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追問到底
李治歌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深怕那永寧侯夫人真的被逼急了,稀里糊塗地給林輕鴻隨便說門親事。
雨薇本來對這事沒有什麼興趣,可如今已經知道了當事的女子是蘇先生的表妹,那蘇先生多少都要受到牽連,因此也是不得不管了。
「既然已經打聽清楚了這蘇家二小姐就是那蘇先生的表妹,不如就這樣,我們先探探蘇瀚文的口風,總好過貿貿然地去找人家姑娘」,李治歌右手托腮,若有所思地說道。
雨薇也覺得這樣最為妥當。以李治歌的身份和能力,要找到這蘇雲錦,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總不好貿然去找姑娘,又怎麼好開就問「蘇二小姐,你是否鍾情於永寧候世子?」之類的話……
更何況,李治歌名聲也不怎麼好,周圍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時刻盯著他呢,恨不得趕緊找個理由去皇上那裡參上他一本。若再為了這事兒被皇上扣上個「仗勢欺人、辱人名節」的帽子,可就是意外之災了。
「我也覺得這樣最為穩妥,晴薇近來都在宮裡學女紅呢,蘇先生應該也是閑著的,我們過幾日回趟丞相府。王爺就不用親自出面約見蘇先生了,只要讓我父親提前邀了蘇先生便是了。」
李治歌沒有異議,微笑著道了聲「也好,那就有勞你派個人去知會岳父一聲罷」,便拖著有些疲乏的身子去沐浴了。
雨薇也覺得有些乏了,便換了身月白色的真絲褻衣,舒展身子躺在了床榻上,心中暗暗地念叨著:可千萬不要再生出什麼別的事端才好啊。
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了。
李治歌沐浴完畢,遣了服侍著的丫鬟們,獨自神清氣爽地穿著一身湖藍色色中衣回到內室,淡淡地問了句:「雨薇今夜可還要再看會兒書再去沐浴?」
無人應答。
李治歌滿腹狐疑地走近床榻,輕輕地撥開鵝黃色的紗帳,就看到睡得香甜的雨薇,她往日都是蜷縮成一團,像嬰兒一樣,今日卻睡得十分舒展,斜躺在榻上,一頭烏黑柔順的青絲披散開來,褻衣微微凌亂,露出了鎖骨處一片如牛奶般絲滑的皮膚。
白凈的面龐因為有些熱而變得緋紅,眼睛雖然緊緊地閉著,但長長的睫毛卻不時微微地顫抖幾下,這些日子她總捧在手中的那本《世說新語》被放在枕邊。
李治歌啞然失笑,輕手輕腳地拿起了那本《世說新語》,又怕打亂了她讀書的順序,就這樣原模原樣地放到了床邊的榆木桌案上。
又怕自己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地吹熄了燭火,輕手輕腳地和衣而卧。
翌日一大早,雨薇迷迷糊糊地醒來,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她正揉著惺忪的睡眼,露兒就笑眯眯地端著凈面用的水走了進來,道:「王妃,您醒啦,我服侍您凈面更衣吧」。
她慵懶地說了聲「好」,用胳膊撐著坐起身子,撩開鵝黃色的紗帳,聲音有些乾澀,輕輕地問道:「這是什麼時辰了?王爺起來怎麼不叫我?」
「已是巳時一刻了,王爺寅時就起身了,只說是讓您多睡一會兒,叫我們不要打擾,由梅香蘭芝兩個服侍著梳洗更衣,就去上朝了」,末了還腹誹了一句:難得看到咱家王爺這麼積極啊,平日里都是磨磨蹭蹭地,恨不得在家用了早膳才去上朝,今個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雨薇也不再多問,三下兩下凈了面,又換了身水藍色唐制高腰繡花襦裙。
腰上綉著繁枝淡粉色花卉,領邊點綴著同色的精緻小花,與腰間的繡花交相輝映,透漏著一份與世無爭的淡雅和溫柔。
露兒替雨薇整理好裙擺,情不自禁地贊了句:「這水藍和月白的配色,但看上去還覺得太過素凈了,沒想到穿到您身上這麼溫柔雅緻,人都說人靠衣裝,依我看吶,不光是人要靠衣裳的襯托,這再好的衣裳也得傳到合適的人身上,才能顯出這份氣質來呢!」
雨薇笑了笑,看著露兒閃閃發亮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恭維自己,便道:「瞧你,整日的誇我,把我說得都不好意思了呢!不過你說得對,衣服和人得相稱才最好看,你想,若是皇後娘娘那樣雍容華貴的人物穿上這樣淡雅素凈的配色,定然也顯得不太相配。反過來說,若是我穿了皇後娘娘喜歡的正紅色或是亮黃色,怕是也會壓不住那衣服的氣場。」
露兒一邊替她梳頭髮,一邊笑著應了聲是。
誰知道雨薇話音一轉,又問:「露兒,不光穿衣服講究相配,這婚姻大事也要講究相配才對」,頓了頓,又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我雖然喜歡你在我身邊,卻總不好耽誤了你……」
說到這裡,雨薇抬了抬眼,望著鏡子中站在她身後正在為她挽髮髻的露兒。
露兒羞得滿臉通紅,就連耳根都隱隱地染上了緋色,拿梳子的手也怔在了那裡,片刻之後才低了頭,羞答答地道:「王妃慣會取笑我,我縱使一輩子留在府里服侍著您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雨薇柔聲道:「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身邊也不缺服侍的,你若是有看中的男子,可一定要告訴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露兒便急了,聲音也揚了起來,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隨後又喃喃地道:「王妃您若是煩了我,就是把我直接攆出府去,我也半句怨言都不會有的……」
「哎呦,不過是順口提了一句,你怎麼還傷心起來了!瞧你,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我和你最好,也捨不得你嫁人,這事就暫且不提了」,說著便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露兒的手背,又用手掐了掐她的臉,這才把露兒重新逗笑了。
露兒紅著臉,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服侍著雨薇用了些茶點和海鮮肉粥。
「稍後你帶上兩個小廝,把前幾日永寧侯世子送到府里的那些新茶和靈芝帶給母親,再替我帶兩封信回去,一定要親手交到母親手上」,雨薇說著就走到了桌案前,露兒忙去替她研墨。
兩封信,一封寫給母親,另一封則是寫給蘇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