的龐大群像之後，便無語地覺得就算自己不躲藏身影也無所謂了。
龐大的群像。知秋應該慶幸自己終於猜對了一次么？他認為在城鎮周圍一定有一個處理抓走人類的機械群，巧合之下發現了向下的廣大空洞，並且平安地下到了其中。果然在地下便存在著相當巨大的空間。
但是又和自己想象之中的有點兒不一樣……想象中的機械什麼的並不存在。底下廣大的空間中……有著一盞一盞的燈火鑲嵌在牆壁上面充當著照明作用，致使一整片巨大的空間不至於灰暗，但也絕非明亮。隨後是一座又一座龐大的石柱子橫亘於這片空間中。數個成年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地步，它們直直地沖著天際，，一直延伸向知秋都看不清的地方。像是機械群什麼的……則是一個都沒有看見了。
偶爾有影影綽綽的影子從石柱的縫隙之間溜過，然而只要靠著粗壯的石柱子一站，龐大的遮掩體就能夠直接阻擋一行人的身形。就算不刻意去躲躲藏藏著行動也沒有關係……到處都是相當優秀的遮掩體，躲開走過來的傢伙們的視線簡直輕而易舉。
不詳的感覺。讓知秋想起曾經跨過了鐵門進入到了牆壁系統中央的石壇地區的經歷，洋溢著濃厚的宗團一般的神秘氣息。邪惡的宗團，所營造出來的陰鬱氣氛總是會讓人感覺不舒服，甚至恐懼。
鑲嵌於石柱子石壁上的燈光會將人的身影拉的老長。不過只要緊緊地貼著石柱子行走，那麼影子自然會和石柱子巨大的影子融合成一體，幾乎無法分辨出來。並且若是有什麼生物從遠處走過來的話，知秋自然能夠提早得出對方的位置，隱藏起來並沒有多少難度。
只要能夠穩健，謹慎，一直隱藏著身形走過去也沒有什麼問題的。黑暗，寂靜，搖搖晃晃的燈影，一切都營造著不詳的預感。雖然比不起在黑腔樓梯中要置人於死地的黑暗環境，但也讓人相當不舒服就是了。
農場的運作……不是應該需要大批大批的勞動力來運作的么？至少儲糧庫和實驗室是如此的，都有著數量眾多的食人鬼管理員，控制著底下飼養品的一舉一動。然而城鎮中有著百萬數量的人口，食人鬼管理員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
甚至是剛才過去的少數幾個影子，貼著柱子知秋也能夠看清楚，都是一些垂頭喪氣的人類的影子，環繞著扭曲的手腕，如同奴隸似的被捆住牽著向前走。
黑色大手到底是什麼東西？要不是某種人類高科技的產物，要不就是某個食人鬼的技能。既然於地下沒能夠看見操縱數量眾多的大手的機械，那麼只能是後面的一個選項了。然而就連管理的食人鬼都沒有一位，只能是交由少數的個體來控制的。
怎麼會有那種個體？知秋聯想著城鎮之中出現捕獵者的情形，完全能夠覆蓋一方的地區，輕鬆超過數百的手臂，每天都可以抓走將近一百的人類，如此數量的手臂都是交由少數的個體來控制的么？
自然而然地能夠聯想到農場的最終管理員級別的食人鬼。它們的能力十分強大，然而就算是實驗室的那隻，其一個也是無法維持整個實驗室的運轉的，和現在想象的這隻簡直天差地遠。
知秋並不清楚食人鬼第二階級中的階級分類，「鄉下貴族」和「核心貴族」，它們的實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就算有如許巨大的差距也是正常的。那份實力的差距，知秋不久之後就會感受到了。
沒有手下，沒有機械……如果一個偌大的農場單單隻有數個食人鬼來維持的話，那麼其結果可就算是可怕了。
知秋皺著眉頭想到。在謹慎前進的同時，也不忘記細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石柱子有著相當的高度，油燈被安置在接近底下的位置，能夠勉強著照亮底下，卻不能夠照亮石柱子更上面，被黑暗籠罩的部分。所以那裡也是一片未知……知秋總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存在著，哪怕現在並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根本是一片死寂。
等等……油燈？！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少年臉色大變。
油燈是不可能長久地一直燃燒的。油總會燒完，不能夠長久地維持著空間的光明。然而一眼望過去，整個龐大的空間之內，望過去的油燈俱都發出著微弱而倔強的光芒，知秋並沒有看見哪裡的位置光芒熄滅了。
但是沒有食人鬼往來的情況下，這些油燈怎麼進行更換的？！
正巧的，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一盞油燈到底是燃燒完了其中的油漬，虛弱地熄滅了。
也就是在同一時間，黑手靜靜地盤繞著石柱子向下，宛如毒蛇爬行一般無聲無息。
那真的就像是一條毒蛇，雖然是手部的形狀，但是知秋並沒有懷疑其具有生命。
能夠看見，能夠感知，甚至可以獨立完成換取油漬的功能。
它搖晃著，下降著，察覺到某種氣息后突然抬起了手腕，掌心向著知秋一行人的方向。
在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