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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掌 英雄出少年

  張曜宗沉著臉對蒲開宗說:「現在咱們有可能成為親家,我先失禮跟你說幾句話,昨晚的事其實是怎麼發生的,咱們兩個心裡都清楚,我知道你老蒲想早點找個靠山,但是你的手段有點下作,就算以後咱們成為親家,我也希望你能正大光明一些,不要行事如此陰險。否則到時候可別怪我不講親戚情面。」


  蒲開宗還想狡辯幾句。但馬上被張曜宗的一句話嚇死了。


  張曜宗看著蒲靖萱小鳥依人一般的站在張敵萬身邊,幽幽說了一句:「還好昨晚令妹是跟我大哥在一起,不然令妹恐怕看不到明年的今日了。」


  蒲開宗被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黃堅很適時的在旁邊幫腔:「宗哥兒可是小郡主的青梅竹馬。敢跟未來的公主搶駙馬?你老蒲膽子可真不小。」


  蒲開宗這才更加重視張曜宗,原來把妹妹拋出來,蒲開宗還有點心疼,只為了一個可能的機會,僅僅是可能攀附上官場中人的機會,老蒲就做的如此下作,可見老蒲在大宋混的也不是很如意。但是現在明白知道張曜宗甚至可能是將來的駙馬後,蒲開宗心裡再沒有一點猶豫,只是可惜了張曜宗是駙馬身份,繼續給張曜宗送美女那就是給郡主心裡找不痛快,當然落不了好,不過男人都是偷腥的,到時候偷偷送吧。現在還是要先弄清楚張曜宗更在意什麼。


  張曜宗假意喝止黃堅:「住嘴。這些事是你能說的。當心污了郡主清名,要你好看。」


  蒲開宗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少年了,張曜宗只喝止黃堅不要把他和郡主牽連在一起,並沒有反駁未來公主的說法,難道張曜宗斷定普安郡王趙瑗會繼位嗎?蒲開宗的心裡更加激動了。


  「張少爺,咱老蒲也不是那下作之人,實在是看到令兄弟都是人中龍鳳,心中升起愛才之意,這才兵行險招啊。好了,這事是我老蒲做的不對,張少爺如果還有什麼吩咐,老蒲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令行禁止,拒不推脫。」蒲開宗開始許願。


  張曜宗看著蒲開宗的樣子,知道這傢伙上套了,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蒲啊,反正將來咱們也是一家人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說幾件事,你看以你的能力,你能做什麼,大膽說出來,也算咱們親戚一場。」


  「這第一件事呢,我要開發流求,不知你老蒲對流求可知道多少?」張曜宗淡淡的說道。


  蒲開宗心裡就是一震,開發流求,別人不知道,老蒲這輩子乾的可是海商,怎能不知道,航海時周圍的環境都是要考慮進去的,各地物產,水文天氣,有無良港,何時進港避風。這琉球就在泉州對面,遠不過百十海里。但是流求一片荒蕪,有什麼好開發的?

  「不知開發流求是張公子的意思還是?」蒲開宗是想問問這背後是否有朝廷的意思。沒有朝廷的話,真的不看好能把那麼一篇荒蕪開發出來。


  「老蒲啊,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說的太明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開發流求不是一時只想,是要持續的做下去,甚至十年百年的做下去的,開發一片荒蕪也許現在看上去是沒有利益所在的,但是一旦開發好了呢?最先開發的人的話語權恐怕比得上封疆大吏了。聽你的話你可能也對流求有所了解,不妨說說你知道的流求。」


  蒲開宗想了一下:「對於流求我了解的並不多,只是船隊有兩次遇上颱風,沒辦法在流求附近靠岸暫避了一下。那裡不說百廢俱興吧,至少也是一片荒蕪。什麼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王爺想開發那裡?」


  張曜宗假裝沉了臉:「老蒲,這事不要牽扯王爺。」這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虛虛實實的,更讓老蒲相信跟趙瑗有關了。


