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次回門
按照長安人的慣例，初為人婦的女子出嫁后的第三天便應該首次回娘家探親。當然了，這所有的慣例，只是給守規矩的認定的，在閩王府都是不成立的。他連成親那日都不親自去慕府迎親，又豈會在意這回門的習俗。雖說雨薇在這聽雨軒住得確是舒心，可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思念父母的。
不知不覺，雨薇在這王府已經住了近十日了。
今日一大早，露兒便喚醒正在酣睡的雨薇，服侍她穿衣、梳妝。半個時辰之後兩人便已收拾妥當，準備出發。此時蘭芝從小廚房裡端來了兩碗雜蔬鮮蝦粥和一小碟切成塊的蜜瓜，笑著問兩人：「王妃和露兒姐姐可要先喝些粥墊墊肚子？」
露兒一邊整理要帶回慕府的回門禮物，一邊笑著打趣道：「想來你家王妃此刻定是歸心似箭，怕是一秒都等不得了，哪裡還有心思喝粥呀！」
雨薇吩咐蘭芝將食盤放在桌上，此刻也顧不上什麼斯文了，直接用手拿起一小塊蜜瓜餵給蘭芝，又拿了一小塊扔進自己嘴裡。吃完后笑著對蘭芝說：「這蜜瓜真是甜絲絲的，剩下的蜜瓜，還有這雜蔬鮮蝦粥，看上去也甚是美味，你和梅香把這些都吃了吧。今日我和露兒還是回了丞相府再吃吧。」
露兒又湊過來嘗了一塊蜜瓜，真真是甜蜜蜜的。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吃的蜜瓜，還是因為主僕二人終於可以回娘家，雨薇和露兒此刻走在路上感覺空氣都比以往清新、甜蜜了些。露兒手中提著一個食盒，盒子里裝的是慕雨薇昨日親手做的幾樣點心。雨薇手裡則什麼也沒有拿。
從王府到丞相府中間只隔著幾條街，雨薇近日裡天天悶頭讀書寫字，今日實在是想自己走動走動，路途也不遠，兩個人便沒有乘車坐轎，就這麼慢慢悠悠地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穿過了幾條繁華的街巷之後，兩人便已走到了丞相府所在的巷子口。露兒見馬上就要到家了，不由想加快腳步趕緊進去。
雨薇倒是不著急，伸手攔住露兒，側頭柔聲問道：「露兒可還記得我昨日的囑咐？」
露兒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身子也稍微向雨薇靠近了些，輕聲道：「自然記得！若是老爺和夫人問到咱們在王府這幾日過得如何，要回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閩王雖然冷漠但從未欺負過小姐和露兒……哦，對了，絕對不能說小姐和閩王是分房住的，也絕對不能提其任何有關聽雨軒的事情！」
雨薇聽她這樣對答如流，稍後見了慕丞相和慕夫人定然也是不會說漏嘴的。於是臉上露出了輕鬆快樂的神色，拉著露兒的手快步往丞相府走去。
還沒等兩人走過來，丞相府看門的家丁遠遠地就看到了雨薇和露兒。見到自家大小姐回來了，這看門的家丁忙笑著迎上去。
慕雨薇對他輕輕點了點頭，笑道：「我和露兒今日回來未曾乘車坐轎，我們兩個小女子自然也是搬不動那回門禮的。我已吩咐王府的家丁吃過早飯就將回門禮用馬車運來，勞煩你到時清點、記錄一下。」家丁笑著應了聲是，將二人送入府內。
慕夫人雖然只有十日未見到自家大女兒，卻實在擔心得緊。這女兒自有沒受過什麼委屈，從小夫妻二人便一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即便是後來有了晴薇，夫妻二人對雨薇的關懷也是有增無減。況且雨薇從小不僅聰明伶俐，而且心氣兒很高，教她讀書的各位先生對她均是讚不絕口，後來這名聲竟然傳的長安城裡人盡皆知了。這樣一個好孩子如今卻嫁給了那樣荒唐的一個王爺，這叫她這個當娘的怎麼能不擔心呢！
聽到門外有人通報說大小姐回來了，慕夫人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快步迎了出來。雨薇遠遠地看到慕夫人，也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
雨薇笑著啟唇道：「母親，女兒本應前幾日便回來看望您和父親大人的，只是剛到王府，這回門禮還不曾備全，因此那日才派閩王府的丫鬟前來跟您說了聲兒，還望母親莫要見怪。」
慕夫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女兒這幾日並沒有憔悴，想來在那王府中也不曾受罪，便拉住她的手，眼睛深潤，聲音也有些顫抖：「我和你父親自然是不怪你的。只是這回門本該是由夫婿陪同新娘子一起回娘家的，怎麼不見閩王？雖說我是根本就不想看到那閩王的，不過你若是不告訴他便獨自回娘家，閩王知道了會不會有些不妥？」
慕雨薇愣了一下，今日她出門確實是未曾告知閩王的，不過這聽雨軒和銀安殿相距甚遠，自打嫁過去，閩王一次也不曾來煩過他，因此告不告訴他都是無妨的。為了讓母親安心，雨薇只得撒個小謊，低頭道：「自然是告知了他的，他這兩日事務繁忙，因此才讓女兒一個人回家。女兒準備在家小住幾天，過兩日父親若是有時間，咱們帶上晴薇一同去賞花可好？」
慕夫人聽完倒也放心了，只是慕丞相這幾日公務繁忙，而慕夫人自己又與樊將軍的夫人余氏約好了要去大慈恩寺上香，於是只得無奈道：「賞花本是極好的，晴薇也老早就盼著呢。只是你父親和我都不得閑，這下你回來了，你便帶著她去玩耍吧。」
說著母女二人走到了後院西廳，蘇先生正在教晴薇念書呢。晴薇念完一句詩，抬眼看到了姐姐和母親正站在門口沖自己笑，於是便也眨眨眼，又朝門口做了個鬼臉。蘇先生見晴薇這樣子，好奇地往門口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笑顏如花的雨薇，他心裡登時咯噔一下，心跳也突然快了起來。
慕夫人和雨薇見蘇先生已經注意到她們了，便順勢邁步走了進來。晴薇本就有已有些倦怠了，此時看到分別許久的姐姐，突然間又來精神，飛快地跑過來報住了雨薇。
雨薇含笑摸摸妹妹的頭，見晴薇半晌不肯鬆手，便揶揄道：「怎麼了，幾日不見就這樣？快鬆開，莫讓蘇先生看了笑話！」說著晴薇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揚起小臉兒，一臉得意地對雨薇說：「這幾日晴薇念書特別用功，姐姐若是不信，可以親口問問蘇先生！」
蘇先生也不說話，只站在一邊微笑點頭。雨薇便吩咐露兒打開從王府帶來的食盒，晴薇自是毫不客氣地開吃，雨薇又笑著遞了一塊兒給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