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吃 不吃
作為高塔第四門徒，二十多年前，就已晉陞高等術士學徒，貝斯特的底蘊顯然不是凱瑟琳和賽德所能相比的。
獨立塔層內，宮殿群，實驗區，涇渭分明的布局。
二人方才自升降台進入，又有兩個大騎士恭迎而上，其中一人微笑頷首，作了個請勢：「二位閣下，巴特大人已經備好酒宴，在等待你們了。請隨我來。」
大騎士相迎，賽德二人自也不會坐大，微微頷首，算是致意，隨即便走進了宮殿。
酒宴果然已經備好，路易王也已先一步到了，正與貝斯特談笑風生地說著什麼。
見著他們過來，貝斯特止住了話語，又微笑迎上。
「凱瑟琳，一段時間沒見，風采更勝以往了。賽德閣下，若我沒記錯，這應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
貝斯特分別與兩人招呼著。以他的精神力，見過一面，基本就不會遺忘。在雷蒙公國之時，賽德雖完全沒落到過他的注意之中，但等知道第八門徒的資料之後，他還是很清晰就回憶了起來。
賽德與凱瑟琳微微頷首，都似沒看到路易王一般，與貝斯特寒暄起來，無有什麼針對，亦或暗潮，幾人聊得還算融洽。
路易王也不著急，一個人端著酒杯，孤零零地站在另一邊，不過目光不經意間自賽德身上轉過時，他心中卻微微泛起了一絲波瀾。
便是這人，幾乎毫無任何前兆，就打破了他二十年的布置！
不似門徒，掌握著資源區全部收益的分配權，他所盤踞的地盤，絕大多數都是屬於高塔的，那七成的上貢一扣，再加上各種損耗，若不多盤踞一些地盤，怎麼去大力發展？
凱瑟琳的資源區，是他們的一大機會，硬佔了資源區絕大多數的地盤后，路易家族的整體收入，不止翻了一倍！
正是因為這龐大的收益，路易王才會下定決心，要強行壓制著凱瑟琳的成長。
以血脈家族的成長速度，等他發展出十個，甚至二十個大騎士時，凱瑟琳便是晉陞高等學徒，也奈何不了他們。
甚至，若是他能在萊昂諾爾之後，隔個幾年，便堆出一個超凡血脈，那直追昔年菲力家族的聲勢，都不是不可能！
然而，一切的布局，卻因這人的突然崛起，全部被破碎！
現在別說是去追逐菲力家族的聲勢了，如果不能儘早解決，等這兩人繼續成長下去，恐怕是要步菲力家族後塵！
念及此，便是多年城府，這一刻，路易王眼中神色也不禁變化了一下。
同為血脈天賦，這門徒級的血脈術士……不知會強到什麼程度？
是不是要親身體驗一下，便看今日談得如何了！
那邊路易王在暗暗沉思，這邊賽德他們也寒暄得差不多了。
貝斯特一邊請二人就席，一邊朝路易王示意一下，接著說道：「這次冒昧請大家過來，我的意思很簡單。目前來看，美尼斯那邊形勢並不樂觀，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還有在戰場上聯手的時候。化敵為友，化干戈為玉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私見，這次邀請你們過來，我也只是提供一個場所。你們如何談，談得如何，全在你們自己。你們請，我先暫離一下。」
收了路易王的禮品，貝斯特也多說了幾句，不過也就幾句，說完之後，朝兩邊分別一致意，他放下酒杯，便乾脆利落地離開了宴廳，將地方全部讓給了他們。
不管怎麼說，貝斯特這邊的美酒還是很不錯的，賽德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朝路易王一致意。
路易王微笑點頭，便舉著杯子走了過來：「只有我們了，大家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何？」
和黑王子的陰冷不同，路易王顯然很好地壓制了血脈影響，又刻意收斂著威勢，顯得頗為平和。
賽德目光看了下凱瑟琳，對面微微點頭，他便也淡笑著看向了路易王：「正要聽聽閣下的來意。」
「以往種種，我要向二位誠懇致歉，萊昂諾爾和戈爾被流放美尼斯，這也是他們應得的，希望二位能接受我這歉意。」路易王微微躬身一下，表情認真地說道。
這老傢伙還來這一套，真當他們年紀輕，就吃這套不成？
而且……賽德可不認為，這位的誠意能有多一絲！
面色不變，賽德依然淡笑：「閣下的歉意，就是來意？如果是這樣，我已經感受到了。」
致歉，就是有錯在先了。
賠禮道歉，只有歉，還未見禮呢。
既然要開誠布公，那就趕緊上乾貨了！
凱瑟琳微笑地立於一旁，並不說話。
