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過了片刻,雲霓裳見已無價值在此,便起了身,“姐姐,時間已晚,臣妾便不在此打擾娘娘了。”
秦煙見狀,亦連忙立起,陪著恭立在後麵,靜候著雲霓裳的去留。剛站直了腳,便聞得一聲,“好,那本宮送妹妹。”
“姐姐請留步。”雲霓裳製止了白芯蕊要邁前的步子,深深福了一福,嬌柔而道,“臣妾告退。”
白芯蕊真的沒有動,一直看著雲霓裳和秦煙走出殿門,臉上卻是如常。她沒有多少哀傷,沒有多少憤怒,竟是平淡地出奇。
直至那二人消失了蹤跡,白芯蕊身後的顏兒才敢湊上前,臉上乍紅乍白,她忿忿的咬了咬唇。她自殿門挪去怒視的目光,雙瞳倏地便深,深若潭淵。寂靜一刻後,她急切吐出幾個字,“娘娘!”
白芯蕊回過神來時身子微微一顫,側臉蹙眉問她,“顏兒?怎了?”
顏兒早將方才那一幕看在眼底,本在沈瑤夕無知打了白芯蕊那一刻開始,她便對白芯蕊心中擔憂,再加之方才白芯蕊在雲霓裳麵前的說辭,頓時感覺怒氣升天,真不知自家主子如何想的,竟然擇了逆來順受!
她是一國之母,後宮之首啊!
“娘娘!你怎麽能跟雲貴妃說不知道那件事呢?!”顏兒盡管很憤怒,但還是盡量在白芯蕊麵前壓製著,不敢過多造次。
白芯蕊沒有說話,表情卻是有點怪異,笑容仿佛僵在嘴邊一般,半晌才答,“無礙,此事以後不要跟他人提及。”
聽得這言,顏兒知道再勸下去亦是無濟於事,心中慢慢權宜好了對策,聲調慢慢降了下來,“是。”
白芯蕊偏了偏螓首,宮燈裏的光亮將她姣好的麵容映襯的清麗柔婉。隻是,她神色裏的哀傷,並未溢於言表,令人愈加心疼。
她沒有再說話,轉身走進紗幔,隻丟下靜靜一句,“告訴禦膳房,不用準備膳食,本宮累了。”
顏兒躬著身沒有跟上去,直至帷帳重新落罷才直起纖腰。她眸光一動,臉上的怒意慢慢隱現出來,一轉身速步出了殿門。
最後一縷夕陽已掩入山的另一邊,霞雲由紅轉紫,再由紫轉烏,不過幾刻之間,天色就暗了下來。深暮裏的皇宮正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晚風輕飄,送來一陣幽幽的靜謐。
清心殿畔的疏月閣裏,一個人影正在燈燭中顫顫閃閃。借光亮看去,他依然俊美而傲氣,眸子似比那燈燭還要灼亮,舉杯即飲,眸光偶爾垂下,射向高貴清豔的龍袍,會有片刻的恍惚,但瞬間又是明亮而冷清。
四周依舊是淡然出塵的,空蒙而縹緲的夜風掃過窗外的假山綠水,掃過鳥語花香,也掃過在閩皓揚身後跪地的一人,將坐在椅上的閩皓揚全身上下,皆泛滿一絲空茫而微涼的清冷。
閩皓揚卻仿若局外人一般,雍容閑淡的端坐著,酒杯在握,目光偶爾瞟向窗外,幽深如夜色,猶帶一抹夜色的清寒。他偶爾啜一口水酒,眼眸微垂,掩去那滿懷的思緒。
時至亥時,閩皓揚已是七分醉意,三分清醒。他這才看向跪地那人,聲音沉沉詢道,“說吧,有何事?!”
跪地那人正是白芯蕊的貼身婢女,顏兒。她來了已半晌,卻見閩皓揚一直獨飲,對她絲毫不聞不問,自然不敢過多言語。
此時見閩皓揚終於啟齒,顏兒這才敢略微動了動身子,卻隻覺腿部已麻木無了知覺。她壓抑著痛覺,匆忙回道,“回皇上,皇後娘娘被人打了。”
閩皓揚看著她的眼神微微一閃,額際已是青筋爆出,眸中陰鷙之極,用一種近乎咆哮的聲音道,“你說什麽?!”
顏兒被他的震怒驚嚇得頓時失了神,但觸於他的威嚴,還是怯怯言道,“皇上,娘娘前幾日被一個秀女打了。”
閩皓揚瞳孔猛地一收,覺得腦間有什麽炸開了,眼圓睜到最大,心如被碎璃割傷一般,鮮血直流。“具體!”
“是。皇上。”顏兒不敢抬頭,語氣哀哀,“前幾日奴婢隨娘娘剛進了禦花園便偶遇了一個秀女,娘娘踩了她,她不但不道歉,而且還野蠻不講理,最後打了娘娘,就走了。”
“還有這等事!”閩皓揚猛地將手中酒盞向案上一頓,勃然大怒就要喝斥,卻一想,氣得抬了酒盞將殘酒一口悶了下去。
“什麽時候的事?!”
雖事情已過去久遠,但顏兒還是不敢遲疑,“回皇上,已半個月了。”
閩皓揚一怒之下將酒盞用力丟至一旁,入耳隻聞“叮叮咚咚”的擊地聲響,響徹在靜謐的疏月閣裏,向著深空四處蔓延開來。
白芯蕊被打?!怎麽可能?!又怎會一直都無人提及?!莫非是自己太過冷漠於她,竟多日不去鳳闕宮看她?!
