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高山遊俠
東境範圍非常廣闊，但大部分都被奧特蘭克山脈的主脈佔據，平整的土地並不算太多。除了礦產比較豐富以外，其它資源都相對匱乏，非常依賴貿易。
東境共有十三個領地，除了最大的格洛瑞領和其中的斯坦恩布萊德以外，還有七個鎮子以及二十四個村莊，都分佈在高聳的東部山脈以南的地區。
格洛瑞領就位於東境的中心地區，把守著奧特蘭克王國東部的大門，一條由安多哈爾地區蜿蜒至此的道路穿過斯坦恩布萊德，通向整個王國的腹地。
便利的交通是斯坦恩布萊德崛起的保障，金礦開始運作以後，每天都出產著價值不下兩百金幣的原礦，統一由城鎮里剛剛落成的熔爐熔煉成金錠，或是售賣給洛丹倫王國，或是直接用來交易。
新稅法令頒布以後，所有居民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對於這樣一個力求發展的領地來說，掙錢的機會哪裡都有，人們很快就能積攢起十分可觀的財富來。
湧入這座城鎮的商隊重新多了起來，眾多產自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和安多哈爾地區的貨物被販賣至此，領民們的生活正在一天天改善。
逃避戰火的塔倫米爾居民湧入斯坦恩布萊德后，這裡的人口已經逼近了一萬大關。幸虧老考爾德經驗豐富，以他為首的政務廳辦事效率又非常不錯，才沒讓領地陷入擁擠不堪的窘境。
除了有些不習慣寒冷的環境，這些平民很快就被斯坦恩布萊德所吸引，在這個蒸蒸日上的領地定居了下來——他們的故土正在面臨獸人的威脅，人們逃還來不及，是不會選擇搬回去的。
領民都聽說了奧里登王子意圖復國的傳聞，但頂多把這件事當成茶餘飯後閑聊時的話題罷了，只要斯坦恩布萊德的領主還是慷慨而高尚的安格拉斯伯爵就夠了。
安格拉斯把他們從不堪重負的生活中解救出來，最近的種種舉動都深受好感。這樣一位年紀輕輕的領主，獲得了所有人的愛戴。
……
「砰……」一支利箭劃過空氣，狠狠地插在草靶的紅點上，發出了略顯沉悶的響聲。
「大人，士兵們對新武器掌握的很快，不得不說，這批短弓的性能都非常棒！」海科森由衷的讚歎道。
中午，安格拉斯來到了高山遊俠部隊的訓練場。
衛隊駐紮的老兵營已經被翻修一新，原本能夠容納一千名士兵的駐地被分隔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屬於以衛隊名義招募的領地私軍，另一部分則屬於由獵戶們組成的高山遊俠部隊。
安格拉斯過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海科森的帶領下進行訓練。
這些獵戶本就有著很好的基礎，從安多哈爾採購的短弓到貨后，很快就掌握了這種武器。
至於為什麼是短弓，而不是蓄能更出色，射程更遠的長弓，因為安格拉斯完全不準備把這些獵戶當做弓箭手來使用，那簡直是浪費。
這些獵戶對奧特蘭克山脈的地形十分了解，精通野外生存，在長久的狩獵生涯中鍛鍊出了優秀的感官和技能，簡直是軍隊斥候的最佳人選。
所以安格拉斯給這支軍隊起名為「高山遊俠」，即便現在還有些名不副實，但早晚有一天，他們會配得上這個名字。
「好，很好……你覺得這些獵戶怎麼樣？」安格拉斯問道。
海科森十分認可的點頭說道：「非常不錯，以一名斥候的角度來說，這些獵戶簡直是天生的斥候，基礎非常紮實，沒人更能比他們勝任這份工作了。訓練剛剛進行了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能勝任一般的斥候工作了，如果再訓練一年半載，他們會是戰場上最出色的偵察兵。」
安格拉斯點點頭，走到弓具架旁，拿起一張短弓擺弄起來。
這種新式短弓產自安多哈爾的弓箭作坊，由洛丹倫紅杉樹製成，在弓身處有明顯的反曲，是最新的款式。但因不符合軍隊需求，銷量一直小的可憐，斯坦恩布萊德以不算太高的價格訂下了五百張這種短弓，算是撿了個便宜。
安格拉斯當時因為擔心金礦建設緩慢，沒敢花太多金幣採購武器，現在非常後悔。因為奧里登王子的舉動，聯盟已經明令禁止向奧特蘭克地區出售一起武器裝備。
「關於為我效忠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安格拉斯放下短弓，扭頭看向海科森。
