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林中穿行

  初春時節，吹來的風還帶著一股寒意，但高大的喬木已經有綠色的嫩芽冒出頭來。踩著腳下厚厚的落葉，楊磊停下來拍拍胸口，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雖然已經盡量減少背囊里的東西，但是在爬過兩道山脊以後，楊磊還是有了再次減輕負擔的衝動。不過背囊里的東西已經減無可減，只能在心裡想想。


  好在整個馬卡魯山脈都屬於溫帶落葉闊葉林的分布區，喬木之間沒有各種樹藤和附作物，手上用來開路的狗腿開山刀，並沒有耗費楊磊太多體力。


  抬頭看看已經開始西斜的日光，楊磊掏出自己懷裡的地圖研究自己已經走到了什麼位置，大概比對了一下位置，自己應該距離自己的目的地，那座畫著魔熊的山頭不遠了。


  伸手扶著山櫸樹伸出來的枝丫楊磊喘了口氣，抬頭看著眼前山坡上茂密的林木，他感覺自己需要休息幾分鐘，這時楊磊感覺眼角似乎掃過一個人，有個人站在遠處。


  轉頭仔細去看，在林木掩映間果真有個人站在那裡，定定的站著似乎在看著自己，因為他背對日光而且林木遮擋了部分身軀，所以看不清他的臉和下半身，只能從上身的裝扮分辨出他應該是一名鎮子里的獵人。


  「嗨！」楊磊對著他揮了揮手，準備跟他攀談幾句，也許可以跟他購買一些他獵殺的獵物，作為晚上的食物，準備在山脈里長時間穿行，自己攜帶的食物能省則省。


  這名獵人並沒有搭理楊磊的招呼，一轉身就消失在樹木枝丫和凌亂的灌木縫隙之間。


  「嘿！」楊磊見狀大吼了一聲，不過沒有人回答他。


  「看樣子不太像是費勒的人啊？」楊磊有些不確定，如果是費勒的追蹤者那麼放幾支暗箭，雖然傷不到自己但足以讓自己前進的速度大幅下降。


  從逃亡開始，楊磊就已經習慣性的每天早上給自己釋放一個「法師護甲」，這個魔法的持續時間是6小時/級，這個魔法他可以在不耗費太多魔力的情況下維持一整天。


  緩緩靠近那個獵人剛才站立的位置，楊磊有些小心翼翼，用手上的粗長的樹枝敲了敲周圍的地面和樹榦，並沒有想象中的陷阱。楊磊環顧四周，凌亂的落葉上看不到任何足跡，也看不到掩飾行蹤的跡像，至少楊磊完全辨認不出來。


  「他是如何掩藏行跡的？大師級掩藏行跡的獵人？」楊磊搖了搖頭，怪不得脾氣古怪不理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確實足以自傲。


  密林里天色暗的很快，太陽還沒完全落山，森林裡已經很難看清腳下雜亂的亂石、枯木和已經爬上苔蘚的石壁了。偶爾傳來的野獸嚎叫讓楊磊有些緊張，只能加快腳步，不遠處的熊山已經遙遙在望，不知不覺間一步跨出了林木和廣闊天地的分界線，茂密的森林在此曳然而止，落日的餘暉沒有了林木的遮擋再次出現。


  前方几米遠處是一道十幾米寬的山澗，東側幾十米遠處是一道簡陋的木板索橋，索橋上纏滿了在這個地區很少見的藤蔓，上面星星點點的綠色小葉子將灰撲撲的索橋點綴的十分好看，不過楊磊已經沒有心思關心索橋上的風景如何。


  楊磊明白自己需要休息，初春野獸們飢餓的嚎叫聲，讓他平添了幾分緊張，一個人穿行森林的孤寂加劇了這種感覺，讓他感覺有一種來自背後的壓力緊緊相隨，這讓他不知不覺間不斷加快速度，長途跋涉與長跑類似，速度一旦超過一定界限，對體力就會是一種相當大的浪費，但等他自己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現在的他非常疲憊，點著火把趕夜路的想法只能胎死腹中。


