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原點

  凌亂的碎石裸露在寒風中，飛揚的小雪粒在大風的裹挾下不停地從皮衣的縫隙里鑽進來，楊磊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


  自從擺脫了感染者的追兵后，兩人已經全力趕路近半個月時間，幾天前終於來到了地圖上標示的峽谷。


  這條峽谷並不是想象中狹窄的裂谷，而是橫斷山脈式的結構，整個穿越馬卡魯山脈的大裂隙範圍廣大，這一區域內的山嶺與深谷海拔高度差距懸殊，如果把區域內丘狀平原面和山頂面連接為一個統一的「基面」，那麼在「基面」上有更高的山嶺分佈，在下為河谷和盆地。


  楊磊和索林在山脈的南北走向中段穿行進入這片區域，想要儘快跨過山脈，最好的辦法就是沿著「基面」行走。雖然如此一來看起來會繞遠路，但整個基面的海拔高度相對在一個波動不太大的範圍內，雖然這裡也地勢極高非常寒冷，但至少不必在危險的山嶺雪線之上通行，也不必擔心進入深谷后發現沒有別的地形能夠離開，不得不重新回到來時的路線重新走冤枉路。


  這是兩人這些天來不斷試錯的經驗總結。


  楊磊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皮革，這些看似柔軟的皮革在寒風中變得又冷又硬，行走中不斷摩擦讓他裸露在外的脖子被磨的生疼。


  「嘿~！我們是不是應該休息一會了，今天風大，山頂上的雪粒吹的到處都是，我感覺自己急需烤火。」楊磊對著前面行走的索林說道。


  「嗯！好吧，你確實需要烤一烤了！不過在索林看來這樣的天氣才令人爽利，像極了我的家鄉伊爾庫山巔的雪頂，我們矮人的成年禮儀式結束后，都會舉行比賽，看看當天誰能最快爬上雪頂，誰就是成年禮上的優勝者。哈哈哈！索林是近六年來最快的那一個！」索林轉回頭看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楊磊笑道。


  索林對人類脆弱的身軀有些搖頭，特別是人類法師這種生物，完全不像矮人法師，拿起盾牌和長劍也可以冒充一下低階戰士。


  楊磊顧不得回應矮人的炫耀，就近尋找了一處避風的小土窩，開始收集附近的乾枯的各種草本植物和茂密的杜鵑灌叢，揮動手中的秘法劍一蓬蓬灌木紛紛睡倒，如果秘法劍的原主人看到他珍若性命的長劍被人如此使用，只怕會從墳墓里爬起來跟楊磊來場決鬥。


  就著絢麗的火焰，楊磊感覺身上終於有了一點熱氣，於是將綁在腳上和腿上的皮革解了下來，放到火邊烘烤。楊磊和索林身上的皮革都是楊磊曾經製作為皮筏子時的組件改裝而來，將一個寬大的皮口袋底部挖出一個大洞，兩側再挖出兩個稍小的洞口，然後整個套在身上，腰部用繩子紮緊，就是一件簡陋的皮衣。


  矮人身上穿了一條皮口袋，楊磊則給自己裹了兩層。


  楊磊將剩下的皮口袋拿出來鋪在地面上，從自己的隨身小包中拿出在樟木鎮上購買的魔法墨水，開始在上面臨摹法陣，系統的智能輔助系統可以在皮革上以『現實增強』的方式將楊磊頭腦中想好的一切投影在上面，楊磊只需要照著樣子臨摹即可。


  這是一個恆溫法陣，可以在小範圍內減少熱量的散逸，如果稍作修改則可以達到相反的效果。


  之前楊磊已經失敗了兩次，限於材質的原因，失敗后的皮革已經被散逸的魔法能量撕碎，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如果拿來使用，就會發現這些皮革就像經過了時光加速的老化一般。這已是他最後的一份材料，不論是魔法藥水還是皮革都已經沒有更多，不過好在經過前兩次的失敗，積累了一些經驗，這次總算沒有再次白白浪費難以補充的材料。


  看著皮革上華麗的藍色法陣，楊磊感到一陣滿足。這是他自己設計的法陣，雖然魔法能量的利用率被系統鄙視的一文不值，但楊磊卻感到相當滿意。


  這也算的上是數年來學習秘法師基礎知識的一次成功實踐吧！


  這個世界擁有更加方便的法術來應對這樣的問題，只需要一個「忍耐元素傷害」就可以很好的幫助法師們面對寒冷或者炎熱的氣候。沒奈何，黑袍格倫德法師的法術筆記上對這個法術只是簡單提及，連最基本的法術模型都沒有提及，楊磊也只能自己動手來解決辦法。


  至於帝國秘術師的法術表中，完全沒有這類法術存在的痕迹，對於這個高度發達的魔法文明而言，能夠用肉身橫趟宇宙的族群，這些取暖防寒之類凡人種族會苦惱的問題，完全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所以楊磊只能自己設計法陣。


  索林看著楊磊在火堆邊認真的描畫著他的魔法陣，一邊用手上的木棍調整火堆的燃燒，一邊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把那些青黑色皮膚的怪物很可能是某種被扭曲的精靈，這個事實告知楊磊。


  經過一段時間的同行，特別是楊磊奮不顧身救了索林一命的行為，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和發酵之後，終於讓索林將楊磊作為了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夥伴。


  雖然峽谷範圍廣大，但進入這個區域后，其實與穿越山脈本身而言，已經是接近尾聲了。很快將重新進入人類世界，楊磊很可能會到城市中向他的同族報告山脈中怪物異常集結的情況，如果這時繼續隱瞞信息，會不會對自己的朋友帶來麻煩？


  這是最終促使索林想要坦白的一大推動力。


  「咳~！咳~！」索林用力的咳嗽了兩聲，想要引起楊磊的注意。


  「我們爬雪山的冠軍難道不小心感冒了？」楊磊認真檢查著自己的傑作，笑著說道。


  「哈~！強壯的矮人可不像某些需要作弊的法師一樣，這些小雪粒還難不倒索林。」矮人漲紅了臉說道，他對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題有些羞愧。


  「哎！如果早一些告訴楊磊，就不會這麼令人難堪了」索林想到。


  「你到了佛隆西亞有什麼打算？」索林有些避重就輕的問道。


  「我是荒野法師，佛隆西亞能否允許三月河城首府中有這樣的人物存在，還未可知，現在做打算有些太早了。」楊磊說道。


  其實本質上楊磊是有些不願意完全放棄自己的獨立存在，轉而成為某個貴族的法術顧問，如果在離開男爵領之前這只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感覺，那麼經過山脈中的冒險，雖然危險處處卻也帶給了楊磊兩世為人不曾有過的體驗和感受。


  這種完全掌握自己的感覺他不想要放棄，所以在他的想法中，三月河城自己很可能只是一個匆匆過客。


  「嗯~！其實，索林是想問，你對那些，你明白的，那些青皮的生物有什麼看法？」索林漲紅臉斷斷續續的說道。


  楊磊放下手上的完成了法陣描繪的皮口袋，坐正身體看著有些吞吞吐吐的矮人。一向豪爽甚至開起玩笑有些口無遮攔的索林如此表現，讓他心中有了一些預感。


  「看來他終於要把他發現的事實向我坦白了！可惜我無法做到光明坦蕩，毫無保留！」楊磊在心中微微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