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異鄉的寧靜
所謂「人是鐵，飯是鋼」。
吃飯一直是人類攝取營養的重要方式，一日三餐一次也不能少的。只是少一頓，雖然並不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負擔，那種飢餓感卻是很難忍受的感覺。
尤其是對正處生長期的青春男女來說，美食還是有著相當致命的吸引力的。
烤肉。
烤肉，烤肉，烤肉。
在知秋所知的寥寥數個食譜中，烤肉無疑是最能夠增長一個人體力的方式了。肉能生肉，肉能生力，飽含著油脂的肌肉纖維進入腹中便能夠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對於年輕人來說，再沒有比這個更歡欣雀躍的事情。
太過期待甚至讓知秋不經意間哼起了歌調，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急切起來。
他們尋了一處通風的位置，將柴火架好，肉條鋪展開來，就要準備開始了。
將血跡洗乾淨，用刀刃切開，發現其中都是上等的雪花肉。油脂如同紛紛揚揚灑落的雪花一般遍佈於肉條之上，光是看一眼便讓人食慾大增。
不知名動物的肉塊，知秋有心想要跟誰詢問一下到底是何種動物的肉塊。然而看著巨人們俱都是痴痴獃呆的懵懂模樣，他也就放棄了詢問的想法。
總之……管它呢！既然他們大口大口地攝取了那麼多都沒有問題，那麼就當是能夠食用的肉類吧！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依據……
畢竟這裡是儲糧庫，不單單是食人鬼們的，同時也包括農場所飼養獵物的全部飲食。
他肯定也曾吃過此等肉類瓜果，就在學院的大食堂中。
不過恐怕無論是過往還是現在，交於食堂的大廚們弄出來的大鍋菜都沒有美味的道理。明明是如此高級的食材，卻搞成那般漿糊的樣子了啊……知秋想著。又重新回憶起來了掌管著整個食堂的中年大媽的醜惡嘴臉。
她的態度從來都不好，做的菜也難吃，其味道是同學們從小抱怨到大，卻從來不見改過的食堂。
但是卻好好地均衡了營養方面的問題，之所以少年少女們都能出落地健壯美麗，很大程度上就是託了這位食堂大媽的能力。
「營養均衡」這個詞語也是她教給學生們的。
小時候，總有那麼些不喜歡吃蔬菜的孩子，看著餐盤中的大量蔬菜而哇哇大哭起來。
而食堂大媽絕不留情，當場就大聲呵斥了他們，並且臨時將在食堂用餐的所有學生都集中起來，大說特說地解釋了「營養均衡」這麼一個飲食方面的習慣。整個中午……都在聽她的講解，看她的唾沫橫飛。因為耽誤了吃飯，導致餓著肚子進行了下午的活動，使得大部分的學生對此記憶猶新。
不過她也是成年了。
不管她是出於何種目的將學生們養育得白白胖胖的，不管她是出於何種目的……
「總之都要謝謝食堂大媽啊。」知秋低聲喃喃。
「阿秋在說什麼？」正在料理肉類的楚纖疑惑地轉過頭來問。
「什麼都沒有哦~」知秋搪塞地笑道。
他終究還是不經意地回憶起了學院中的種種經歷。
學院中雖然飯菜不好吃，時時刻刻處在教師們的監視之下，遠沒有現在所擁有的行動自由，並且住的地方也是老舊殘破的。
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家……
才剛剛離開一天而已，就已經忍不住動了軟弱的思緒，真是不像話！知秋在內心之中深深地呵責著自己。
……
油脂彷彿是從肉塊中擠出來一樣，吊在滾燙滾燙的肉塊末尾。偶爾墜下來一滴掉入火堆中，「耙齒~」一聲炸成了一團火花。
生的肉片還有色澤分明的脂肪和肉質，經過篝火蒸烤之後，就渾然變成了暗紅色的一體了。
油脂包裹著肉塊顯得盈盈發亮，當將其翻過來是，肉塊呈現軟趴趴的狀態，被筷子給戳得搖頭晃腦，啪嘰一聲被翻了一個個頭。
