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分道揚鑣與崇拜者
「也許我們應該拷問一下這個傢伙，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正在石台上翻檢物品的貝魯特聞言走了過來。
「我來吧！他是我的俘虜，我來拷問他很合適。」
很快，年輕的法師被騎士拖著衣領拉到了洞穴深處，短暫的靜默后裡面就開始傳來呵斥-慘叫-求饒-呻吟-哭泣的一系列音效。
雖然在場幾人都不是心腸柔軟的濫好人，不過聽到一個同類不斷發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慘叫聲以及哀求哭泣的聲音實在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正常人都會對這樣的環境感到難以忍受，當然，某些心裡變態的傢伙除外。
「我以為教會會有更好的方法應對這樣的麻煩，比如尋找某些專業的拷問者？一位閃耀著神聖光輝的騎士用殘忍的手段拷問犯人，令人有些，你明白的這種感覺很複雜！」楊磊說著用手指了指洞穴深處。
「哦！吾主並非偽善之神，刑訊本身並不正義，但卻是實現正義的必要途徑之一，這是必要之惡，不是嗎？」
馬特對楊磊的疑問並不意外，許多對教會不夠了解的信徒，都會有類似的疑問。善神的教會，並非與惡絕緣，至少教會的地牢中總會有無辜的冤死者，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事實。而教會對於一些有自己是非辨認能力的人群，也並不避諱這一點。
楊磊對馬特點點頭，然後向著剛才貝魯特翻找的石台指了指，轉身向著石台走了過去。他想要遠離洞穴深處的慘叫聲，以及面前不遠處，隨著慘叫聲傳來而不斷瑟瑟發抖的兩個『女人』，這些都令他感到有些不適。
隨意翻動石台上的物件，大部分物品與魔法無關，比如一個碩大的木製水杯，書寫的墨水和鵝毛筆。不過有一份僅僅幾頁紙的清單引起了他的注意。
「望日，今天的『活魚』已運啟。備註:數量7、品相無殘缺。」
「.……獲取『活魚』失敗，附近的部族已有察覺。備註：建議於城中另尋機會。」
楊磊快速翻動手上的幾頁清單，清單上羅列了這個法師指揮這些被魔法扭曲的可憐女人每天要完成的大量任務，這也讓他想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洞穴居然沒有設置魔法陷阱，因為這裡並不是法師的研究場所。根本就是一個貨物的轉運點，幾天來，每天這些怪物都要進出忙碌，幫助運送清單上的物資，這樣的地方確實不適合設置陷阱。雖然楊磊想不出這些時而殘暴，時而神志不清的怪物能夠運送什麼東西。
清單最後一頁上的一小幅圖案，讓他丟掉清單的動作一頓。只見上面寫著「獲得『花枝』消息。接受命令：不計代價獲取。」後面跟著有些潦草的字跡，似乎寫字的主人心情有些激動。「沒想到傳說是真的！」
一個如法陣般的圖案跟隨在後，三片藝術化的葉片盤卷纏繞，花枝如藤蔓一般在葉片外圍繞成一圈，細碎的小葉子圍著花枝層層疊疊，反而花朵被隱藏在繁密的花枝和葉片背後，難以一睹真容。
看著眼前熟悉的風格和構圖，楊磊忍不住握緊自己腰間的秘法劍，如果不是馬特還在不遠處，他幾乎想要把劍柄上纏繞的破布取下來，將兩者好好對比一番。
這時遠處斷斷續續的慘叫聲突然中斷，就像呱呱叫的鴨子突然被摁住了脖子。
楊磊不著痕迹的將清單的最後一頁撕下，塞到自己的懷裡，轉身看向審訊結束的貝魯特騎士。馬特和索林坐在不遠處的石筍邊，看守著兩個神色遲鈍的『女人』。
「有什麼結果？」索林站起來對著貝魯特問道。
臉色有些蒼白的貝魯特騎士，一邊用白色的絲綢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跡，一邊緩緩踱步而來，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沉，眉間的法令紋深深皺起，在昏暗的洞穴里看起來像是一隻閉著的眼睛。
「沒有有用的結果，那個傢伙嘴很硬，不小心弄死了！」貝魯特開口說道。
索林看起來有些錯愕，隨即欲言又止的重重嘆了口氣。
「說謊也是騎士的美德之一嗎？」楊磊瞪著貝魯特說道。「我們合作解決了這次事件，你沒有權力決定某些訊息誰應該知道，誰會被排除在外。」
