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魚死網破
露兒帶著幾個小丫鬟笑盈盈地捧了新制的奶茶進到氈房中，道：「王爺，王妃，這是咸宜公主帳里的嬤嬤送來的奶茶，說是新制的，已經用冰鎮過了，給王爺和王妃嘗嘗，若是喜歡，再叫人多送些來」。
雨薇還記得初次喝馬奶酒時那種不適應感，如今這奶茶，不知道又是什麼奇怪味道……
雨薇心裡暗自腹誹：從前在長安只覺得日日喝茗茶太過單調。終日里要變著法兒地研究些新鮮飲料，什麼沈香水、荔枝膏水、苦水、白水、江茶水、楊梅渴水、香糖渴水、木瓜渴水、五味渴水、雪泡縮皮飲、杏酥飲、紫蘇飲、香薷飲、梅花酒、皂兒水、沆瀣漿、漉梨漿、鹵梅水、姜蜜水、綠豆水、椰子水、甘蔗汁、木瓜汁、五苓大順散、乳糖真雪、金橘團、甘豆湯……各種各樣，這些飲品喝起來都是酸酸甜甜的，既解渴又好喝，四級都不覺得單調。
誰知道，來了笛棉，若是不喝茶，就只能喝他們這些馬奶酒、奶茶之類的東西，再不然，就只有喝白水了。
問題是，他們的這些馬奶酒啊，奶茶啊，酥油茶，麵茶之類的，味道還都……還都有些奇怪。
看雨薇碰也沒碰那奶茶，李治歌先是自己喝了一大碗，砸了砸嘴，露出一副嘗到了世間美絕頂味的神色來，道：「這味道，真真是別緻，雨薇，你也喝喝試試，別辜負了果兒的一番心思」。
莫辜負了公主的一番心思？
好吧，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雨薇即便再不喜歡，也得硬著頭皮灌進幾口嘗嘗味道了。
她端起碗，用袖子掩著，喝了兩口，覺得這奶茶入口絲絲滑滑，帶著奶香和茶香，似乎，還有些鹹味，不過比起之前喝過的馬奶酒來說，這個味道，倒還勉強能夠接受得了。
「這可是笛棉傳統的熱飲料。由磚茶水加鮮奶熬製成，喝時通常要加少許鹽，可終日飲用。有暖胃、解渴、充饑、助消化的功能。既可代湯下飯，又可待客」，李治歌見她喝完了一碗，眉頭微皺的樣子，笑道：「此生也就只能來一趟笛棉，這些東西，就算不喜歡，也不妨嘗嘗，若總覺得自己吃不慣、喝不慣的，那豈不是要錯過很多體驗的機會啊？何況，這奶茶果兒也很喜歡，想來你終日喝茶也喝膩了，不妨嘗嘗鮮。」
雨薇無語，笑盈盈地點了點頭，道：「口感是很好的，只是我喜歡喝甜的，下次要吩咐她們不要加鹽，加些糖來給我嘗嘗」。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用了晚膳。
飯後，梅香端來了桂花水給兩人漱了口，李治歌就又要出去，「你們好生伺候著王妃，本王還有事要忙」，又轉身對雨薇溫聲道：「我去去就來，今夜可能回來得晚一些，你莫擔心，困了就早些歇息」，說罷就胡亂地整理了衣裝，匆匆地出去了。
「好生奇怪，這麼晚了，王爺還出去忙什麼呢？」露兒在一旁嘀咕道，「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雨薇凝神不語，他沒有說，那就代表，他不想說，就算她問，他也不會如實相告，因此她也就不必主動去問了。
「爺們在外邊走南闖北的，自然比咱們沉得住氣，心裡必定是有計較的，王爺在外人看來或許有些不著調兒，但你我和王爺相處了這麼些時日，自然也知道，他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們的事情，豈可事事告訴家中妻妾的？你想想，上到皇上，下到平頭老百姓，哪一個男人不是凡事只想自己扛著，不想把家族妻女牽扯進來的？」雨薇柔聲道，「你日後嫁了人，也不必事事都問個一清二楚，兩口子一起過日子，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反而是不好，有時候真的是難得糊塗」，說著，雨薇的話語里就帶了幾分勸誡的意思。
露兒沒想到，這說來說去，有說到了自己頭上，聽到那句「你日後嫁了人」，整張臉都燙了起來。
***
深夜，一個黑衣男子悄悄地尾隨著碧瑤來到了山洞，待碧瑤把蠟丸放好，腳尖點地騰空而起之後，這男子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利索地進了山洞，準備像從前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蠟丸拿出來。
「別動！」一聲大喝，黑衣男子聞言一怔，渾身直冒冷汗。如同被人從頭上澆下一盆冰水一樣，愣在了原地。
明晃晃的刀尖離黑衣男子的鼻尖不過一尺多遠，似乎有股寒意直刺眼底，黑衣男子下意識的想後退一步，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柔柔的女聲：「都說了讓你別動了，怎麼就是不聽話呢，你若是不聽話，只怕我手裡的利劍也會不聽話呢」，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里竟還帶了幾分嬌媚。
這個聲音，不是碧瑤夫人，還能是誰？黑衣男子此刻腦子轉的飛快，自己如今被前後夾擊，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兩個人只怕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他冷汗直冒，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半晌之後，他把心一橫，正要有所動作。
身前的男子厲聲喝道，「你還想拔劍？你真當我們不敢殺了你嗎？」
眼見被人前後夾擊地用刀指著，又說出一個「殺」字，這黑衣男子倒不怯懦，反而冷哼一聲，道：「哼，既然碧瑤夫人已經發現了我，又怎麼可能放我活著回去？與其讓你們這麼輕而易舉地殺了我，倒不如和你們拼個魚死網破！」
雖然外頭月光明亮，可山洞裡確是黑漆漆的，儘管這黑衣男子也是習武出身，夜視能力比一般人強了很多，可仍是看不清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誰。
身後卻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好像有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黑衣男子不明所以，很想呵斥她閉嘴，但又開不了口。只能由著她笑，聽著笑音在山洞裡回蕩。
碧瑤笑了半晌，才道：「就憑你？還敢說什麼魚死網破？你從前不過是身在暗處，這才苟且保命罷了，如今竟敢大言不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