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結束之時
事實證明，長久以來的安逸生活消磨了食人鬼的勇氣。依舊是同一個存在，卻再也回不到勇敢的曾經。面對於知秋露骨的挑戰，終於冷靜的情緒壓過了憤怒的情緒，讓他得以用冷靜的態度來審視眼前的一切。
沒錯，在力量大幅度削減的如今，再想衝上去無疑是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才行。只要想通了如許關節……食人鬼便再沒有勇氣向知秋提出挑戰了。挑戰是一回事，那代表著存在著失敗的可能，而在食人鬼的戰鬥中，失敗往往意味著死亡，碾壓則是另外一回事了，它終於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再是一開始的戰鬥情況，而是演變成了更加難解的狀況了。
多年以來養尊處優的日子消磨了韌性，當食人鬼回想過來的時候，一時間居然是沒有勇氣面對知秋了。賭上性命，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又談何容易？知秋從險地中掙扎求存，在渺茫的希望中掙出光明，身處險地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少年的年紀便已經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戰士，對於危險從來視若等閑。
或許這才是一位戰士的正常心態。遠離戰場的老兵不存在「回歸」的概念，或是消失，或是重新適應。此刻食人鬼被知秋的氣魄給震撼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拚命？它是不敢了。放他們走？說出去不僅自己的臉面丟盡了，自己也覺得頗為不甘心。知秋是牆壁中千年一遇的「奇迹」，其本身的價值等同於整個牆壁系統，若是簡單地放他們走了，誰來承擔整個實驗室都被摧毀的損失？哪怕它是貴族階級，這等損失也是無法承擔的。放眼牆壁之外，食人鬼從來不缺少強大的戰士，牆壁中雖然數量稀少，第三階級依在牆外同樣不少，可以說想替代它的傢伙要多少有多少，更別提還有著許多虎視眈眈看著它位置的手下了。
就此放過知秋一伙人？這怎麼可能？！然而……
然而形勢已經不容許它做任何三心二意，模凌兩可的決定。只見知秋猛地一揮手，骨骸組成的堡壘霎時間舒展開來，轉為了猙獰無比的攻擊形態，似乎是一秒鐘的時間都不想留給對方用作思考，知秋用自己實際的兇悍行動，逼迫著讓它在短時間之內做出選擇了。
壓力驟然而來，哪怕知秋此刻也是疲憊不堪的狀態，食人鬼也是削弱了大幅度力量之後的虛弱狀態，雙方可以說是彼此彼此。卻是第一次站在了相等的水平線上戰鬥了，對知秋而言是相當輕鬆的一件事情，對於食人鬼而言則是史無前列的棘手事態。
現在應該怎麼辦……忽然之間，食人鬼有點兒懷念曾經的作戰生涯了。無他，至少自己不需要考慮如此繁重的決策問題，諸多的複雜問題自然有統帥以及文書去解決，自己只需要戰鬥就行了。並且同行有著許多和自己相同階級的同胞，自己就算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氣，渾水摸魚戰爭也就過去了。
哪能像現在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行了吧！婆婆媽媽的，膩歪得很。」知秋站在骨骸王座上面，以冷酷的語氣說道，「要不放我們下去，要不過來和我打架，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選擇，居然這麼久沒有決定下來么？」一點也不簡單啊！食人鬼心中有種罵娘的衝動，髒話剛剛要從口中爆出來，還是怕激怒對方生生地吞回了獨自裡面。
為了避免激怒對方，進行不必要的戰鬥。何時食人鬼也變得如此小心謹慎？它們明明是當前稱霸這顆星球最為強大的種族，戰爭時期也是一路碾壓過去的，何時受過如此憋屈的氣了？