原本坐在石筍邊的馬特突然站了起來。
「事實上，他有權決定。相信我，對腐木林地的了解，沒有幾個人比貝魯特騎士更加深入。如果他決定不說，一定是有原因的。」馬特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腐木林地！」楊磊重複了一遍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腐木林地聽起來像是某些暗黑德魯伊組織的名稱，但事實上它是久負盛名的黑袍法師的聚集地之一。雖然男爵領的黑袍法師格倫德一直迴避自己曾經的教派，但是在講解不同法師流派傳承的時候，他對腐木林地的熟悉讓楊磊覺得他很可能出身於這個著名的黑袍聖地。
貝魯特對楊磊的指責完全不置可否，徑自穿過幾人身邊去石台上拿起自己的靴子。
「她們已經沒救了，那些魔法改造已經深入她們的血脈，凈化她們，結束她們的痛苦吧！從她們被扭曲為不潔之物的那天起，安寧的生活已經永久的遠離了她們，即使讓她們脫離這些邪惡組織的掌控，她們也無法擺脫魔葯的控制存活下去。」
一邊說出對兩個『女人』的判決，貝魯特將靴子穿好，把放在石台上的頭盔擦拭一番，緩緩扣在自己的頭上，向著洞穴外走去。
馬特騎士對著楊磊和索林聳聳肩，非常熟練的揮劍終結了兩個可憐的生物，快步走向石台，看樣子他們準備離開了。
楊磊看著馬特毫不意外的神情，感覺貝魯特的這些話根本就是解釋給自己和索林聽的。聯想到他們看到法師手上的魔葯時露出的表情，他們對這些人比自己想象的要了解的多。
「你們從艾德維尼亞來到公國是為了什麼？我相信你們不是為了幫助那些信徒度過『黑潮』而來的。」楊磊對著馬特的背影不死心的喊道。
貝魯特低沉的聲音從前方的洞穴里傳來。
「一個的荒野法師不應該關心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嗎？沒有強大力量的野法師，也沒有遠離麻煩的覺悟，很快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楊磊看著逐漸隱沒的兩個騎士身影，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讓這些教會騎士把責任擔過去！但是被這個傢伙以這種方式說出來，心情卻是很不爽！
「哈！這兩個自我感覺很好的蠢貨居然完全無視了索林大爺，真應該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索林突然一臉憤怒的說道。
「哦~呵呵！」矮人的關注點總是這麼獨特。
「嘿，這有什麼可笑的？」
「你肯定聽錯了，我剛才在咳嗽！」
「你保證！」「.……」
晚上當篝火被點燃后，部族的戰士們圍聚在篝火旁邊暢飲，慶祝今天成功獲救的巴恩和勒克斯回到部族，至於死去的戰士們，在這些部族戰士的心目中戰死的勇士會回到薩娥女神的彩虹橋上，這並不是一件值得悲傷的事。
當然，因為部族的餐桌上是沒有已婚女性的位置的，那些戰士的遺孀是否悲痛，楊磊不得而知。
不過至少漂亮的莉娜像一隻穿花蝴蝶般，在這頂部族最大的帳篷里飛來飛去，歡快異常。不時為帳篷里的貴賓，楊磊和索林，滿上美酒或者送來新烤熟的羊肉和來自同行村民們製作的味道甜美的米釀。
這頂最大的帳篷屬於老族長的家族，來到這裡才知道，巴恩居然是老族長的子侄輩，他們屬於同一個大家族。所以今天的楊磊和索林成為了大帳中的貴客，兩位騎士並沒有出現，所以貴賓只有他們兩人。
「我以為你們不會接受我的邀請呢！」巴恩邊說，邊對著楊磊和矮人舉起酒杯。
「因為那個偵測法術？哦！法師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楊磊端起米釀示意，作為巴恩敬酒的回應。
「我們可不是什麼道德人士！」索林開口大聲說道。
「他們的偵測沒有錯，我確實算不得一個好人。」巴恩咧開嘴，笑了笑道。
他接過莉娜遞給他的酒壺為自己滿上青色的烈酒，再次一飲而盡。
「前年冬天一場提前到來的大雪凍死了部族接近一半的牛羊，為了部族能夠挨過那個冬天，我帶著部族的戰士們搶劫了另一個小部族。我們將他們的牛羊牽走，把他們的糧食帶走，他們絕望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刀子刻在了這裡。」巴恩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熬過那個冬天！」