就算是晚上，有種昏昏欲睡的趨勢，當烤肉的香味一絲一縷地鑽入知秋的鼻孔之中時，他的大腦帶著渾身都為之精神一振。
多餘的話沒有，楚纖熟練地反動肉塊讓它們受熱均勻。時不時灑上一些調料品，使其風味更佳。而知秋在一旁習慣性地望風，一刻不停地從背包中拿出盛接肉塊的東西，他們擁有的物品不多，卻每次都能組成一次完整的餐宴。
這兩個傢伙可不是第一次了。看其熟練地程度來說，以往已經不知道進行過多少次同樣的「野餐」了。
按照營養均衡的理論來說，晚上不宜食肉，不宜吃得太飽，否則會造成腸胃的消化不良。有時候肚子實在是餓的慌了，就會兩兩成群地偷偷開小灶，楚纖一直都是他的最佳搭檔。
而女孩的手藝經過許多次的鍛煉趨向成熟，今天又有如此高級的食材，讓知秋對今晚的夜宵充滿了期待。
將一塊淋漓油脂的肉條從篝火上面取下來，並且送入口中的時候，難以言喻的美味襲擊了知秋的味蕾。
不需要咀嚼，只是輕輕地啟動一次牙關，肉塊就徑自變成了餛飩的一團。舌尖的每一個細胞都包裹在飽滿的肉汁之下，每一分脂肪都彷彿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充盈身體，他幾乎要閉上眼睛徑自享受這份美味了。
女孩的手藝又更加精進了。
楚纖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知秋咀嚼，自己倒是沒有急著動手。在那麼多次偷偷開小灶之時，女孩都是如此守望著自己的男孩吃飯。她料理食物的目的並非是單純地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在她的眼中男孩飽餐的神情就如同畫一般賞心悅目，時常看著看著便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
知秋習慣在楚纖笑眯眯的眼神下吃東西，卻不代表他同樣能夠坦然接受更多別的傢伙的目光。
抬頭一看，眾多的巨人被烤肉的香味吸引過來，就連那隻抖抖索索無比懦弱的倉鼠，都屁股一扭一扭磨蹭著靠過來了。
他微微地瞥過一眼肥嘟嘟的蠢萌小傢伙，隨手將一塊生的肉片拋了過去。
對於同樣眼巴巴等在自己眼前的巨人，知秋則是將一塊弄熟的肉片遞了過去。
肉塊拋進巨人微微張開的口中，彷彿泥牛沉入了大海一般，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顯然它是嘗出來其中的味道，激動得搖頭晃腦，恨不得原地手舞足蹈地樣子，顯然是明確地知曉了其中的美味。
恐怕一塊肉片是不夠的吧。知秋苦笑著想到。誰讓巨人們長著這麼大的個子？就算在平常的進食中，活吞噸重的一匹牛都不管飽的，這點肉量連其塞牙縫的程度都不太夠。
但也沒有辦法，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剛認為對方會想他索取第二塊的時候，沒有想到巨人會在下一刻站起身來，不舍地看了看知秋面前的烤肉，一邊低低地吼了幾聲。
於是圍觀的巨人們全部作鳥獸散。
好一段時間知秋才明白過來。
他們不願意奪取弱小同類的食物，美味確實美味，不過是淺嘗輒止，背後沒有說出的話是讓他飽飽地多吃一點，快快長大吧。
真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少年和少女在黑暗的屋棚中靜靜品嘗著夜宵，雙方默契地沒有說話。篝火迎面帶來的是炙熱的氣息，然而他們躁動的內心，來到異鄉的不安，卻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
猶如坐在落雨屋檐下品茶的兩人，靜靜感受著寧靜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