其實食人鬼的內心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它確實在猶豫著，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再沒有了剛出場時候的狂妄姿態，反倒是處處小心翼翼，生怕激怒知秋，從而迎接異常本可以避免的爭鬥。保持著如此的心態，又怎麼讓其相信是一位心懷戰心的傢伙呢？
現在還是身處於雲端之下的高空之中，從窗台上望下去，曾經是實驗室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知秋極力想尋找入口的方向，但是在如此高度之下，看什麼都只是一個小小的黑點，實在沒有辦法清楚地辨別位置。
此時樓層還身處於對方的掌控之中，想不想戰鬥的意願，還得看對方願不願意將平台放下來，承認自己的敗北。榮譽和生命選擇哪一個？知秋心中還是有著相當清晰的認知的。別看這個傢伙現在萬般猶豫，實際上最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也在預料之中。將心比心，若是換做知秋自己，選擇了戰鬥一途又怎麼可能會有那麼長時間的猶豫？當然是二話不說，拔刀就砍過來了。
戰鬥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會分出勝負，而知秋如今已經做好完全的準備，對方採取什麼樣的攻擊形式都不害怕。簡直笑話，全盛時期的攻擊都給撐過來了，又還會在乎這些削減力量之後的攻擊么？
猶豫的時間超過了三秒鐘，知秋便知道接下來的回答便只剩下固定的模式了。通過交擊的劍知秋已經清楚地明白了對方的性格，何時養尊處優的貴族也有拼上性命的覺悟了？高高在上的傢伙們會畏懼跌倒塵埃中變得一無所有的生活，而原本就在塵埃中奮力掙扎的傢伙則無所畏懼。
如同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一般，知秋對對方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根本就是預料之中了。
果然，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食人鬼飽含著不甘和憤懣地大聲吼了一聲。其聲音之凄厲和膨脹的憤怒刺痛了知秋的耳朵。依舊包含了威壓的聲音讓其背後一眾的小嘍羅蹲下身子顫抖不已，知秋倒是沒有遭受任何的影響，倒是笑呵呵地有了笑意。
決定了！不需要多說，知秋能夠感覺到整個樓層都在緩緩地下降，而對方以一臉陰婺的表情看著自己，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之後便轉身去到了陰影的地方再也沒有現身過了。
知秋倒是不擔心對方動什麼手腳。整個樓層就像是被開墾的田地一樣被其理了一遍又一遍，而高科技本身實在是個脆弱的玩意兒，就算真的在樓層之間布下了什麼機關，早就在對戰的時候使用過了，斷然不會留在現在。就算留在了現在，也因為打鬥波及的緣故，變成了廢銅爛鐵了。
些許第三階級的傢伙在戰鬥的餘波波及過後直接喪生，可以知道千手和食人鬼究竟是多麼強大的一種存在了。無非是看著看著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所以選擇逃離了而已。至此之後，知秋對於食人鬼來說可不再是一個可揉可捏的角色了，恐怕一朝夕之間便會成為對方的夢靨，黑夜中甚至會讓它輾轉反側地睡不著覺了吧。
至於其他貨色？留在此地的傢伙親眼目睹了知秋和頭領的戰鬥，再也不是一開始狂妄自大的食人鬼集團了。頭領自作主張地將整個樓層剖解開來置於空中，同時也斷絕了這些手下的逃生之路。它們之中幾個甚至被戰鬥的餘波直接泯滅，深知知秋與其座下怪物的強悍之處，誰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去觸怒知秋的。
那個傢伙跑到哪裡去了，知秋倒是不在意的。他看著緩緩下降的景色，發出一聲由心而出的感嘆。也算是經過了一場慘烈卓絕的戰鬥啊……雖然沒有走完實驗室的全程，但是那棟堪稱宏偉的建築物確實是自己親手摧毀了。他從第一層打到中層，真正的戰鬥也就發生在中間的數道樓層之間罷了。
