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
「如此，便多謝薛神醫了！」謝過薛慕華之後，順著那道擔憂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副俏麗的面容上，沒了絲毫往日多彩狡黠的顏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觸之即破。一雙靈動的眸子，此刻也失去了本來的神采，阿朱虛弱不堪的模樣，讓喬峰的心忍不住揪成了一團。
在場所有人，恐怕也只有這個丫頭，才會從心底擔心自己的安慰吧！
「喬···大哥！」感受到喬峰的憐惜，眸子中閃過一道亮色，抿了抿乾癟的嘴唇，阿朱剛想開口道些什麼，一股壓制不住的虛弱從體內傳來，連咳幾聲后，無力的她，連半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安心養傷，一切，有我呢！」伸手壓住阿朱想要起身的動作，在她肩膀上拍了幾下，喬峰安慰道。
安撫了阿朱的情緒，喬峰起身環顧四周，感受到大家敬畏閃躲的目光，心中自嘲一笑，今日身不由己，屠了這麼多江湖人士，恐怕這片江湖，已經容自己不得了！
「呵呵！」搖頭一笑，心知肚明的喬峰沒有在此地多待，和薛慕華以及阿朱交代幾句，沒有半點留戀，在眾人逃出生天般慶幸的表情下，喬峰腳下生風，快步離去。
夕陽漸遠，晚霞如夢，流淌在西天，路兩旁蒼翠的樹木，此時也被夕陽讓上了一層暮氣沉沉的昏黃色，泛黃的天地之間，慵懶的陽光，將喬峰的背影投射在地面上，越拉越長，映著他挺拔如槍，堅毅如劍的背脊，更是平添了一絲蒼涼。只見喬峰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踏著塵飛，孤獨前行，伴隨著無盡的豪邁之氣，如同一個英雄一樣，直面整個江湖，慢融入這方世界之中，凝固成畫，亘古永恆。
···
駿馬被強弩分屍，身受重傷，少年卻只能拖著殘破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著聚賢庄的方向趕去。可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強行運起龜縮在丹田中、慢慢潤養經脈的北冥真氣，使得經脈再次崩裂，再加上驅使吸收的斑雜勁氣，經脈在浩瀚的內勁衝擊中，寸寸殘破，條條斷裂，再沒有了半點癒合的可能性。
說實話，少年能夠撐到現在，已經算的上是一個奇迹了。
離開那片伏殺地不過數里，少年的身子便虛弱到了瀕危的境地，一口氣壓下去，內傷爆發，便是一口老血噴出，眼前的事物開始變得模糊，少年晃了一晃，強行用長槍駐地撐住。
「媽的，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掛了！」體內的傷勢帶了崩潰的邊緣，少年現在找個地方療傷，雖然不能恢復經脈之創，可是至少不會直接掛掉，如果繼續前行，那就是找死。
「呼！」
胸前的血水早就凝固結痂，在腳下又灑落一灘血水后，感覺恢復了一點力氣的少年，咬了咬牙，再次邁步。
「二弟！」
正當少年咬牙堅持的時候，一聲撕心裂肺，響在少年耳畔。
喬峰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一個拿著長槍當拐杖的少年，滿身的血污，左臂不翼而飛，猙獰的傷口上，一點點發黑的血水，不斷的滴落在路面上，形成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遠遠望去，竟然不知道到底有多長，而在少年身上，幾支羽箭還硬生生插在少年體內，正面看不到一點箭頭的蹤影，全部都浸入了肉中，甚至還有一支羽箭實實在在的穿透了少年的肋骨，從背後露出那被血水掩蓋了寒芒的箭頭。
「大哥！」
本以為自己是虛弱到了極點，心神慢慢潰散，出現了幻覺，可是變得遲鈍的神識，感受到一股迎面而來的暖意，少年心中一松，僅剩的右手實在是攥不住長槍，五指一散，少年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向著地面摔落。
「二弟，到底是怎麼回事！」數個呼吸的時間，便跨過數百米的距離，喬峰接住少年下癱的身子，雙手貼住少年的後背，運氣浸入少年體內壓制傷勢，才發現少年體內的諸多經脈，盡數殘破，沒有一條還是完好的。
「呼，沒事，大哥，一時還死不了！」兩股真氣交織到一起，護住少年的心脈，方才保證少年還保持一陣清明，雖說經脈具斷，可生命力如同小強一般，至少少年還真如他說的那般，死不了。
雖然知道少年用有不死之能，可是看著少年這般凄慘的樣子，喬峰心中，殺意沸盈。
「不用浪費內勁，我好多了！」通過喬峰真氣的溫潤，少年終於感到好受了不少，盤腿坐到地上，拒絕喬峰繼續輸送真氣的打算。
不錯，少年是死不了，可是少年也知道自己的狀態，活下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經脈破碎到這個地步，根本就沒有癒合的可能性，與其這般，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二弟，是誰把你害成這幅模樣！」同樣知道少年的狀態，雙目發紅，喬峰壓制住滿腹的殺意，問道。
身上的力氣恢復了幾分，少年隨意摸了一把臉，從懷中掏出一份被鮮血打濕的信封，交給喬峰，笑道：「聽說大哥你帶著阿朱姑娘去聚賢庄求醫，小弟猜想以你現在的身份，恐怕有點難，所以從玄慈師伯手中要了這份親筆信，相信以薛慕華和少林高僧多年的交情，此事應該不難了！」
聽了少年的話，苦笑一下，感觸萬般的喬峰接過被血水侵染的信封，感覺重有千鈞。
「二弟，如果大哥要與整個江湖為敵，你會怎麼想！」喬峰視若珍寶的收起信封，望向少年鬆口氣的表情，有點顫抖的問道。
「這麼說，我還是來晚了嗎！」眉頭一皺，無奈的聳聳肩，少年望著喬峰帶著一絲擔憂的模樣，心感好笑，腦袋一歪，道：「不過，與整個江湖為敵，這麼高大上的事情，也只有大哥你能做到吧，小弟可沒有那個勇氣！」
「二弟···」喬峰臉上一滯，卻見少年又是懶洋洋的說道：「大哥，以後這種白痴的問題就不要問了，既然你我一個頭磕下去，你便是我的大哥，不管你是契丹人還是宋人，不管你是否與江湖天下為敵，只要你不與小弟我割袍斷義，你就一直是我的大哥！」
「二弟！」心中的擔憂徹底散去，眼眸帶淚，喬峰一把攥住少年的肩膀，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到嘴邊化成一句二弟。
「好了，大哥，這次看來是我白跑了，等我復活出來之後，在與大哥你一醉方休吧！」實在受不了自己現在的狀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好的地方，事情交代完，少年也不打算繼續拖下去了。
「好，大哥在城中等你！」鬆開手，感覺到少年的決然，喬峰豪邁的一揮手，道。
「那我去了！」
和喬峰告別玩，第一次直面死亡，少年雙目緩緩閉起，心脈處，一金一藍兩股交織的真氣，隨著少年的心神，悠悠散去。
踏入遊戲至今，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