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見閩王
這閩王見慕雨薇低頭蹙眉，一語不發，似乎更是來了些取笑她的興緻，眼波流轉，隨後輕笑著戲謔道：「這賜婚的詔書才不出半月，今日慕大千金便迫不及待地趕來見本王，莫非早就聽聞過本王的風流俊美，因此才這般急不可耐？」
慕丞相聽了這話，端著茶杯的手一時間頓了頓。而皇帝早已眯起眼睛，黑了臉。就連懷抱著粉嫩娃兒慕晴薇的太後娘娘，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時間，大家各懷心思，不知如何是好。皇後娘娘似乎想要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氛圍，卻最終不知該說些什麼，不得不閉上了嘴。
慕雨薇揚起臉，原本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似乎一點兒也不惱，笑了笑，朗聲道:「閩王爺的大名，雨薇自然是早有耳聞的，不過恐怕要讓閩王失望了，我所聽說的關於閩王爺的傳言中，可沒有什麼風流俊美之類的好詞兒。再者來說，雨薇今日前來赴宴時，只知是太後娘娘和皇上感念我父親為國分憂，因此特意召我全家入宮。來時雨薇是不曾聽說今日閩王爺也要來的。」
原以為這閩王聽了這話還要再與她爭辯一陣兒，沒想到他似乎倒是個聽不出弦外之音的蠢笨之人，聽完竟是一點兒不悅的神色都沒有，反倒哈哈大笑道：「哈哈，慕姑娘果然伶牙俐齒！」
皇上看向慕雨薇，眼神里閃過一絲欣賞。太後娘娘也忙打圓場，笑眯眯地對眾人說道：「歌兒雖然素來口無遮攔，但心地卻是不壞的，希望慕丞相和夫人莫要怪罪才是。既然如今大家都已到齊，那咱們便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吧，哀家看晴薇這小丫頭怕是也餓了。」說罷又慈祥地摸了摸晴薇的小臉兒。
晴薇見大家都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糯米糕，眨巴著眼睛，抬頭一臉明朗地看向太後娘娘，奶聲奶氣地說：「謝太後娘娘，晴薇確實覺得有些餓了……」這嬌憨可愛的模樣更是讓太後娘娘心生歡喜，拉著晴薇的手，笑著將眾人一一讓入席中。
按照尊卑，皇上、太後娘娘坐於上首，皇後娘娘緊鄰皇上坐在西邊第一桌，慕丞相和慕夫人分別坐於東邊第一桌和第二桌，那閩王則坐於西邊第二桌，慕雨薇坐於東邊第三桌，那西邊的第三桌原本是為晴薇準備的，只是太後娘娘對晴薇甚是喜歡，又見她年幼，便留她坐在自己身旁，兩人共用一桌。
既然是太後娘娘做東，那麼這宴席的規格自然是不低的。每個人面前的食桌上，光是飯前墊肚子的糕點就有白色的糯米糕、紅色的赤豆糕、紫色的紫薯糕、綠色的綠豆糕以及黃色的豌豆糕等好幾種，且不說味道如何，光看顏色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垂涎欲滴了。不一會兒，各種菜肴便被端了上來。
大家邊吃邊聊，不多時皇後娘娘便順著太后的意思，把話題扯到閩王和雨薇的婚期上。太後娘娘一邊喂晴薇吃西湖醋魚，一邊笑著對慕丞相說：「哀家已讓禮部算過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了，一切都是極妥當的。那禮部侍郎也已選了幾個良辰吉日，哀家看兩個孩子實在般配，想儘快把雨薇娶過門來，便想著將婚期定在二月初一，丞相和夫人覺得可好呢？」
慕丞相和夫人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的。不過那閩王卻劍眉一挑，隨意地插話，假惺惺地道：「母后，兒臣有幸娶慕丞相的長女為王妃，心中自然是格外歡喜的。只不過兒臣還有一個請求，不知母后和慕丞相能否答應？若是能答應，那可真是雙喜臨門了！」
眾人皆知他一貫說不出來什麼好話，一時間也沒人想搭理他。這閩王倒也不管別人，飲了一杯酒，眼睛微眯，緩緩開口：「慕大小姐自然是百里挑一的才女，不過古話說得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母后和皇兄讓我娶她，我自是不敢違抗，也不敢駁了慕丞相的面子。只是，想必母后也知道，兒臣素來喜歡那玉鳳樓的頭牌漱玉姑娘，漱玉姑娘花容月貌，兒臣豈可傷了她的心？若要娶這慕雨薇為妻自然可以，只要母后和皇兄答應，我娶她的那一日，也要用八抬大轎娶漱玉姑娘為側妃！……」
還沒等這閩王說完，皇上便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都起來了，拍桌怒喝：「李治歌！休要在此胡言亂語！這慕丞相之女，豈能忍受如此屈辱？再者說，你喜歡旁人便也罷了，偏偏要喜歡那煙花柳巷的狐媚女子，竟還口出狂言說要娶她為側妃，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竅！哪裡有個王爺的樣子？朕的臉、母后的臉、父皇的臉，還有列祖列宗的臉，都要被你給丟盡了！」
雨薇正覺得羞憤。慕丞相和慕夫人臉色也已是鐵青。
而那閩王卻滿不在乎，繼續不正經地說道：「皇兄此言差矣！若是皇兄見了那漱玉姑娘，想必也會非常喜歡的。況且臣弟只是想要娶個女子，又沒幹那殺人放火、欺師滅祖的勾當，皇兄何必如此嚴厲呢，真是傷了臣弟的心！」說到這裡，竟然還真的假惺惺地擠出了兩滴眼淚……
皇帝見他這般做派，更是勃然大怒。太後娘娘面子上也實在掛不住了，斥責了幾句，便令人送閩王回府歇息，訕笑著對眾人說：「讓大家見笑了。歌兒怕是有些醉了，大家莫怪。」說完便好生安慰了慕丞相一家，又用軟話哄了哄暴怒的皇帝。
於是眾人便強顏歡笑、食不知味地忍著吃完了這頓飯。
慕雨薇吃著吃著，只覺得嘴裡鹹鹹的，原來是有兩行淚珠滑落了下來。這初次見面便令她和她的家人如此難堪，往後不知道還要再受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