「我想，我們現在最大的矛盾，應該就是資源區了。如果二位認同，我願意以高塔的條件，與你們簽訂開產協議，七成收益歸你們，一切消耗全部歸我。」路易王正色說道。
賽德面上的笑意又多了一絲。如果他沒記錯，雖然凱瑟琳的資源區，絕大多數的地盤，都被路易家族盤踞，但他的資源區，卻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被路易家族霸佔。
這協議如此一簽，對比資源區未被劃歸他們名下之前，路易家族的地盤倒還更大一些了！
合著不管是事前，還是現在，路易王這歉意就是只能進，不吃虧了！
當真以為，他對路易家族有多大的忌諱不成？
對比他第一次出海足足有八成五的收益，這少掉的一成多，他完全可以用在培養勢力之上，而培養出來的勢力，又會給他帶來更多的收入……
面上神色不顯，賽德淡笑道：「貝斯特說得沒錯，以和為貴，原則上，我也認同閣下的條件，不過……」
聲音微微一頓，眼中露出了一縷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光與路易王對視片刻，賽德方才不徐不疾地接著道：「不過我們的事情，卻還有兩件沒有解決呢，閣下這個時候談條件，還稍稍早了一些。」
「請說。」路易王微微點頭。
「第一，萊昂諾爾雖然被流放，但這是高塔對他的懲罰，閣下總不能一句道歉，就將他對我的刺殺抹過吧？」賽德面上笑容漸漸淡下。
萊昂諾爾的刺殺，給他送來了鋼鐵碎骨者，不過這是戰利品，可不代表他原諒那隻。
路易王既然要表示誠意，那就讓其接著表示了，他肯定不會嫌棄什麼。
目光不由就微微一皺，不過一沉吟，路易王還是點頭了，要想解決矛盾，這事他還真得給對面一個交代。
不過他也不急，又道：「不知還有一件是？」
「還有一件，就不是單單我一人的事情了。」似是滿意路易王的態度，賽德面上淡笑又多了一些，說道，「七成的收益，勉強我是可以接受的，凱瑟琳想必也不會開口過多，不過……以這協議，閣下是否也該將此前的那些收益，補給我們了？閣下的歉意，不會就是侵佔了本該屬於我們的，還認為一切都合情合理吧？」
驟地，路易王的目光一縮……對面的要求，聽起來合情合理，但……這似乎真把他當肥羊來看了！
將此前的賠出來，尤其是凱瑟琳那邊，可是好幾年的收益……家族的開銷是龐大的，真這樣賠，恐怕直接就要把路易家族賠破產，畢竟，血脈家族不同於術士家族，術士家族除了開產資源，還會以鍊金術來進一步開發利用，賺得或許比資源本身的價值都更高，而血脈家族則是開產多少，就是多少。
眉頭深鎖著，沉吟片刻，路易王面上露出一些苦笑：「兩位這要求，按說我也是應該答應的，但是……實話說吧，數字太大，我一時間肯定賠不出來。我也說一說吧，賠償可以，不過，是否可以這樣？兩個方案，第一，我一次性賠償所能拿得出的資源給你們，然後徹底了結此事。再或者，分一定年限，我逐步歸還你們此前的損失。」
誠意滿滿！
賽德目光和凱瑟琳一對，見對面點頭，他也點頭了：「閣下如此說，我若再逼迫，也就過了。不知兩個方案，各準備如何？」
「一時半會間，我也難以倉促決定，待我回去之後，一切考慮仔細了，再約閣下詳談如何？」路易王說道。
「如此正好了。以和為貴，預祝我們干戈玉帛。」賽德微笑頷首，以酒杯向路易王致意。
對面隨也苦笑搖頭，同樣端起了杯子。
一時間，宴廳內氣氛似是融洽起來了。
又過了一陣，貝斯特也返回了，也不問他們談得如何，只是一番招待，待到宴會結束，便將他們各自送離了出去。
「路易老鬼恐怕不會吃這個大虧，這段時間，你若要出去，多留一些心。」進了自己地盤，凱瑟琳面上笑容消失了，以她對路易王的了解，那位怎麼都不似掏空家底，來與他們和解的人！
「他咽得下這口氣，我們不虧，我只是認同他那條件，但可從未決定要簽協議。
他咽不下這口氣，那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怪我們了，我只是合情合理地要補償。
至於他是不是會狗急跳牆……我會等到第二波增援離開之後，再去與他見面。」
賽德面色不變。
以路易王那種吃定他們的條件，他會同意和解才怪！
路易王若願意吃個悶虧，那兩邊還可能緩一下。
否則，若路易王真要狗急跳牆的話……他也該考慮一下，是否有聯手某些人，索性將佛蘭王國直接拿下的必要了！
至於路易王本身……等他準備完善了，或許正可以用來立威，給交易市場的構建鋪路！
而他一切的行動，想來別人就是要干涉什麼，也挑不出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