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歡樂的旅途（中）

  站在車架上遠眺草原上的風景，綠色的草海總是令人百看不厭。在天上白雲的掩映下，幾隻訓練有素的金雕在不斷的盤旋，數百米外有另一支行進的隊伍，那是另外一支正在遷徙的部族。


  兩支隊伍之間空廓的草地上有十幾騎正在往來賓士，馬背上的騎士如翻飛的鷂鷹一般，來回翻滾跳躍炫耀著自己的騎術。時而有表演完畢的騎士匯入緩慢行進的車隊，車隊中也不時有新的騎士策馬沖入這個無比寬廣的舞台表演著自己精湛的技藝。


  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很快對面的隊伍中也傳來連續的哨聲，原本仍在草地中央飛奔的騎士們聽到哨聲都各自撥轉馬匹，緩緩回歸自己的車隊。


  楊磊以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即興表演已經結束，準備轉身回到大車內去。


  結果隨著一聲號角聲響起，兩隻車隊又各有數騎向著兩隻隊伍的中央飛奔而出。為首的戰士手中各自提著一個巨大的籠子，後邊的戰士們則各自背弓執箭。


  奔出車隊近百米后，後方跟隨的騎兵們便轉換方向，不再向著對方繼續前進，而是順著車隊行進的方向來回往返賓士。兩邊為首的戰士則各自交錯，向著對方的騎兵們跑去，待到距離接近到數十米遠近，便一抖手上的籠子，籠中的各色鳥兒便一齊飛了出來。


  灰色的斑鳩、白色的白羽靈、灰黃黑色夾雜的雀類都自振翅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兩邊騎著馬不停往返的戰士們早已準備好，紛紛彎弓搭箭，將飛到空中的鳥雀紛紛射了下來。


  看到己方的戰士們每射落一隻鳥雀，車隊里便會有歡呼聲響起，落空的箭矢則會收穫一些低沉的嘆息聲。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楊磊看著這些似乎在舉行某種比賽的部族戰士，轉頭對三個小傢伙問道。


  「他們在比賽騎術和箭術，一會還要比賽刀法！」莉娜的表弟——八九歲的尤斯塔搶先回答道。


  滿臉小雀斑的小男孩，總是喜歡跟自己的表姐莉娜較勁。作為姐弟三人中『最大』的男孩子，尤斯塔認為莉娜應該像部族的所有女人一樣，服從他這個已經長大了的『男人』的指揮。不過除了經常惹來莉娜的一頓暴揍之外，這一想法目前還沒有什麼別的成績。不過這個倔強的小傢伙倒是從不服輸，一直在堅持不懈的想要跟莉娜爭個高低。


  每到這個時候，莉娜的親弟弟，真正的小不點斯堪總是咬著自己的手指旁觀兩人的爭執，偶爾對兩人拋出來的想法『哦~哦~』的附和兩聲。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比賽嗎？」莉娜大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


  「那你說呀！」


  「那是為了爭奪在三月河城外修築營地時的優先選擇權而進行的比賽，親愛的亞力兄弟，日安！」一個溫和的成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是巴恩！他總是把「楊磊」說成「亞力」，這讓部族的牧人們都把亞力當做了楊磊的本名。


  年輕的阿達斯力騎著馬跟隨在巴恩的身後。


  莉娜看到巴恩出言幫助男孩解圍，有些不滿的撇撇嘴，轉身回到大車內去抄寫今天需要學習的文字去了。


  巴恩搖頭笑笑，回頭看了身後的阿達斯力一眼，阿達斯力笑著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聳了聳肩。


  「為何不等到了三月河城再比試？」楊磊問道。


  「每次黑潮爆發去首府尋求庇護的部族都數量眾多，如果等大家一起到達城外再組織戰士們比試高下，不僅時間上難以安排，混亂的車隊也很容易惹來麻煩。而且在城外如果有大隊的部族戰士比試武技，會讓城裡的貴族老爺們睡不著覺的。」說完，巴恩和阿達斯力一起大聲笑起來。


  「我們還有多久到達？」索林揉揉惺忪的睡眼，從大車裡鑽出來問道。


  剛才車隊的歡呼聲和現在幾人在車外交談的聲音把他吵醒了，保持警惕已經成為矮人的一種本能，這讓他很難在白天的環境中睡得安穩。


  「還有半天的路程，我們在天黑之前就能到達。」


  話音落下，阿達斯力稍作猶豫接著開口說道：「尊敬的亞力兄弟和索林兄弟，三月河城並不歡迎部族的子民進入，到達城外后我們將在執政貴族們劃定的區域紮營。你們在城裡有落腳點了嗎？」