看著眼前有些微醺的巴恩，回想起痛苦的記憶令他神情有些恍惚，他做了一個會令很多人都難以面對的艱難抉擇，對一個仍有良知的人而言，這些都給他帶來了沉重的精神壓力。
「為了我們今天都還活著！」楊磊對著已經有些醉意的巴恩舉杯。
「敬讓部族能夠延續下去的戰士們！」索林大吼一聲。
矮人豪邁的大吼聲引起大帳里一片應和的怪叫聲。
「哦！！哦~！」「好~！」「誰來跟我喝下這杯……」
楊磊看著越來越熱烈的大帳，以及開始互相灌酒的人群，他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站在大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巴恩和索林已經被前來一起喝酒的部族戰士們淹沒。
大帳中間跳舞助興的部族女孩們也已經退場，楊磊覺得自己是時候回到帳篷里，認真整理一下自己今天的收穫了。
月光灑在營地里，一頂頂帳篷像是一個個各自獨立的小世界，牧人們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做著自己的事情，偶爾有歡聲笑語傳來，這是個愉快的夜晚。
剛剛走進帳篷，人類難以適應光線劇烈變動的瞳孔正在擴張，慢慢調整適應帳篷里昏暗的光線。一個嬌小的身軀帶著一股清香已經撲入楊磊的懷裡，皎潔的月光照在女孩如新熟鵝蛋般潔白嬌嫩的臉上，給他帶來了一種聖潔的感覺。
只是女孩緊緊抱著他，笨拙的緩緩蠕動著自己的小腹，柔軟的觸感，讓在另一個世界早已經歷過人事的他差點當場出醜。
「莉娜！？你怎麼在我的帳篷里？你什麼時候離開大帳的？快鬆開！」楊磊用力推開了懷裡的女孩，身體微微前傾掩飾自己的尷尬。
女孩雖然用力抱的很緊，但楊磊作為身體素質還不錯的成年男子，還是輕易從她的擁抱中掙脫了出來。
伸展雙臂，用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與自己的身體保持距離。楊磊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有什麼話好好說，小丫頭！否則我就將你轟出去！」
莉娜原本透著興奮的大眼睛，聞言后視線變得有些低垂，一臉的失望，嘴也慢慢撅了起來。
「我想做你的新娘！我明年就可以嫁人了！你們快要離開部族了是不是？你現在就娶了我吧！」
楊磊看著眼前有些瘦弱的小姑娘忍不住有些難以置信。
「你才多大？怎麼就想嫁人了？簡直胡鬧！」
「我今年12歲了，部族的女孩13歲就可以嫁人了！今天跳舞的麗薩16歲還沒有嫁出去，他們家人已經開始著急了！」莉娜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給面前沒有常識的法師講解道。
「你不是想要學習武技嗎？為什麼突然變卦了？」楊磊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假小子。
「你是強大的荒野法師是不是，我聽說是回來的勒克斯說的……」莉娜一臉崇拜的說道。
這時大帳那邊似乎傳來了逐漸散場的人群喧鬧聲，為了避免某些誤會發生，不等小丫頭說完他就雙手用力，叉著小丫頭向著帳篷的帘子走去。
「我不管你是怎麼理解荒野法師這個名號的，但是今晚你不能留在這裡，有什麼我們明天再說。」
站在帳篷門口，楊磊隨手放了一個光亮術在小丫頭身上，看著原本一臉委屈的莉娜變成滿眼小星星的莉娜！楊磊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巴掌，這種時候施法簡直是自找麻煩，還是最麻煩的那種。不過還是對著莉娜說道：「馬上回去休息！明天部族要繼續遷徙，不要讓你的父母擔心。」
看著小丫頭重新變得元氣滿滿，一臉興奮的離去。楊磊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多了個崇拜者，雖然他搞不清令人聞之色變和恐怖怪物划等號的荒野法師在小丫頭那裡為什麼會變成崇拜的情緒，但也許這應該不算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