海科森聞言面色一正，立刻單膝跪地，說出了那番思索已久的話：「大人，我願意為您效忠，希望您能給我復仇的機會。」
早在幾天前，安格拉斯就找他深聊了一次。他很希望能獲得這個已近壯年的退役斥候的忠心，他對自己領域的專精能為斯坦恩布萊德打造出一支戰鬥力可觀的部隊。
兩人之間存在著身份差距，就算自己幫助雪人邦尼找到了安全的棲息地，安格拉斯也不願意強迫這位高階精英強者。
幫助安格拉斯訓練斥候只是報答之舉，但安格拉斯想要的不僅如此，而是他的忠心。海科森的實力就算放到暴風王國的鐵馬兄弟會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出色獵人，任何強者都有著自己的驕傲。
戲劇非常的是，海科森竟然也和德萊羅家族之間存在著根深蒂固的仇恨。二戰前，他曾經生活在德萊羅家族治下的一個村莊，和母親相依為命。後來戰爭爆發，海科森被德萊羅家族強行征入領地私軍，參加到了軍隊中。
因受訓良好天賦出眾，他被選拔進聯盟正規軍團的斥候部隊，跟隨在大元帥洛薩身邊，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到辛特蘭，再到最後一役黑石塔。
戰爭結束后，他滿載著榮譽歸鄉，卻在村民口中聽到了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他的母親不小心驚擾到了德萊羅家族小少爺胯下的駿馬，讓他狠狠摔了一跤。小少爺勃然大怒，罰了她母親二十下鞭刑——用在清水中浸泡了一整夜的柔韌鞭子抽打背部，僅僅一鞭就會讓人皮開肉綻，就算是男人也撐不住這樣的酷刑，幾鞭子下去就會疼痛的暈厥過去……
村民說，他的母親沒能撐過刑罰，被攙扶回來以後熬了幾天就死了。
當時安格拉斯聽完，也不禁嘆息一聲。人類社會的中流砥柱大多出身貴族，但時代的蛀蟲同樣位列這個階層中，還佔了大多數，佩瑞諾德王族、德萊羅家族，治安軍長官奧斯皮納所在的洛丹倫近臣家族斯派遜家族……
多不勝數。
貴族階層與平民階層之間的矛盾同樣根深蒂固，諸如此類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上演。高尚如壁爐谷大領主提里奧.弗丁、洛丹倫公正嚴明的君王泰瑞納斯者固然存在，但卑劣不堪，攀附在平民身上吸血鬼一般的貴族同樣大有人在……
打那天起，海科森就發誓要為自己的母親復仇。
海科森想要復仇，但德萊羅家族早已因為參與背叛行徑而遭聯盟流放了，痛苦不堪的他回到了軍隊，又因奧特蘭克人的身份受到了排擠，退役后就居住在原先的村子，成了一名靠打獵為生的獵戶……
「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在斯坦恩布萊德生活了這麼多天，你應該已經慢慢了解了。我和那些貴族不一樣，說到底，我的利益取決於平民，你明白嗎？」安格拉斯抽出佩劍，置於海科森的肩膀上。
海科森點點頭，他早已經聽說了安格拉斯為營救受困於火災的領民，不惜親身犯險的傳聞，心底早已經對這位高尚的領主敬佩不已了。
「這是最懇切的大實話，從這個聽起來並不能搬上檯面的角度來說的話，確實是這樣。但你盡可以放心，我做這一切並不是純粹為了利益，我的信仰同樣督促著我……」
安格拉斯的目光轉向領地內，工人們正在動力滿滿的建造房屋，他們每天都可以拿到三四十枚銅板的報酬，這是相當高的薪酬了，不但不會被拖欠，還沒有苛刻的稅負。
海科森面容肅穆，靜靜等待著安格拉斯的後文。
「讓我的領民都過上好日子，我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領主。你曾跟在洛薩大人身邊奮戰，一定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貴族。我不敢比肩洛薩大人，但在這樣一個多災多難的時代，唯有這種精神，才是讓人們凝聚在同一面旗幟下共同奮戰的根本……」
安格拉斯抬起佩劍，另一隻手扶住海科森，把他領了起來。
「起來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格洛瑞家族的受封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