  巴恩打斷阿達斯力稍嫌猶豫的話語，直接說道：「亞力兄弟、索林兄弟，每次黑潮降臨，冒險者都會被貴族老爺們邀請到自己的封地去，你們剛剛跨越山脈而來，是否還沒有接受貴族們的邀請？如果是的話，你和索林兄弟是否願意留在部族，幫助我們應對難關？」


  「到達三月河城后，部族難道仍然不能夠獲得安全的保障嗎？」楊磊有些意外。


  巴恩嘆了一口氣：「我們這些遷徙而來的部族和村民們不會被允許進入城內的，城裡也放不下這麼多人。我們只被允許沿著湍急的河流或者高聳的城牆建立營地，各個部族的戰士們會戰時聯合在一起，守衛自己共同的家園。」


  「你們守在外圍，那衛兵們做什麼？城市的衛兵！」索林問道。


  「整個佛隆西亞的貴族封地都在西南和東南邊緣，三月河城與更北方直到山脈腳下的領地都屬於大公閣下。三月河城作為佛隆西亞的首府，在開拓佛隆西亞時代的幾位大貴族的後裔們共同執掌這座屬於大公的城市，向大公閣下上繳稅款並宣誓效忠。我們並不是本地貴族們的領民，他們並沒有義務派遣私兵保護我們。從一百多年前，首位三月河城的執政官允許我們來到城市的邊緣構築營地，直到現在一直如此！在最艱難的時刻，貴族們也會派出城衛隊幫助我們共同對抗魔物，也許他們已經盡到了他們宣誓代為保護大公的財富，管理大公領地的職責。」


  幾個小傢伙聽到大人們在討論嚴肅的話題，也不再玩鬧，尤塔斯從大車外面的車轅上跳回大車裡面去。斯堪年齡幼小，從車轅上調過屁股慢慢的扶著大車的外壁向著裡面爬去，莉娜從車裡伸出手來，扶著自己的弟弟，最後一把將小不點抱了回去。幾個小傢伙乖乖的坐回到大車裡面去，認真聽著幾個大人的交談。


  經過和索林的短暫商議，最終楊磊還是決定一定要進到城裡面去！


  因為即使不考慮留在城外的危險，他也必須要想辦法，將山脈中的情況反映給有足夠影響力的貴族知曉。


  即便山脈在佛隆西亞一側的出口，道路艱險難以通行，那些山脈中的怪物和混沌感染者暫時不會威脅到在三月河城中的自己。他也覺得非常有必要把這些情況盡量傳遞到山脈北方去，山脈北方包括男爵領在內，可沒有高高的山峰和雪線阻攔。


  而且他個人覺得混沌感染者這種逼格高聳，背景吊炸天的生物怎麼會被局限在區區一條山脈里，佛隆西亞一直向南，可是有一座名為「王冠明珠」的精靈城邦存在的，如果這些混沌感染者真的和精靈族有關聯，那佛隆西亞的位置說不定會比山脈北方更加危險。


  所以他需要儘早讓這些怪物出現在人類王國高層的桌面上，引起他們的注意。


  楊磊和索林再次簡短的交流過後，對騎著馬匹緩慢走在大車旁邊的巴恩說道。


  「我們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在身，必須要進入城裡才能解決難題，如果我們順利完成任務或者即使任務還沒有完成，有大規模的怪物出現圍攻營地，我們都會儘力趕到部族來提供幫助的，巴恩兄弟！」


  聽到楊磊的話，阿達斯力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難免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而巴恩倒是恰恰相反，楊磊的話在他看來是最滿意的答案，並不是一套敷衍他的說辭。


  他一手牽著馬匹的韁繩，傾斜著身體伸出另一隻手，用力的握了握坐在馭者位置上的楊磊和坐在車轅上的索林的雙手。


  「你們是部族的朋友，部族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只要你們願意來部族做客，我永遠歡迎你們，我的朋友！」


  說完這些話，巴恩跟楊磊和索林，揮了揮手，一震手上的韁繩，便策馬快速向著車隊的前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