戰鬥的時間並沒有經過多久……但是現在看來，彷彿是經歷了一場慘烈宏大的戰役一般讓人疲累。原本在儲糧庫中的戰鬥就足夠累人了，現在卻也打了又一場讓人疲憊的戰鬥啊。難道接下來沒有探明的三個農場，每一個都要這麼累人么？知秋不禁苦笑著想到。
他來實驗室的最初目的是什麼呢？是想找到一些神奇的工具，更好地適應旅途。如今這份工具是找到了，但是卻沒有找到預想之中的「門」。知秋來不及仔細地尋找，便將它們同一些珍貴的研究品一共毀滅了。
現在那些東西埋藏在廢墟之下，其本質也和垃圾沒有什麼兩樣了。寬敞的地貌一覽無餘，知秋想要在此搞點什麼小動作也立刻會被發現的。
不過少年不後悔。實驗室聽起來高大上，但是背地中卻是在研究著一些極其罪惡的東西。明明各位科學家都是人類的身份，卻要將人類本身作為試驗品，為了給食人鬼的大爺們呈上為數眾多的血肉，為了自己的存續而不斷地殘害同胞。這在知秋的眼中看來……是可不原諒的！所以到最後知秋也沒有拯救他們的念頭，任憑他們隨著劇烈的爆炸一同掩埋在廢墟之下了。
千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若不是知秋悍然侵入到它的精神領域，也不會知道原本看上去像是怪物的物種，其內心深處居然是如此柔和的面目，將原本的溫柔改造成窮凶極惡的殘暴，其本身便是相當齷蹉的實驗。
縱然是巧奪天工的建築物……果然還是毀滅了才好，毀滅了才讓人更加舒坦啊。
座下的千手骨骸傳來了了嘎吱嘎吱的細小崩潰聲音。知秋依舊不動神色，彷彿什麼東西都沒有聽到似的安然不動。經過高強度的戰鬥，甚至連肉身都被知秋給剝離了，代價不可謂不大。單純的骨骸原本就不是一個完美的受力模型，知秋是靠著自己的精神力強行地將它們給串在了一起。雖然也有戰鬥的能力，不過卻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也就是外表太唬人了，讓食人鬼遲遲不敢上前。千手原本的肉身畢竟給了他狂暴的印象。
此刻終於迎來了它的崩潰時刻，轟然倒塌的時間恐怕不會太遠。樓層依舊在下降著，慢慢地下降……讓知秋彷彿有一種坐纜車地悠閑感覺。知秋知道這是食人鬼不甘心地拖延時間的手段，恐怕它還在想些什麼辦法試圖將其挽回吧。
挽回地機會正在知秋本身，而從別的方面下手是沒有破綻的。
食人鬼到底是不敢激怒知秋，在知秋幾乎感覺不到地細節方面下手腳，收效甚微。知秋也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心中實際上如同火燒屁股一樣火急火燎。
對方畏懼於自己，很大的助力便是千手的骨骸。它太過猙獰，所以有著相當的威嚇作用。即使是實力大幅度削減之後的第二階級，知秋單純憑藉肉身也是沒有辦法贏過的。少年將不安深深地埋在心底，倒是低頭柔和地撫摸千手白森森的骨骸。
它和巨人是一樣的。外貌醜陋，行為暴力，其實留存著真正的人類之心，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若是一眼就認出模樣還好說，他們反倒是被改造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第一眼看過去便會覺得是怪物，自然不奇怪。知秋也是多了一份心思，花了更多的時間去了解去猜想，才不至於將這份真相埋沒下去。
但又會有多少人知道呢？
至少現在自己還記得他們。所以自己才不能輕易地失敗。若是自己無法回去，無法成功，那些殘酷而令人深省的歷史便永遠地淹沒在漫漫的長河中了。
總得有人要將他們的事迹傳說下去。
猙獰的血和肉從來就不是什麼美麗的場景。美好的東西也遠遠不止於如同蜜糖一般甜美的童話故事。
若是知秋能夠成功，能夠逃出去，肯定會向世人訴說……
那些怪物，雖然那些猙獰而醜陋的怪物，力大無窮暴躁無比，但是確實在我危難的時機幫助過自己的。讓他有了和對手作戰的本錢和手段，有了逃出生態的信念。也有了通往光明大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