  「老蒲,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書房說話。」張曜宗看看這客房院子里下人也是穿來走去,不想說太多。


  蒲開宗臉色一愣:「那個,我一個做買賣的,有什麼書房啊?賬房行不行?」


  「行,行,行,只要能說話就行。黃堅你跟我一起去。大哥。唉……」張曜宗的話戛然而止。張敵萬根本沒有看自己,眼神都在身邊的蒲小妹身上。


  看著張敵萬已經拉起了小蒲的手,張曜宗的臉都快抽搐了,要不要這樣啊?大哥,前三十年你視美女如糞土,難道后三十年你就離不開這溫柔鄉了嗎?


  不理張敵萬,張曜宗帶著黃堅跟著蒲開宗去了賬房。張敵萬牽著小蒲的手,「我會好好待你的。」蒲靖萱見自己哥哥走了,就不再顧忌下人的注視,羞澀的靠在張敵萬身上。初升的太陽將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合二為一。


  「老蒲,拿張紙再拿桿筆。」張曜宗大咧咧的做到賬房的書桌前。把書桌上的賬本往旁邊一推。


  蒲開宗感嘆這張曜宗年紀不大,氣度還真不凡。張敵萬雖是大哥,還真的比不上這小爺。但是用美女拉攏就不要想了,萬一郡主生氣,張曜宗失勢。自己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少年郎,正是意氣蓬勃,桀驁不馴的年齡。能夠拋卻兒女情長,正是做一番事業的時候,如此少年已有佳偶,也算好事。


  「老蒲,你這還有鵝毛筆呢?」張曜宗看見書桌上居然還有鵝毛筆,覺得很是有趣。把毛筆置於一旁,拿起鵝毛筆,輕輕的,還真有點不適應。但是硬筆畫圖比毛筆畫還是容易一點。


  「張少爺真是見多識廣啊,這筆是從遙遠的卡佩王朝傳過來的。」蒲開宗賣弄道。


  「哦,卡佩啊?他們的國王還是羅貝爾嗎?」張曜宗隨口說道,全然沒注意到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蒲開宗。


  蒲開宗雖然喜歡大宋的繁華,但是對於大宋人唯我獨尊的個性也說不上好感,唯我獨尊還會被金人打的屁滾尿流?還看不上別的民族?不要說金國,就算是西夏,吐蕃,也一直壓的大宋無力西擴。只有南面的大理比較羸弱一點。


  大宋南遷以後,土地減少,這才大開海商。但又怎麼比得上一直以來都從事海商的阿拉伯人。蒲開宗一面奉承著眼高的宋人,把銅錢,瓷器,絲綢這些東西高價賣到波斯,大食,一面將印度的香料,波斯的雜貨運往大宋,獲利豐厚。宋人只在意海船帶回來的貨物,對於海外的經歷,國情一概不聞不問。白白的便宜了阿拉伯商人,利用信息的不對稱賺的比宋人的多。對於遙遠的卡佩王朝,就是蒲開宗自己都不太清楚,面前的這個少年郎居然一口叫出了國王的名字。蒲開宗對於面前的這個少年郎多了一絲畏懼的心情。這個少年郎似乎和一般的宋人不一樣。


  張曜宗用鵝毛筆輕鬆的在紙上畫出沿海的大宋海岸線。蒲開宗們一直以來比宋人佔優的原因也有一點就是海圖,數百年阿拉伯人已經把大宋從泉州,廣州各地的港口前往波斯紅海的海圖摸得一清二楚。宋人不明海情,很少人往波斯紅海航行,大多的都是往南洋去,把一條海商絲綢之路便宜了胡商。海圖就是胡商們的命脈,每個人都敝帚自珍,從不示人,每條航線都印在胡商們的腦子裡。這些地形如此熟悉,蒲開宗怎麼能看不出來這就是大宋的海岸線。蒲開宗暗罵:「哪個貪財的混蛋,居然把海圖賣給宋人?這不是斷了自己的財路嗎?」


