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言笑宴飲
翌日一大早,李治歌便隨著郁久嘉誡一道去拜會郁久嘉明,至於雨薇,則去了咸宜公主那裡陪著說話。到了晌午,就有人丫鬟來請,「大王已經設好了宴席,請兩位貴人隨奴婢來」。
宴飲就設在正中央最大、最華貴的氈房之中。
主位上坐著的,是一位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他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錦緞長袍,天氣雖然仍有些熱,可他的領口袖口卻都束得十分整齊,一看便知道是個很有修養的人。他本來正閑閑地靠在椅背上和郁久嘉誡、李治歌說著話,見咸宜公主和雨薇進來,便坐正了身子,嘴角略含笑意地望著雨薇。
雨薇不好直直地望向郁久嘉明,餘光掃向了坐在一旁微笑著的李治歌,心裡瞬間有了底氣,屈了屈膝,跟著咸宜公主一道向上位者行了禮,目不斜視地跟著前來指引的丫鬟落了座。雨薇的坐席在咸宜公主上首,李治歌的正對面。
「聽說閩王妃在長安城中可是個婦孺皆知的才女,今日一見,果然氣質高貴,和咱們閩王倒真的是一對兒璧人!」郁久嘉明笑道,語氣顯得十分的真誠。
雨薇只能微笑著朝他點點頭,道:「大王謬讚了,雨薇不過是個婦人,不過是仗著王爺和父親,得了些虛名罷了。」心裡暗暗琢磨:這位嘉明大王不是土生土長的笛棉人么,怎麼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笛棉人慣有的自傲。
門口有人高聲道,「玄香夫人、碧瑤夫人到!」
氈房內的人都停止了說笑,目光頓時都轉了過去,氈房門口處有婢女殷勤幫兩人撩開了帘子,簇擁著兩人進來。
雨薇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含著笑望著進來的兩人。
走在前頭的女子身著紅色錦緞長袍,袍子上有暗暗的刺繡,十分精緻,頭飾和首飾金光燦燦,濃眉大眼,紅唇嬌艷欲滴,看這長相就知道,是個笛棉女子。想必這一定就是郁久玄香了。
一身紅色的玄香像一團熱情的火焰,而跟在後頭的另一個女子則像一支翠竹。她身著淡淡的豆綠色交領襦裙,不施粉黛的臉龐顯得年輕而明麗,跟在玄香的後頭,雖在氣勢上被玄香壓過一籌,可卻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讓人很想保護她。
大家又各自含笑見了禮,就有人扶著玄香和碧瑤入座。玄香是正妻,自然被安排在嘉明身側,而碧瑤只是個妾室,論起來,在場的人不是王爺,就是正經的王妃,以碧瑤的身份,本不應該參加這樣規格的宴飲。看來,郁久嘉明確實很寵愛碧瑤了。
安靜的帳篷里響起了一聲低笑,「先前無意中見到了小王子和小公主,還感慨怎麼能生出這樣漂亮的娃娃,見了玄香夫人,才明白是為什麼」,一口長安官話,不用說,也知道是李治歌。
玄香聽了,很大方地笑道:「王爺真是抬舉妾身了,或許是咱們笛棉人五官深邃些,王爺看著覺得新鮮吧,看久了怕是要覺得膩了」。
說到最後,眼睛就朝郁久嘉明瞥了瞥……
雨薇汗顏,所謂的「看膩了」,大概是在埋怨郁久嘉明移情別戀、寵愛碧瑤吧……
郁久嘉明臉色微微有些尷尬,而玄香又若無其事地伸手給他滿了一杯酒。
本以為今日的宴飲是要和笛棉的王室、重臣一道的,可一進了氈房,卻看到只擺了幾張坐席,看來,郁久嘉明並不打算宴請群臣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到了,便傳膳吧」,嘉明笑道,言下之意是,他根本就沒有請郁久嘉瑜和郁久嘉清。
雨薇愕然,這是什麼意思,若是不請群臣還可以理解,可就連王爺們也不請,這意思是不想讓李治歌和笛棉王室有太多的接觸吧。
一隊妙齡女子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將七八道精美的菜肴依次布置在各人眼前的案几上。
大多都是些不認識的菜色,可也有蜜汁葫蘆、葫蘆雞等幾樣傳統的長安菜肴。
李治歌看了,就笑道,「沒想到在千里之外還能吃到如此菜肴,多謝嘉明大王費心了。」
郁久嘉明輕輕一笑,「閩王哪裡的話,若不是先有咸宜公主和親而來,後有二位思妹心切萬里前來,只怕我們還嘗不到這正宗的長安名菜呢,這樣說來,倒是本王要多謝幾位才是。說來這笛棉的菜肴,雖說也很美味,可卻大多粗糙。若論菜肴的精緻,笛棉比長安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說著便舉起了面前的酒杯,道「今日略備薄酒為王爺王妃洗塵接風,望兩位莫嫌咱們笛棉菜品粗陋。」
李治歌和雨薇兩人自然笑著謝過,一飲而盡。
大家又互相敬酒,喝過這幾輪,眾人都比起初放鬆了下來,就連原本正襟危坐的郁久嘉誡,也斜斜地靠在了椅子上。
郁久嘉明擊掌兩下。
帳內的鼓聲敲響,兩隊舞女從兩邊上來,隨著節拍翩翩起舞,舞姿歡快妙曼,柔軟的腰肢若隱若現。
舞蹈雖好,可雨薇卻沒有太多心思去欣賞,時不時隔著舞女往碧瑤的方向看去。碧瑤坐在最末,神色冷淡,感覺到有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佯裝不知,拿起酒杯,用袖子掩著,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時候,視線就正對上了雨薇的視線。
雨薇一怔,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有些窘然地轉移了視線,只見對面的郁久嘉誡直勾勾地盯著舞女,隨即就看到正對面的李治歌也同樣視線追隨著舞女的腰肢,笑容簡直深到了眼底去。
罷了,他們本就地位尊貴,莫說盯著舞女看,就算是來了興緻抬了舞女做姨娘,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想到這裡,雨薇一陣悵然。
一旁的咸宜公主卻神色如常地丫鬟布好的菜,一副沒有注意到自家夫君在盯著舞女看的樣子。心裡又怎麼可能不失落呢,不過是從小長在深宮,看慣了秋風畫扇,從沒期待過夫君能一心一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