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間諜的後果
知秋離開圖書館並沒有多久，迎面便撞上了顯得焦急的班長。
他在此前跑過很長的一段路變得氣喘吁吁，而在遇見知秋的同時停下了腳步。
看樣子就是來找我的啊……知秋這樣想著。不過正好，自己也要去找你的。有些事情得由自己親自確認一下才行。
自從那一天晚上的回歸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下降到了冰點。從那之後都沒有認真地說過話，畢竟班長有著「間諜」的嫌疑，所有的動作都要小心。
只是如此模稜兩可是知秋最討厭的事情，若不是朋友便是敵人，不管是哪個都需要有一個明確的身份。班長是個聰明的傢伙，並且是知秋除了楚纖之外，第二熟悉的人物。他究竟有著何等的能耐，和其同一個宿舍長久歲月的知秋心知肚明。
若是同伴，則是能夠託付生命的最強後盾，若是敵人，卻是棘手到不得不用生命作為賭注的兇險之物。
知秋希望打破這種疑慮，班長無疑是他最有默契之人，他將要離開牆壁內的農場，所以後續事業也需要有人打理準備。
機會自己找上門來。
「你不能去牆外，知秋。」班長焦急到一手攥住知秋的肩膀，這已經算得上是掏心窩子的話了，「上一次是你運氣好，這一次你絕對回不來的！」
結果你是知道的啊……上一次知秋雖然騙他未曾見識過牆外的兇惡生物，顯然那番謊言並沒有班長所相信。
話到此處某些東西便已明確了，不過知秋為了驗證到最後選擇了裝傻。
「你在說什麼？」知秋假裝微笑，彷彿未聽明白班長所說的話，「要去牆外的是楚纖，跟我可沒有關係啊。」
「但是你也會跟著去的！」班長垂喪地低下肩膀，因為知秋裝模作樣的態度感到情緒低落，「你明明知道一切，牆外有什麼你也看見了的。」
「你跟老師作對，然後他們把楚纖當作人質送往牆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不一定會死，但是你貿然闖出牆外是肯定會死的。」
即便擁有槍械的現在，鐵門后的世界探索依舊顯得渺茫無比。子彈的威力或許能夠起到些許的效果，然而食人鬼的數量太多，甚至有著那般的龐然怪物，子彈的作用依舊有限。
最無法避免的是，知秋若沒有正當的理由離開牆壁，勢必造成課堂缺席，隨後引起更上層勢力的重視。無故缺席是重大的事項，想要隱瞞也是隱瞞不住的。知秋魯莽的行動一旦過了限定的時間，如同在己方的棋盤陣地突然出現了一枚敵方的棋子，對著所有的對手說著我是敵人，快來圍攻我吧一個道理。
先不論能否在眾多怪物的追殺下倖存，離開牆壁后，便再也沒有能夠回歸的地方。
「稍微冷靜一下……待在這裡吧。仔細想一想，總有別的能夠克服這件事情的辦法的。死掉的話……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知秋在班長的眼中看得見滿溢的真誠，驚訝於平時不苟言笑的少年此刻居然流露出這麼多的情緒。柔情的情感宛如洶湧的波浪要將他所淹沒，十多年的感情果然沒有白費。知秋得到的訊息便是不管班長身份如何，他是自己朋友的事情絕非虛假。若這些全部都是演技的話，自己認栽，技不如人也沒有什麼好冤枉的。
「我的好兄弟，謝謝你的關心。」知秋熱情地擁抱了班長。
「但是，沒有想到連你都覺得事不可為，對我就這麼沒有自信么？」
知秋在班長的耳邊小聲低語，拋棄了長久佩戴上臉上的假面，顯露出真實的面容訴說著最隱蔽的秘密。
少年如此狀態著實不多，唯有在面對於值得自身信任之人的面前才短暫顯露一次。
「鐵門之後我是一定會去的，但並非就註定是死路一條。」
雖然把握依舊不大，卻遠遠超出了班長所預計的了。
於是班長瞪大眼睛，以被知秋抱住的呆愣動作，驚訝而帶著疑惑的回望著他。
看似不可能的斷崖口悄然連上了橋樑，看似昏暗的黑夜長路被逐漸亮起的星光所照亮。從來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知秋的智謀要將一切不可能都化作可能。
奇迹並不是簡單達成的事項，但如果當前的困境需要奇迹才能突破，知秋並不介意去創造出來。
突破口便在方才的圖書館之行。知秋自認為他是了解安玲的，所以知道她便是間諜。和班長知曉一些事情的不完整間諜絕不一樣，是帶著確切殺傷性的存在。
所以知秋才說出那番話，從得知農場的秘密開始，首先懷疑的便是在一群學生中是否有著食人魔的手下。
知秋熱情，善良，卻非是將漂亮話掛在口中的傻白甜。
無能之人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有見識之人會將以更現實的角度看待問題，而超凡卓絕之輩將原先的幻想變作現實。
他自承笨蛋，並且說出毫無意義的漂亮話，裝成了走投無路的狼狽模樣，一切卻都是精心計劃好的事情。
在書架后未曾探索的黑暗或許有人藏著，或許沒有人，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方才自己的一番話將成為最好的誘餌，將目標之物從深處釣出來。
「班長……你身上是否有錄音之類的東西？把他借給我吧。」這便是知秋也急切地尋找班長的理由，關於同為「間諜」的共通性，所使用的工具大概也是一樣的。
無非是從教師那邊拿到的裝備，而反觀教師們，整齊劃一的灰色斗篷，整齊劃一的腕錶，整齊劃一的其他裝備。都是滿滿的共通性。
首先……要將自己出牆的事態合理化。
擅自逃課，知秋也知道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情，或許他在這個農場有著一定的特殊權力，也是建立在一定的規則之下的。而這個規則打破之際，維護自己安全的屏障便不復存在。
若在舊時代，許多悠閑的大學生面對此事第一的反應便是，找人替課。
知秋的決定雖有些許不同，不過大相徑庭。找人替課。
不過學院內整整八十位學生，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沒有人會憑空消失，也不會有人憑空出現。
「為此……我要親手『殺掉』一位學生。」
班長對於知秋陡然升起的暴力話語不知所措，曾經活潑好動的少年彷彿變成一位陌生的野獸般，他怎麼也不相信此話會從知秋的口中說出來。
總是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是不行的。知秋想。他雖說要將學生全員救出，但將溫柔施予敵人的間諜根本毫無意義，哪怕他們就是自己的同胞。
家人，才是自己值得拼上性命拯救的存在。
就像那時的前輩拼著性命將怪物的行動拖延住，為自己爭取到逃跑的機會。
沒有人做錯事情不需要付出代價，殘酷的時代下，對知秋一般一無所有的學生來說，唯一的籌碼只是自己的性命。
知秋也在變得瘋狂。觸碰自己心愛的女孩無疑觸碰到了他的逆鱗，即便在謀划策略時能夠保持冷靜，所做出的決定早已沒有半分的溫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