  畫圖可是張曜宗的老本行,全國的地圖都印在張曜宗的腦子裡。地形的變化,各地的風土人情都是需要記的。所以才知道現在的法國是卡佩王朝,但是你讓張曜宗現在說出卡佩王朝的詳情,張曜宗也不知道,但是就這樣也把蒲開宗唬的一愣一愣的。


  看著張曜宗的鵝毛筆在紙上轉折自如,一個個清楚的地形在圖上顯現,蒲開宗的心頭一陣苦澀。「咦」蒲開宗看著在泉州對面出現的一大片圖形,陷入了混亂。「怎麼會有這麼大一片地方?」


  「這就是流求。」張曜宗把台灣島的整個地形畫完,扔掉手中的鵝毛筆。


  「怎麼這麼大?我的商隊的人從來沒有說過啊。」蒲開宗心中又是一陣慌亂。這麼大的島嶼,比整個福建都大,自己卻一無所知。那麼大一片土地,就是財富啊。小島不值得開發,但是一個這麼大的島,絕對值得開發啊。開發的好,那就是一個王國啊。蒲開宗的眼睛冒出了一種貪婪神情。


  「老蒲啊,世人都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了,任誰到了一處荒島,都沒有心情去查看這個島到底有什麼東西?白白浪費了這麼大一片土地,好在現在有我,如此寶島就要在我手上展現輝煌,老蒲,你看看你能做點什麼?」


  「張公子,這麼大一片地方?你恐怕力有不逮吧?我老蒲不管怎麼說,這些年也頗有薄資,人手也不少,要我投資沒問題,但是分成怎麼算呢?我要一半。」


  「哈哈哈,老蒲。你胃口還不小。」張曜宗笑的猖狂,聽得蒲開宗心裡有點陰影,再想想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就算你再有才,可是沒有財就談什麼開荒,簡直是笑話。挺直腰板,注視著張曜宗「張公子,既然是生意,那就按生意場的規矩來,我出五十萬貫,兩百人。不知道張公子能出多少?」


  張曜宗真是煩死了商人的貪婪,見了好處就像聞到臭味的蒼蠅,趕都趕不走。張曜宗的目標是國家,對於發財真的沒有興趣。對於張曜宗來說發財只是強國的手段,所以分誰利益都不在乎。但是流求不行,這處地方誰都不能分,這是國家的底線,也可能是張家最後的安身立命之所。


  但是現在想利用蒲開宗,就要給他好處。不能一棒子打死。「不知道老蒲是每次投五十萬貫呢?還是一次投五十萬貫呢?」


  「什麼?還每次?你真當我老蒲錢多的沒地方花了?這五十萬貫已經可以買下多少泉州的房子了?八分之一都可以了吧?張公子你不要太貪心啊。」蒲開宗沒想到張曜宗的胃口有這麼大。「一次性五十萬,我要一半的所有權。」蒲開宗自覺地已經很給張曜宗留面子了,不是看著張曜宗將來有可能攀上皇家,這一半都不必留給他。


  「黃兄,你告訴他,你張家準備出多少?又佔多少股份。」張曜宗不屑一顧的讓黃堅說。


  黃堅也冷眼看了一下蒲開宗。「一期呢,我黃家準備出五百萬貫,只佔兩成份子。」


  「什麼?」蒲開宗又被震撼了一下。「五百萬貫只佔兩成?那豈不是總額會達到兩千五百萬貫。整個大宋才歲入四千萬貫。開什麼玩笑?」蒲開宗在心裡狂笑兩個小子獅子大開口。


  但是當黃堅把隨身的交子拿出來后,蒲開宗臉上鄙夷的表情迅速凝固了下來。每一張都是貨真價實的大宋著名商家備註的交子,整整五百萬貫,一分不少。


  這才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毛頭小夥子隨手就能拿出十分之一的大宋國賦啊。蒲開宗尷尬的看著二人,久久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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