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九陽

  江湖本就只是一場遊戲，玩家之生死，其實真的算起來，不過是一件小小的磨難而已。


  然而，生死之痛，承受最重的往往不是逝去者，而是活下來的人。


  和自己同患難的夥伴被人虐殺在眼前，不在意的人或許會一笑而過，在意的人，方能體會死別之痛，而且越是在意，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


  很顯然，融入江湖的黃昏無法做到不在意，因而，那股徹入骨髓的痛，正在瘋狂折磨著他！

  「嗯！」冰冷徹骨的劍意，扭曲了空間，伴著浩蕩起伏的壓力，波及至少年身畔，卻依舊未能影響到陷入悔恨之中的少年，眉頭皺成一團，即便見多識廣，白衣老頭也看不出少年現在為什麼會視自己的攻勢為無物。


  眼前一片血紅，滿臉血污的黃昏，沉溺於三人死去時候的場景，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所出的危機。


  劍意如刃，冷如玄冰，氣勢如山，重如五嶽，少年精神雖然沒有受到白衣老頭的影響，可是他的身體，卻在劍意以及壓力下，慢慢扭曲。


  縷縷血痕，在少年千瘡百孔的身上顯現，點點鮮血，肆意從少年的傷口中灑落，將少年殘存的地面，染成一團猩紅。


  可是，就是在少年看起來即將被洪水般的壓力和劍意絞碎的時候，一縷縷淡淡的金色光華，慢慢隨著少年的鮮血，向外面浸出。


  「怎麼回事！」看到少年周身緩緩流淌的光華，白衣老頭的氣勢一頓，心中好奇的他，穩住攀升的氣勢，沒有立即擊殺少年，他到想看看，少年出現這般情況，到底是因為什麼。


  心神早就處於崩潰邊緣的少年，根本就沒有發現此時體內的變故。


  當壓力和劍意透過少年的身體，肆無忌憚的沖入少年經脈中之後大肆破壞的時候，痛苦中的黃昏忘記調動內勁抵抗。金色洪流步步後退，頃刻之間，就被滔天的氣勢逼到丹田之中。而當劍意壓力勢如破竹，想要衝入丹田內，徹底摧垮少年最後一絲生機的時候，《九陽真經》自動護主，金色海洋，大浪突起。


  金色海洋轟然旋轉，濤濤高掀的浪潮中，九條金龍奔騰而起，衝破海面，直撲蒼空。浩瀚雄渾的金色內勁翻滾洶湧，一尊古樸蒼茫的金色大佛，緩緩從海洋中升起，在九條金龍的盤旋環繞下，如一輪金日，躍出海面，放出萬道光華。


  佛光閃耀，普渡四方，縷縷金色光華波及之中，本來侵入少年體內的劍意和浩蕩之勢，猛然一頓，好似受到挑釁的劍意，帶著縷縷輕蔑和孤傲，直撲大佛。


  「吼···」


  九聲龍嘯衝破無盡虛無，渾身明凈琉璃的金龍，在一聲佛音中，迎著萬道劍光，轟然高昂。


  「轟！」


  劍光無數，刺到金龍身上帶起點點金光，迅速隱沒於金龍鱗爪之間。


  遭受劍光的侵襲，九條金龍張牙舞爪，金雲翻滾成潮，道道嘶吼，響徹丹田內的蒼茫。


  「阿彌陀佛！」


  一句似有似無的佛吟，在丹田中悠悠響起，縷縷莊嚴肅穆的味道，隨之波及。佛吟之下，九條金龍似乎受到刺激，聲勢轟然暴增，帶起滔天呼嘯，順著少年的經脈，橫衝直撞，將一道道侵入而來的劍意盡數擊潰，剎那間，縷縷流光浸出。


  「好強的佛門內功！」


  感受到那逐漸強盛的光華中傳來的熾熱以及肅然，白衣老頭愈加奇怪，少林寺是大漢帝國的頂尖門派，也是禪宗祖庭，佛門武學的發源地，自己未曾被囚禁之前，曾多次和少林的高僧交過手，雖然不會少林武學，可是對少林寺的絕學，還是有些了解的。


  少年身上閃爍的光華，兇猛間帶著一縷悲憫，陽剛中帶著一絲禪意，確實是出自佛門無疑。可是這股時而陽剛，時而輕柔，在意時似山嶽厚重，無意時如小溪連綿的內勁波動，白衣老頭卻從來沒有接觸過，能在自己的壓力和劍意下，撐這麼長時間，這股內功的來源，絕非等閑。


  「沒想到身上居然懷著這般絕技，倒是小看你了！」眸中閃過一絲貪婪，反正一百零八道空間隧道的種子破碎，那這個少年的生死，已經無礙於最終的計劃，想到少年所學的神功可能是少林寺的不傳之密，白衣老頭心中就是一陣火熱。


  「嗯！」正當老頭快步上前，想要拿住少年的時候，少年身上的通天光柱突然一震，光柱周圍的空間，從上而下，片片碎裂，一道漆黑如墨的空間通道，刺破浩大的血色陣圖，向著少年飛速灑落。


  「不好！」


  本想拿下少年，逼問絕學，可是現在空間通道已經開始出現，當空間通道徹底成型的時候，自己將和和少年已經處於兩方世界，哪怕白衣老頭處於巔峰的時候，面對空間通道的隔絕，也不敢輕言拿下通道中的少年，更何況是現在，他的實力並未真的恢復巔峰。一旦踏入空間通道的籠罩範圍，白衣老頭幾乎沒有可能再退出來，侵入這種臨時開啟的空間通道，修行血罡的他，很有可能被空間當成入侵者，瞬間絞碎，屍骨無存。


  可明知少年身懷絕學，放出去必然是個隱患，當斷則斷，白衣老頭雙眸冷意一閃，也顧不得絕學的誘惑，雙手在胸前結印，周身空間瘋狂扭動，無盡劍意奔射而出，跨過還未曾徹底成型的空間通道，瘋狂湧向少年。


  「嗡！」


  黃鐘大呂般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原本縈繞在少年周身的流光面對暴增的壓力，轟然膨脹，九條金龍，從少年體內湧出，將無盡劍意盡數格擋在少年體外。隨後，一尊巨佛，從少年頭上懸起，帶著蒼茫明凈和悲天憫人，籠罩著少年。


  雙手合十，一聲佛吟，本來浩瀚的劍意如雪遇陽，瞬息間，冰消雪融，不見半點蹤跡。


  在白衣老頭難看的臉色中，昏過去的少年被空間通道的引力吸起，在金佛之下，慢慢高升。而在高升之中，九條金龍翻騰遊走，化為九輪金日，懸浮在金佛的腦後，慢慢隨著空間通道，消失在白衣老頭眼前。


  「九陽當空，這到底是何種武學！」縱橫大漢帝國數十年，從未接觸過這部武學，白衣老頭心中更加疑惑。


  少年消失在守望島，可是流亡海域的大戰，卻是剛剛拉開序幕，深深看了一眼慢慢恢復平靜的空間，甩去心中的擔憂，白衣老頭身影一閃，人已經沖向天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