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逗留兩日
難得遇上這樣大手筆又好說話的買主，小玉仙的那夥計別提有多高興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他手腳麻利地包起了那些琉璃銀簪，又跑前跑后地給李治歌雨薇等人端茶倒水。最後乾脆到後頭把老闆請了出來，一邊喝著茶，一邊仔仔細細地跟雨薇討論起定製首飾的細節來。
宋姨娘靜默地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心中卻早已經是羨慕不已。怪不得，俗話說「錢是人的膽」呢，王爺出手，果然是乾脆利索，買起珠寶，連價格也不帶問的么？人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可若是個窮酸書生，來了這小玉仙，還會有這樣雲淡風輕、一擲千金的底氣嗎？
看著雨薇一邊悠閑地喝著茶水，一邊耐心地和老掌柜的說著些什麼，再看看李治歌一副滿不在乎、習以為常的樣子，轉頭又看到了那群小丫鬟們眼帶艷羨的模樣，真真是雲泥之別啊。宋姨娘的心思就越飄越遠了。
人的命運有的時候真的是投胎的時候就決定了的啊……若是把這尊貴的王爺王妃和低眉順眼的丫鬟僕婦們從娘胎里就調個個兒，若是丫鬟小廝們也能從小被養在深宮、養在相府，錦衣玉食地伺候著，又有最好的先生嬤嬤來教著讀書寫字、做女紅，那恐怕就連最卑微的丫鬟小廝也能出落得知書達理吧，縱然沒有慕雨薇這樣的聰敏自持，可也能一聲平安順遂、輕鬆自在吧？
不得不說，文化和氣質都是可以培養出來的，就連長相，也跟後天的生活環境和經歷有很大的關係，可唯有出身，由不得選擇，也由不得改變。
頓頓山珍海味，用玫瑰花瓣泡澡，用鮮花香露抹身子，夏天有冰盆來去暑，冬日有最好的皮毛來禦寒，能不能享受這樣的人生，只怕，在出生的時候已經決定了一大半了。
再想想自己，雖然為人妾室，不僅要事事看夫君臉色，更要在正妻面前伏低做小，可畢竟在府里也算是半個主子，比這些丫鬟小廝過得輕鬆得多了。
不得不信命啊！
她在這邊痴痴地想著，就聽到那老掌柜的收好了圖紙，拱手向雨薇告辭。宋姨娘這才回過神來。
梅香手捧著包好的琉璃簪子，眾人魚貫著出了店鋪。
「王妃說了半會兒的話，若是渴了、餓了的話，妾身帶您去前面那家小茶館吃些茶點，還能順便聽聽書……」宋姨娘笑道。
剛在小玉仙，喝了兩杯茗茶，倒也不覺得渴，雨薇本想拒絕，可又聽到宋姨娘說可以聽書，也來了幾分興緻，轉頭柔聲問道：「王爺，您意下如何呢？」
既然說是出來玩，那自然就得玩個痛快，有好玩的豈可錯過啊，李治歌翹起了嘴角，想都沒想，便道：「去！自然要去！」，說著便像個孩子似的，加快了腳步，往那小茶樓走去。
聽書？雨薇還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小時候跟著母親去別人府中賀壽時，主家多半會請了長安城裡有名的戲班子來家裡唱戲，因著主家的喜好不同，京劇班子、豫劇班子、秦腔班子她都多少見過，偶爾會去江南出身的官員家裡做客，也聽過幾齣黃梅戲。雖然不一定能聽得懂，可也不是一竅不通。
但是還從沒來沒見過誰家把說書的藝人請到家裡來演出的，未出閣的女子又不可能隨意去茶樓聽書，因此這對雨薇來說，倒也覺得新鮮。
「邊關戰事、市井八卦、才子佳人、城市傳說、鬼怪故事，都可以成為說書人的材料，只是不知道今日說的是哪一出？」李治歌笑道，說話間已經到了茶樓門口。
今日在說的是三國，才說道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這一回，幾人輕聲地進去，才發現只剩下角落裡的幾張桌子還沒有坐人，宋姨娘面露尷尬，道：「王爺，今日沒有好位置了，不如咱們明日早些來……」
李治歌卻不以為意，道：「無妨，反正是聽，坐在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能聽清就行了」，說罷便徑直走到了角落裡，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小二端來了茶水和瓜子，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雨薇、李治歌和宋姨娘和露兒四人坐了一桌，其他的小丫鬟們擠了一桌，大家都支著耳朵聽了起來。
說書先生講的抑揚頓挫，很吸引人，說到精彩處，不時有人鼓掌喝彩，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的，可誰知道，正聽到興頭上，說書先生提高了聲音，道：「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露兒幾個沒想到這麼快就講完了，都有些失望。
李治歌笑道：「這麼長的故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說完的。說書啊，都講究留扣子，今日說到精彩處停了不說，留著明日接著講，那這樣一來，前一日來聽書的多半第二日也會接著來。若是一口氣都說完了，那茶館明日還有什麼賺頭呢？」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說書停在何處，也有這樣的學問吶！
「雖然遺憾，卻也沒有辦法了，若是想聽，日後回了長安，再帶你們幾個出去聽就是了」，雨薇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露兒說道。
露兒點點頭，笑道：「我性子急躁了些，若真讓我看三國，我怕是耐不住性子的，可聽先生這麼一說，就覺得有趣的很，恨不得一口氣聽完了才好！」
梅香一聽，也高興起來嗎，跟著道：「好歹露兒姐姐還識不少字，若是換了我，只怕連字都認不全，更別提看書了！」
大家有說有笑地走到了街上，馬車候在外頭，大家也都覺得有些乏累，便分別上了兩輛車，準備回郡守府邸。
雨薇、李治歌和露兒、梅香、蘭芝共乘一車，宋姨娘帶著郡守府的幾個丫鬟上了後邊那輛馬車。
在車上，李治歌沉聲道：「我已和郡守商議過了，在府上住兩日，後日便啟程去笛棉。」
雨薇聽了，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