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襲擊
天色已經漸漸擦黑,一行人也不再往前走了,下了大路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把車放好。晚上在野外過夜。
一條林間的小溪從遠處的山脈流下,穿林而出。幾人在溪邊洗漱一下。就準備在溪邊的空地安營了。
「少爺,你看,水裡有魚。」安寧興奮地大叫著。
「天太黑了,要是早點,咱就抓點烤著吃,太黑了,看不清,萬一落水就不好了。」張曜宗看看水裡的魚才手指那麼長就沒興趣了。
安寧吐吐舌頭,也不再堅持了,就是這趟出來,心情好了很多,天天坐在騾車裡,一會看看外面騎在騾子上的少爺,一會看看坐在騾車裡的少爺,心情就如小兔一樣,蹦蹦跳跳的。
張曜宗對黃堅說:「黃堅,你和丁建兄去林子里拾點乾柴,生個火。」丁健就是黃堅帶的隨從,一路上也不多說話,但是神態很沉穩,不需多看就知道是個經過歷練的人,阿五也悄悄跟自己說過這個丁健身手不錯,應該是個高手。走路架勢,騎馬架勢都能看出來。
張曜宗和阿五把三輛車首尾相連,騾子和馬也都圍起來,防止晚上有野獸嚇著牲畜了亂跑,都拴在一起,就不能跑了。「五叔,咱把乾糧拿出來,看看有什麼可以烤的,一會就著篝火烤烤,咱也弄個篝火晚會。」
「晚什麼會?什麼是晚會?」阿五不明白。
「沒什麼,就是烤點吃的,唱唱歌,跳跳舞。」張曜宗很無奈。
「都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留堆火嚇嚇野獸就行了。」阿五沒有一點浪漫情調。
張曜宗只能自己看著遠處黑黝黝的山影,聽著小溪的潺潺流水聲,感受著大自然所帶來的安逸之美。這個年代的人還是民以食為天啊,生計都不保呢,那有空欣賞自然之美啊。
「扑打扑打。」一群飛鳥從樹林上空飛起。阿五皺了皺眉頭,逢林莫入,是一般人走遠路的規矩。飛鳥飛起來,證明林中有人。心裡咯噔一下,還是軍伍里養成的習慣啊。現在在大宋境內,有什麼好怕的。
張曜宗也跟著韓世忠學了好久,逢林莫入的規矩也是知道的。
「黃堅。」張曜宗喊黃堅。黃堅回過頭,「幹什麼?」
張曜宗提醒黃堅。「等一下。林子里好像有東西,不知道是人還是野獸,你先等一下,看看再說。」
丁健從自己包里拿出一把寶劍,慢慢向林子走去,其他人都在後面瞭望。
「嗖」一隻箭從林中如閃電一般射向丁健。還好丁健身手矯健,用寶劍將箭磕掉,但是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箭的力量好大啊。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又是一箭射到,這次就沒那麼幸運了,就算丁健一直聚精會神,也沒砍著來箭,還好緊要關頭側了一下身子,箭擦身而過,但是胸前也被拉了一道。
丁健連忙弓下身子,疾奔著退回來。
阿五早把張曜宗,黃堅拉到馬車後面。安寧和柔福也被安置在馬車后。
等丁健回來,后臀又中了一箭。倒在馬車前不動了,張曜宗連忙貓著身子竄出去,把他拉回來。
「日他奶奶?怎麼回事?」阿五怒罵著。
「對面的朋友,咱們是趕路回家的窮學生,不知得罪哪裡的高人,還望言語一聲。咱們也好賠罪啊。」張曜宗高喊。這套江湖切口還是跟林德旺學的。
對面一聲不吭,周圍黑壓壓的一片寂靜。分外壓抑。
「少爺,怎麼了?」安寧嚇的渾身發抖。
張曜宗拍了拍安寧的肩頭,「別說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對面的朋友,我是韓世忠韓元帥的徒弟,有什麼誤會可以說說,要是咱們的不對,一定賠禮道歉。」張曜宗抬出老師韓世忠的名號。希望對方能給個面子。
對面依然了無聲息。
阿五已經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刀。如同放出籠子的猛虎,戒備著四周,把車馬又合攏的緊一點。
柔福倒是很鎮定,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突然襲擊,但是被金人擄走,所有的驚嚇都已經經歷過了,早已經心如死灰,現在也只是有了一個報復的念頭在支撐著自己,就算今天不幸遇難也沒什麼。
「五叔,我覺得有點不對,咱們也不是商隊,也不引人注意,怎麼有人會襲擊咱們。要是土匪的話,早就把咱們圍了,咱們滿共才四個男人,兩個女的。可是現在對面還沒有人出來,我懷疑對面可能人不多,可能只有一兩個人。但是就是現在不知道對面的目的。沒辦法交流啊。」張曜宗也束手無策。
「對面的朋友,咱們還認識秦望山的好漢,可否行個方便。」張曜宗亮出一桿三角旗,這還是大哥捎給自己的,秦望山的字型大小。一般來說,吃黑道的都講究了你來我往,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都會賣個面子。
回答張曜宗的是一隻突如其來的箭,還好阿五戒備森嚴,一刀拍在了箭上,箭射在馬車上,箭尾還在簇簇抖動,射箭的肯定是個好手,這力量看上去最少是兩石弓才能射出來的。
張曜宗和阿五都有點疑惑,一石以上的弓已經算是強弓了,是不準流出軍隊的。民間的弓少有這麼強悍的。來人到底是誰?為了什麼呢?