  穿過索橋自己就能休息一下了，簡陋的索橋人走在上面像在盪鞦韆，沒有走過這種橋的人很容易在上面失去平衡。


  走過橋后，楊磊在心中默默說了聲對不起，揮動手中的狗腿開山刀，狠狠的砍在索橋的繩索上面。幾刀過後楊磊發現這並不是什麼繩索，而是一種藤蔓，開山刀砍在上面簡直比砍伐樹枝還要吃力，不過今天不砍斷藤橋楊磊是說什麼都不會離開的，最終藤橋在楊磊近一刻鐘的努力下，成功墜落山澗，掛在了另一邊的橋樁下，看著像一條灰綠相間的死蛇。


  稍事休息，楊磊繼續開始他的爬山之旅，他的計劃是爬上熊山的最頂端，站得高看的遠，熊山是附近山脈中最高的山頭，站在上面如果那頭大魔熊出現，也許自己能早點發現。


  那頭死去的魔熊據楊磊目測，肩高超過2米體長超過3.5米，老鐵胳膊說雄性魔熊更加強壯遠超雌性，那麼保守估計這頭熊山的老魔熊肩高都在2.5米以上，這樣的大傢伙體重只怕接近一噸，在這樣的密林里行動，自己如果擁有還算開闊的視野，那麼應該足以提前發現，這也是楊磊有膽量來熊山賭上自己性命的一點依仗。


  站在山腰的一處凸出的巨石上，楊磊發現這個位置視線出乎預料的好，可以清晰的看到山澗和對面的密林，回頭也能看到高處弧形的山頭，最關鍵的是楊磊在這裡發現了一處「聖居」，這是德魯伊的祭壇也是他們在野外行走的據點和溝通自然的庇護所。


  大多數德魯伊並不信仰神靈，而是信仰一種名為「自然意志」的存在，如果深入了解就會發現這更像一種哲學，而不像是一種宗教，不過楊磊並不在意這些形而上學的內容。他高興的是自己今天晚上安全了，野外的生物一般不會貿然侵犯這種凝聚了「自然意志」的聖所，除非是一頭被徹底激怒陷入暴怒狀態的動物。


  楊磊走到這個看起來有些簡陋的祭壇，只見四塊勉強還算平整的石板拼接在一起，明顯沒有經過加工，上面用簡單的植物顏料畫著一些看不懂的花紋。在四塊石板中央有一顆被法術祝福過的橡樹，暗灰褐色的外皮上有一層隱隱的綠光。


  繞過橡樹在背後不遠處的一個樹洞里，放著整齊的乾柴、一小袋鹽和一小包炒麵，楊磊看著這些物資想起了樟木鎮的那個白銀階德魯伊，這應該是他準備給路過的旅人的，按照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規矩，木柴可以隨意取用但取用者應當後續適當補充，而食鹽和炒麵是給已經缺糧的人應急之用。


  楊磊卻顧不得許多，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要在森林裡穿行多久，能節約一些自己的物資就可能讓自己在關鍵的時候撿回一條命，所以他用這些準備好的柴火升起火堆后，用自己背著的一口小鐵鍋把炒麵再次加熱了一番，直接吃下肚，剩下的他也準備帶走。


  不過他給這個樹洞里留下了兩枚銀幣，這些錢足夠準備這樣的物資十份了，雖然不能這麼算賬，但楊磊覺得自己應該屬於急需物資之人。另外他留下一枚金幣，算是補償他的藤橋，這樣的造物想必出自他這個德魯伊之手，至於這枚金幣是否能真的到達他的手裡，楊磊並不在意，留下錢幣只是為求自己心安而已。


  將火堆用撿來的碎石圍攏起來，以防點燃森林，然後他把自己背囊里還未充氣的皮口袋都拿出來，鋪在橡樹下面的大石上面，用其他的蓋在身上，很快就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