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靈魂的背叛

  這個春節，自除夕過後，沈清便跟著母親來往於親朋好友的家裡。


  長輩們聊著家常，她和她的相親對象彼此打量審視。


  在這個過程中。


  有看上她的，也有看不上她的。


  但她卻一個都沒有看上！


  自她的意志主導了她整個人，她便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一般。


  她在計算！


  計算男女配比的合適程度，婚後的穩定程度！

  沒有一個，能夠讓她看進眼裡。


  元宵過後。


  最後一波留在家中的適齡青年也走了。


  沈清一個都沒有撈著。


  蘇蘊安慰著她：「沒關係，實在不行，咱們還有一個備胎。」


  沈清抬眸，然後問到：「是誰？」


  「程堯啊！」蘇蘊回答的很認真！

  在相親之前，她從未想過女兒會如此嚴肅對待！


  但是自從相親之後……


  每一次回家，沈清都會把她對男方的分析，一條一條講給蘇蘊聽。


  聽到最後，蘇蘊也跟著沈清一起失望了。


  沈清沒有看上任何一個人，蘇蘊自從聽了沈清的分析，也看不上任何一個人了！

  她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那個曾經讓女兒陷入才華的程堯，才更有希望一些。


  沈清聽到母親提到蕭錦堯，立刻沉默了。


  她起身走回房間，然後開始洗漱，接著就躺在了床上。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空白一片！

  如今的她，恐懼夜晚，恐懼睡眠。


  因為只要入睡，她便會在夢境中回到蓮|憶，回到那個夜晚。


  其實一開始，她並沒有在意，以為只要過幾日就好了。


  可是過了幾日，夢境依舊不變。


  後來，她便不肯再睡，每日喝著咖啡提神。


  慢慢的，她變得很憔悴，憔悴到連相親對象都看不上她了。


  可是人怎麼可能一直不睡覺？


  「意志」很理智，危及生命的事情，它不會做。


  於是，她放棄了抵抗。


  做夢便做夢吧！


  她的意志會嚴防死守！

  絕不會聽從靈魂的誘哄，絕不會允許身體的背叛！

  即便在夢中，她的意志也會勝利！


  ……


  這一夜，夢境依然。


  夢中的她焦急地尋找著，她要找到他，讓他帶她走，後面有一個可怕的存在，馬上就要過來了！


  她找了這麼久，為什麼他還沒有出現？

  到底？


  她和他當時是在哪兒，相遇了彼此……


  快跑！


  快跑！


  它來了！

  它會把她抓住的！

  它會把她關起來！

  她到底要找誰？


  那個「他」到底在哪裡？


  她急得忍不住哭了起來……


  在哪？


  你在哪兒？


  你到底是誰？

  討厭的荊棘！

  為什麼長得這麼茂密？


  她踮起腳尖，也越不過遮擋視線的荊棘！

  就在這時！


  她的腳踝突然被抓住了！


  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讓她感到恐懼！

  因為它說：「別想背叛我！你逃不掉的！」


  「啊！！！」


  沈清又一次自夢境中醒來！

  她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漆黑的房間裡面，她瞪著大大的眼睛。


  一顆一顆淚珠，從眼眶裡直落而下。


  「傻瓜，你要找的人，叫阿堯啊……」


  憐惜的聲音，自她的唇中逸出。


  可是她的聲音，突然又變得冰冷堅硬！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行差踏錯！」


  「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聲音又一次激越起來！

  腦海中，回放起她和他從開始到分離的一幕幕！


  可是！


  那些畫面，突然被一雙無形的手抹去！

  她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腦海里一片空白！

  她唯一記得的，只有「阿堯」……


  意志告訴她，無需回想，無需究其原因，只需遺忘便好……


  彷彿被催眠了，她空洞的眼眸，慢慢合上。


  她又一次，進入睡眠……


  如果此時，有人來看一看她，就會看到她縱然閉目入睡，眼淚依然流淌不止！

  耳旁的發，浸濕了……


  兩側的枕頭，也浸濕了……


  她的身體都在為她悲哀！


  那面容上，全是哀慟……


  ……


  沈清的夜，是痛苦的……


  蕭錦堯的夜，也是痛苦的……


  愛而不得！

  長相思！！！

  蕭錦堯正在一遍遍看著合約，蝌蚪一般的英文字母，讓他有些眼花。


  可是他不想睡。


  如果他睡了，又會回到蓮|憶！

  他不想去，那個夢太美！


  夢裡她曾那麼乖巧地依在他的懷裡。


  她還挑逗他，一定要看了他，才肯讓他吻……


  可是不能看啊！


  一旦看了！夢境就會急轉直下！


  所以他不想入睡！


  夢境的美好與惡劣，都會讓他對現實越發惱怒！

  如果惱怒，他就不能理智！


  一旦不能理智，他就剋制不住！


  他會直接把她抓來！


  生生世世把她囚禁起來！


  可是他怎麼捨得傷害她呢？他不能再傷害她了！

  他只能想辦法讓她心甘情願。


  他在等，也在賭。


  賭她心中是否留下了愛的火種！

  如若不能，那便毀滅吧！


  他只能生生世世囚禁她了！

  疲倦侵襲而來，蕭錦堯甩了甩困頓的頭腦。


  這一段時間，他幾乎很少在夜間入眠。


  他的休息，都在飛機上，在車上，在路途中。


  等待契機的時間裡，他不能閑著！


  他要拒絕情緒的低落。


  他要創造價值，因為愛情必須要用物質保駕護航。


  他對自己要求過，給阿清的東西，都要清清白白。


  可是此時，他真的累了。


  睡一會兒吧。


  就在書桌上趴一會兒就好。


  蕭錦堯慢慢低下頭，枕在了手臂上。


  沒有誰，是鐵打的精神和肉體。


  ……


  夢境，依然是蓮|憶。


  他站在花簇後面，看著她。


  他不敢現身。


  可是為什麼今夜的她看起來那麼焦急？

  她滿臉都是恐懼！

  就算在自己的夢中，也非要讓她那麼恐懼嗎？

  她突然跑了起來，她在喊他：「阿堯……阿堯……」


  他忍不住就想出去！


  可是他又頓住了腳步。


  不能出去，出去了夢境就會急轉直下，她會厭棄他！


  就在這兒偷偷看她吧……


  「阿堯……阿堯……」


  為什麼她的聲音那麼驚恐？

  這個夢境好奇怪？

  「阿堯……阿堯……」


  她在哭？

  蕭錦堯忍不住了！

  這時！


  身前的花簇突然抖動起來！

  他聽到她在驚呼：「阿堯……快出來！！！」


  隨著這個聲音，他身前的花簇突然被撥開！

  她滿身傷痕沖了過來！

  「阿堯！帶我走！！！」


  她讓他帶她走！！！


  他立刻伸手！

  可是她的身體突然後退！彷彿什麼東西把她拖走了！


  他的手還沒有握住她的指尖，她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瘋了一般扯開玫瑰荊棘！

  可是花藤卻將他越纏越緊！

  「滾開！！！」


  ……


  蕭錦堯在夢中高喊了一聲，然後驚醒！


  他全身都在發抖！

  因為在最後一刻，他在阿清充滿驚怖的臉上，看到了她的唇語。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