夜晚的涼風吹在人身上非常舒服,但是幾個人神經都綳得滿滿的,一點睡意也沒有。
丁健屁股上的箭已經起出來,扎的非常深,還好是屁股,如果是別的地方,也許就要了命了。丁健也真是條好漢,起箭的時候一聲沒吭,因為他暈過去了。拔出來之後就疼醒了,但還是咬緊牙關沒有出聲。上了隨身攜帶的傷葯,總算止住流血了,但是現在也一點用沒有了。現在只剩張曜宗,阿五和黃堅可以依靠了。
「五叔,對面的人黑白都不答話,您覺得會是什麼來頭啊?」張曜宗也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搞蒙了,只能問還算經驗豐富的阿五。
「少爺,您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哪冒出來的雜碎。」然後阿五就高喊「日你奶奶的,哪家的雜碎襲擊你爺爺啊,有本事出來啊。」
「嗖」的又是一聲,一支箭插在阿五前面的馬車上。
「操,那人還在。」阿五悶悶的說著。
「黃堅,你說,是不是你在臨安得罪了什麼人,引來的仇家?」張曜宗問黃堅,黃堅不樂意了,「憑什麼是我引得仇家啊?為什麼不是你引的啊?」
「我在臨安幾年,除了韓府就是普安王府,連御街都沒去過幾次?我上哪引得仇人啊。五叔也是不是韓府就是望北樓。安寧她們是小丫頭,咱們這裡就這幾個人,不是你是誰啊?說,是不是你上青樓沒給錢引來的啊。」張曜宗還逗著黃堅,緩解一下緊張氣氛。因為安寧抓著自己的胳膊,指甲都快掐到肉里了。
「屁,老子上青樓回回都是多給錢,哪裡會……」黃堅省的說漏嘴了,不說了。
「哦,你不學好,回頭我告訴黃叔叔去。」張曜宗繼續逗黃堅。
黃堅毫不在乎,「屁,那叫風流倜儻。我爹才不在乎呢。」
「好了,不逗了,這對面的人來路好奇怪,按說咱們這幾個人沒什麼稀奇的,劫財早就該露面了,殺人咱們又沒得罪人。這算怎麼一回事啊?」張曜宗越說越鬱悶,現在感覺就像被狙擊手瞄準了一樣。
「不對,天這麼黑,沒誰還能射的這麼准,此人又不走,應該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等著天亮再發動襲擊。」張曜宗突然拍著腦袋說。
「五叔,你說咱們現在趁黑逃跑有希望嗎?」張曜宗滿懷希望的問阿五。
「少爺,難,對面那人估計黑夜裡是看不到我們,但是我剛才喊話,看他射箭的位置應該是個聽聲辨位的高手,趁黑走,咱們對這裡又不熟,如果被他銜尾追殺才是大麻煩,咱們現在用馬車護著,撐到天亮不成問題。」阿五想了想,實話實說。
「五叔,可是如果天亮,他瞄準了射,咱們這裡恐怕沒幾個人能躲過去吧,就算五叔你也得看見來箭才能破襲。對面的林子那麼大,如果他換個地方從側面射,五叔你恐怕也躲不過去吧。」張曜宗腦中設想了一下如果明天天亮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少爺,你說的是,但是咱們現在怎麼辦啊?跑的話,他在後面銜尾追殺,咱們就不好照應了,不跑的話,天亮了就麻煩了,少爺,你拿個主意吧。」阿五也是一籌莫展,上陣無非就是勇武一點往前沖,身邊還有袍澤,但是現在能用的不過自己和少爺,怎麼也不能讓少爺往前沖啊。
「五叔,跑也是死,坐等也是死,不如咱們冒一回險,咱們就賭對面的是只能聽聲辨位看不到咱們。咱倆從左右包抄,注意別發出聲音,咱倆摸到林子里怎麼樣?讓黃堅自己在這裡照應。」張曜宗提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少爺,萬一林子里好幾個人怎麼辦?就咱們兩個去了也不管用啊。」阿五想想,還是不確定。
「我覺得對面人應該不多,多的話直接就出來了,咱們滿共才四個男人。用這種暗箭傷人的手法我覺得就是在威嚇咱們。」張曜宗仔細想想,還是認為對面人不多。
「怎麼樣?五叔,干不幹?」張曜宗實在不喜歡坐以待斃。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阿五還是覺得不妥。「可是少爺,今天也沒有月亮,咱們也看不清啊,進了林子也沒什麼用啊。」
「喂喂喂,你們把本少爺忘了吧,要不我也去。」黃堅也插言。
「呸,就你那兩下子,還是別出去送菜了。」張曜宗直接否決了黃堅的提議。
就這樣,在猶豫半猶豫之間,時間一點一點在消逝。安寧已經趴在張曜宗的腿上睡著了。柔福背靠在馬車上也睡了。張曜宗輕輕的把安寧的身子扶正。自己拿起剛才從丁健屁股上起出的箭頭仔細端詳。
對面的也真是積極,每半個時辰射一隻箭。搞得大家睡也睡不安穩。
「這樣不是辦法,等到天亮,大家就都沒精神了。現在開始輪流睡覺,就算下刀子也不要管,抓緊時間休息。我和五叔,黃堅輪流值班,丁兄弟受傷了,也跟著咱家的女眷先休息吧,明天天一亮,咱們就準備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