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你幫不了我」半夏手抓著車床,指甲都快沒入馬車的木板了,汗珠也開始從額頭滲出,卻沒叫出聲來,一來是怕外面的小蘿擔心,二來,她在外人面前不想要一副柔弱的樣子,她在谷中可以疼痛的叫出聲音,在外面,她要做一個堅強的人,能忍則忍。
「不試,你怎麼知道」南玄夜微微蹙眉,看著她倔強的樣子,有些心疼。
「試?我怕你有命試,沒命出了這馬車門」半夏冷笑一聲,她這身體,連這中州十國最好的醫術都沒有辦法,他又能怎麼辦。
「那也是我願意的」南玄夜伸手想要再去探一探她的脈象。
「滾」半夏低沉著聲音說道,話音剛落,胸口一陣急促的疼痛,腥鹹的液體直衝喉嚨,半夏迅速的轉過頭,拉開車窗帘。
「噗」一口鮮血吐出來。
南玄也趁機伸手抓住她的手,手指靈活的搭在她的脈搏上,不好!南玄也迅速收回手,可毒素已經沾上他手,只見南玄夜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迅速將藥丸吃了下去。
「呵、我警告過你了,你走吧」半夏無力的靠在車窗旁,這疼痛才開始,她還勉強能撐住,等一下全部毒素湧出的時候,她怕是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你體內為何會有如此多的毒素,是何人下的葯?」南玄夜沒有提要走的事。
「和你無關」半夏無力的說道,誰敢給她下藥啊,生下來就這樣,她有什麼辦法,阿娘也是全身的毒,可和自己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疊小菜,而且阿娘能控制體內的毒素,自己卻控制不了體內的毒素。
「過來」南玄夜伸出手,看著她,示意她將手給自己。
「你不要命了?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值得為了我搭上性命么?」半夏自嘲的笑著,就算是蒼蒼或者姜少司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怕是也會遠離自己幾分,更何況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相信我」南玄也認真的說道,眼神決絕的看著半夏。
半夏透過月光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真摯,從容淡定,似乎自己只要將手伸過去,就是安全的,什麼都無需擔心一般。
不,她不能!不能害了他,半夏別過頭,不理會他,這時,疼痛又上心頭,漸漸漫延開。
南玄也看著半夏緊皺的眉頭,還有緊緊握住的手,性子還真是倔得很,手心都被指甲刺出血低落在軟墊上。
南玄夜不管不顧,伸手將她拉倒自己身邊。
「你幹什麼?」半夏想要掙開,可是體內的疼痛已經讓她沒有多大的力氣去推開他了。
「別動」南玄夜雙手緊緊的將她扣在懷裡,柔聲說道。
「你會死的」半夏閉眼,雖是萍水相逢,可他給自己的感覺卻很親切,她不想傷害他。
「不會,你看,我不是沒事么」南玄夜柔聲回答,他可是從小泡在葯堆里長大的,還有這一手的好醫術,雖說沒有把握治好她,怎麼也能短時間跟她接觸的。
對啊,他怎麼沒事呢?外公不是說平常人只要碰到她,沾到毒素,雖說不會瞬間斃命,但也是會馬上死掉的啊?
「嗚~」胸口開始急劇疼痛起來,半夏使勁抓住了南玄夜的手臂,這種感覺真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能夠有人這樣陪在她身邊,連阿爹阿娘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卻能做到。
「疼就叫出來,會好受一些,藥丸吃下去」南玄夜將藥丸送到她嘴邊。
半夏想都沒想就直接吃下去了。
「呵呵.……你還真是放心,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啊」南玄夜輕笑出聲。
「這是世上,怕是沒有比我更毒的了」半夏自嘲一笑,連小蛙都毒不了她,對了,說道小蛙,哪兒去了?
「你找什麼?」南玄夜看她到處尋找著什麼。
「沒什麼」半夏搖頭,不是一直在她身上的么?怎麼不見了?難道是找吃的去了?罷了,它經常這樣,它自己會循著她的味道找到她的。
南玄夜將她翻過身,讓她平躺在自己腿上,手指輕輕一滑,血順從他的手腕處流下來。
「張嘴」
「你這是?」半夏蹙眉。
「別浪費,我的血可珍貴著呢」南玄夜輕笑到。
半夏乖乖的張嘴,將那腥鹹的液體吞下肚,吃了南玄夜給的藥丸還有他的血,確實要好很多,可是,現在能緩解,等一會兒毒素全面爆發的時候,應該也只能靠自己了。
「呱呱.……」小經上,一隻雪亮的小蛙在地上舔舐著,像是在吃什麼東西,一邊吃還一邊叫,仔細看,那是一灘血跡,就是剛才半夏心口疼痛時吐的血。
「有沒有好一點」南玄也柔聲問道。
「嗯,謝謝」半夏輕輕點頭,從他懷裡爬出來,現在的疼痛程度,她還忍得住。
「可以告訴我么?你身上的毒」南玄夜笑著問道。
「我……」半夏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應該也不會信吧,誰會一出生就帶著著一身的毒啊。
「不想說就不說了」南玄夜笑道。
「呵呵.……你、會醫術?」半夏一邊問,一邊撤下自己的衣衫下擺的布料,拉過南玄夜的手,細心的幫他包紮。
「嗯,會一點」南玄夜輕笑回答,看著她認真的動作,心裡很是溫暖。
「不止一點兒吧,感覺你很厲害呢」半夏覺得他是謙虛了,能觸碰她而沒有死的人,目前,他算是第一個吧。
「過獎,我也只是能短暫的接觸你罷了,時間長了,我也頂不住的,你體內的毒太霸道,而且,我無法探到你體內有多少種毒素」南玄夜如實回答,對她身上的毒,他現在確實無能為力。
「已經很好了,你是第一個,能觸碰到我的人」半夏笑道。
「是么?」南玄夜聽她這樣說,心裡莫名的高興。
「還沒問,你是要去哪裡呢?」半夏幫他包紮好,抬頭笑著問道。
「去南川,拜訪一位熟人」南玄夜道。
「南川?那我們還真是順路」半夏笑道。
「你也去南川么?」
「嗯」半夏笑著點頭。
……
一刻鐘不到,半夏覺得心口又開始痛起來,和前兩次不一樣,不是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疼,二十慢慢加深連續的疼痛,沒有斷續。
「怎麼了?是不是又疼了?」南玄夜微微蹙眉。
「嗯」半夏從鼻子哼出聲音來。
南玄夜伸手,想要去解開剛剛才包紮好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