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錦上添花
野花爛漫，碧空如洗。夏季的草原上水草豐美，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
這幾日天氣晴朗，早晨起來，太陽雖然已經很燦爛了，但卻不像正午那般毒辣灼熱。
時不時還有陣陣輕風吹過，帶來青草清香的氣味，讓人聞了頓覺精神舒暢。
郁久嘉明咽下嘴裡的最後一口咸焙子，又三兩下喝完了自己面前那碗可口的馬奶酒。
碧瑤在一旁看著，便吃吃地笑了起來。
「人都道如今的首領溫文儒雅，像個長安人的做派。可誰見過哪家的長安公子這樣狼吞虎咽地用膳的？」
見嘉明依然是笑眯眯的，她晶瑩的眼珠一轉，補充道：「我倒覺得，您處事既有笛棉人的果敢決斷，又有長安人的縝密細緻，老天爺真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哪一樣都沒占上，您卻兩樣都佔全了。您說說，氣不氣人？」說著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哪個人不喜歡聽別人誇獎自己？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一心一意地崇拜、仰視自己？
郁久嘉明聽了這話，只覺得碧瑤性情爽直，在自己面前說話能毫不遮掩，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
笑眯眯地看著碧瑤細嚼慢咽地吃完了早飯，這才問道：「瑤瑤，今日倒也無事，恰好這會兒溫度適宜，我帶你出去騎馬吧！」
碧瑤身子一怔，猶猶豫豫地道：「您今天不去陪陪姐姐和王子嗎？」
她口中的姐姐，指的自然是嘉明的正妻，笛棉軍師的女兒了。
嘉明搖了搖頭，站起身道：「先陪你轉轉，我不在的時候你終日悶在這氈房裡，又沒個認識的人陪你說話。」
說著便拉著碧瑤的手往外走。
他的貼身隨從自然十分機敏，忙堆著笑問道：「大王，您還是騎那匹汗血寶馬吧？那夫人……」
碧瑤知道，這是在問兩人是否要同騎一匹馬，便笑著看向嘉明，道：「既然是要轉轉，我想跟您比比誰厲害。不知道您舍不捨得把您珍愛的那匹玉逍遙賞給我騎呢？」
嘉明對碧瑤那一向是有求必應的，自然不會反對，微微地點了點頭。
隨從見狀，應了聲是，不敢耽擱，小跑著去牽馬了。
「我倒不知道你還會騎馬？」嘉明攬著她的肩，好奇地問道。從相識到現在，還從未見過她自己騎馬呢。不過話說回來，也是自己嬌寵著她，沒有給她單獨騎馬的機會。
碧瑤佯裝不悅，嘟囔道：「我也是在笛棉長大的，您這怎麼還看不起人呢！」
嘉明見狀哈哈大笑。
說話間，兩個隨從便牽了馬過來。
那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正是郁久嘉明當初出巡小鎮時所騎的那一匹，四肢修長，步伐輕盈，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匹不可多得的寶馬良駒。
另一匹馬毛色是純凈的白色，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因此取名「玉逍遙」。這馬也是品種優良，血統高貴的，姿態飄逸俊美，性格也十分柔和溫馴，因此碧瑤才專門點了這匹馬。
兩人利索地各自上了馬，彼此笑著對視一眼，便一起策馬馳騁起來。
綠油油的草原一望無際，和乾淨的藍天在遠處的地平線交匯。
馬兒跑得越快，帶起的風就越大，人就越覺得清涼舒暢。
碧瑤笑著喊道：「我們比比誰的馬快！」說著便先走一步，將嘉明甩在身後。
他也來了興緻，加速追了過去。
另一旁的氈房中。
郁久玄香正在用早膳，笑矮桌上只擺放著幾片蒙古餡餅，一小碟什錦泡菜，就著一碗奶茶。
她卻看也沒看那餡餅和泡菜，胡亂地喝了兩口奶茶，便將早飯應付過去了。
一旁服侍的小丫頭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自家大王進來日日留宿在那漢女的氈房中，許久都不曾來過玄香這裡了。玄香心裡自然不是滋味，胃口也不大好了，眼看著整個人都要消瘦下去了。
「王子已經送到先生那裡去念書了，您多吃兩口吧」，小丫頭輕聲勸道。
玄香擺了擺手，問道：「大王哪裡去了？」
小丫頭聽了卻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玄香皺了皺眉，抬高聲音，問道：「告訴我，大王哪裡去了？」
小丫頭嚇得趕緊回道：「大王……大王他一早用過飯之後便去騎馬了……和那個漢女一起……」
玄香聞言沉默了片刻，仍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騎馬？你可知道她騎的哪一匹？」
小丫頭更是緊張，說了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得硬著頭皮回話：「是……是玉逍遙。」
玄香聽了，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
玉逍遙，大王那麼珍愛的良馬。就連她這個結髮妻子對它都只可遠觀，如今竟大方地賞給了這個才認識幾天的狐媚子！
她的心沉了下去，又想起父親的叮囑，更覺得疲倦無趣，便遣了服侍的丫頭們都出去，獨自一人枯坐在地毯上發著呆。
另一邊，郁久嘉明和碧瑤已經玩得有些累了，此時正騎在馬上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回走。
「對了，瑤瑤，過一陣啊，咸宜公主要從長安過來，嫁給嘉誡做王妃了，到時候你也就有個伴兒了。」郁久嘉明說得雲淡風輕，好像為弟弟求娶公主的目的就是找個漢人來給碧瑤做伴似的……
碧瑤聽了並不意外，笑盈盈地謝了嘉明，又道：「那可真好！既然是嘉誡的王妃，那這位公主自然和我年紀相仿了，到時候我就有人一起說體己話兒了，就不用天天念著您了！」
嘉明微微頷首。雖然他很喜歡和碧瑤獨處，但是畢竟他有大事要操心，不可能時刻陪伴著她，再加上還有玄香隔在中間，也不好太長時間冷落了她，畢竟除了結髮夫妻的情分，她可還是王子公主的生母，也是軍師的掌上明珠。
碧瑤在笛棉，除了和自己說說話，便再沒有一個知心人了。雖說石氏也是漢人，但畢竟是長輩，總是有些不方便的。柔然公主和她倒是年紀相仿，只是兩人的性子好像不太對付。
因此若是咸宜公主能和碧瑤聊得來，那倒真是個錦上添花的美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