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驀然回首
「忠貞和愛情？」
沈清一邊回味著這句話，一邊轉身抬頭看向程堯。
「阿堯，你是……」
剩下的半句話，卡在了她僵硬的喉嚨里……
夜風拂過，凌亂了整個世界！
寂靜！
原本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的庭院。
此時，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停頓了！
沈清僵在那兒，她的動作表情，沒有優雅可言，只剩僵硬！
蕭錦堯依然神色溫柔，依然深情凝望。
沈清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他能做的，該做的，他都做了。
他現在只能放手，只能面對！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場豪賭！
沒有選擇的豪賭！
他賭的就是，阿清在見到他之後，在意志被摧毀之後，還能不能剩下一丁兒的愛！
只要有一丁兒就可以了！
沈清此時心中，一片空白！
空白，沉默，寂靜……
內心仿若冰凍千里的荒原，了無生息！
可是突然！
她的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焰！
萬千紛亂的念頭，從冰封之中炸裂而出！
程堯？
程堯！
程堯……
程誠的表弟，蕭錦堯！！！
她全身的力氣突然被抽空！
沒有了任何支撐力量！
跌倒而下！
蕭錦堯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摟住了她！
「鬆手！」沈清艱難出聲，她的喉嚨僵硬到了發聲困難。
她不想這個樣子！
可是身體已經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她想掙開蕭錦堯！她想站立起來！但她就是沒有力氣！
「鬆手！」她再一次艱難說道！
可是！
突然！
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她被蕭錦堯打橫抱了起來！
驚懼充斥在心尖！
她想要掙扎！想要呼喊！
可是彷彿如同夢靨！
她僵硬地動彈不得！
蕭錦堯抱著沈清，回到了觀景花廳，輕輕地將她放在鋪著柔軟絨毯的貴妃榻上。
沈清趴在那兒，像一塊木頭，又像一攤爛泥！
蕭錦堯想要伸手替她理一理散亂的頭髮，可是他又頓住了……
因為，他從沈清垂在額前的碎發間，看到了她滿眼的驚怖！
「別怕，阿清，我這就離開……」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溫柔中帶著苦澀。
沈清沒有回話，沒有抬頭。
然後她聽見了蕭錦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她緊繃的神經，頓時一松！
原本最後一點點的力氣，也消失殆盡！
她一下子趴在了毯子上，整個人即將又一次陷入空白！
可是她的意志不甘心！
她努力瞪大眼睛，努力活躍著思維！
身體已經不聽話了！大腦再罷工的話！
她不敢想象！
她伏在那兒，一條一條理著紛亂的記憶，一點一點放鬆著身體的狀態。
可是記憶也不聽話，她理不清楚……
於是她徹底放空大腦，只求放鬆緊繃的肌肉，然後能夠再次獲得身體的控制權。
幸好！
幸好他……沒有動她……
時間，慢慢過去。
天色，徹底漆黑一片！
沈清慢慢起身，她的臉色慘白，髮根裡面全是冷汗！
她終於能動了！
她跌跌撞撞，一步一步開始向外面走去。
走出光線明亮的玻璃花廳……
外面的廊橋，還有更加遠的青石小徑……
漆黑一片！
只有幾盞零星的路燈……
她正準備拿出手機，打開應急燈光。
外面！
所有的路燈！
突然依次亮起！
她愣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誰！
可是她不願多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朝著來時的路，走了過去！
慢慢地，她那無力的腳步，變得越發堅定！
她走到了會所的大門口，這才想起一個事情！
她該如何回去呢？
這時！刺眼的燈光猛地照射過來！
是她來時乘坐的路虎！
遠光燈的光線里，走過來了那位司機。
「沈小姐，程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家。」
沈清快速地掃了一眼司機的神色，然後在心裡下了定論！
他既然放她走了，就不會再做什麼手腳！
於是她點了點頭，坐進了車內……
……
蕭錦堯此時，站在湖中島的廊橋上，看著手機。
他不放心，所以他必須要看著車內監控。
今夜的結局，他早已想到。
可是縱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還是痛了……
自沈清起身走出湖中島的庭院，他便從隱蔽的地方走了出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她沒有回頭……
無數次！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
他無數次地想要放棄克制！
可是他不能！
他必須忍耐！
只為，在她心裡留下好一點的印象！
他低頭，看著沈清慢慢下了車，消失在了監控畫面里。
她安全到家了。
蕭錦堯踱步回到花廳，看著這滿室的火紅玫瑰。
他伸手，握在了玫瑰的荊棘之上！
鮮血！
染紅了花枝……
「阿清，你好倔強……」他喃喃自語。
……
沈清自下車到走回家門口，短短一小節距離，仿若光年。
發間的濕汗，已經被冬夜裡的寒風吹乾！
她慘白的面龐變得潮紅！
她知道，她應該是發燒了！
真是沒用！
她暗自罵道！
然後她努力挺直脊背，拿出鑰匙，打開了入戶門。
「媽。」她揚起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神色正常。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都還沒有到八點！」蘇蘊轉頭說到。
但是當她看到沈清那一臉潮紅時，立刻從沙發處跑了過來：「怎麼呢？臉這麼紅！」
她伸手一摸！
「怎麼這麼燙！」
「空調開太大，熱的。」沈清強撐著，平穩說到。
「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室內外溫差太大的原因。」她說完這句話，走進客廳，想要找一些退燒藥。
「快去躺著！」蘇蘊拉著沈清走進卧室：「你等一下，媽媽給你找葯！」
沈清聽話地蹬掉鞋子，脫了外衣，蜷縮在了床上。
終於回家了。
她的意識慢慢開始變得模糊。
隱隱約約，母親給她量了體溫。
隱隱約約，母親給她餵了葯。
隱隱約約，母親在抱怨程堯。
呵……
程堯……
後來……
後來，她便不記得了……
……
沈清這一次赴約，算是大傷元氣！
她在回家的後半夜，一直高燒不退！
守著她的蘇蘊越看越不對，連忙叫起了沈啟震，夫妻兩人連夜把沈清送進了醫院。
沈清什麼都不知道，護士給她抽血，給她扎針，她都沒有任何感覺……
她只是越燒越糊塗，糊塗到開始夢囈。
「阿堯……阿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