“半個月?!你怎不早來稟告!”閩皓揚盡力壓製著自己胸中的怒火,隻待一切詢問清楚,才肯爆發。
顏兒沒想到皇上會是這樣的反應,來此之前還以為不過是質問一番而已。當初隻知皇上是個冷麵人,全然不曉皇上發起怒來竟如此震天動地,嚇破人膽!
她猛地雙手撲地,將頭壓至最低,語氣裏都帶上了驚嚇的泣聲,“皇上,皇後娘娘不想勞煩皇上,不讓奴婢來稟告。是奴婢沒保護好娘娘,請皇上恕罪!”
“你的罪當然不會少!”閩皓揚揚聲一喊,“來人哪,將她帶下去!”
一聞這,一直立在顏兒側前方的王庭安立即越步上前,製止道,“皇上,請皇上息怒!”
“息什麽怒!鳳闕宮的一群廢物!竟都連自家主子都護不了周全!要你們何用!”閩皓揚此時已氣到峰頂,鐵拳緊攥,下顎死死的凝滯。
王庭安看出此刻閩皓揚真的動怒了,之前都不曾見過他為了何事如此反應,想必這次真的觸及了皇上的內心。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上,可王庭安無法忍受置之不理,隻得拋棄了生死,撲通跪地,冒死勸諫道,“皇上,請皇上息怒!奴才不過想勸皇上,此刻最重要之事便是將此事原委調查清楚,而且皇後那裏更需要皇上去安慰,皇上隻聽顏兒一麵之詞,便將她打入大牢,奴才擔憂皇後可能也不會答應的……”
閩皓揚聽了言,情緒慢慢平靜了些,畢竟其中提及了白芯蕊,也擔心殺了一個顏兒,不但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雪上加霜。如今之計,便如王庭安所言,去看看白芯蕊才為首位。
“擺駕鳳闕宮!”他將袍子一斂,邁著沉重的步伐出了疏月閣。
王庭安看了看跪在地上已嚇癡的顏兒,歎歎道,“顏兒,趕快起來吧,隨皇上一齊去鳳闕宮。唉!”語罷,他連忙去追閩皓揚,徒留顏兒還一直跪著,身子顫抖不止,喉間澀楚難當,渾身沒有分毫暖意,便如冰結一般。
轉眼,已是鳳闕宮門前。
宮中正是光亮通明,萬千燈火耀出炫目明光,相映月華金輝,締造這壯闊宮殿,人間天闕,氣勢恢弘,正俯瞰眾生命運悲歡。
門前侍衛沒想到深夜龍輦到此,連忙下玉階,在出龍輦的閩皓揚麵前恭謹而禮,“卑職參見皇上!”
閩皓揚氣衝衝地向著鳳闕宮巍峨的殿門而去,絲毫沒有理會那兩名侍衛。而隨來的王庭安亦隻是看了眼他二人,忙追著去了。
那侍衛不禁啞然,看皇上的態度,及太監總管的反應,想來這次皇上並非是尋皇後安寢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二人不知所以然,隻好沉沉走回殿門前,覷了雙眸,心中默默祈福著鳳闕宮一幹人等的未來。
鳳闕宮內,如今正寂靜悄然。
閩皓揚喝退內殿守衛,急急推門入內。
裏殿中正垂簾四落,光線靜亮,絲縷光芒穿過透雕璃紋玉版的縫隙灑在迎麵一隻貴重的玉瓷瓶麵上,凸凹的幽光淩亂四處,割裂這滿室深靜。
見皇上走進,殿中正收拾東西的眾宮女忙停下手中忙計,紛紛尊福,“參見皇上。”雖眾人麵上詫異,但見皇上龍顏怒容,皆不敢喘出大氣。
“娘娘呢?!”一句晴天霹靂裂破長空,頓時令人渾身一震。語氣裏充盈著上升為殺氣憤怒,不見溫度的眼底更是猶如冰霜封凍,讓人不寒而栗!
王庭安見宮女們皆抖著身子不敢上前回話,生怕皇上一瞬間勃發強壓著的情緒,使勁丟給靠近一人一個嚴厲的眼神。
那人抬眸看了一眼王庭安,無奈之下隻好邁上前回了閩皓揚,“回皇上,娘娘在裏麵就寢了。”
閩皓揚順勢看了看垂落的帷帳,不由緊緊握拳,攥出流血時帶來那種尖銳的痛,倒叫人心裏痛快些。
這時他突然聽到寢殿深處傳來幾不可聞的聲響,壓在額頭的手微微一鬆。他睜大眼睛細聽,霍然一聲令,“你們都退下吧!”,之後便快步往帷帳走去。
宮燈畫影,層層帷幕深深。他趕到榻前,看到白芯蕊正蜷在絲光柔潤的錦衾深處。她的手緊緊抓著被角,一雙幽深的鳳眸正直直盯望著他,似有一絲壓抑的哭泣聲埋在極深處幾乎就要聽不清楚,卻讓他頓時心如刀絞。
閩皓揚靠近榻邊坐了下來,看到白芯蕊沒事,心裏不由欣慰幾分。他抬手覆上白芯蕊的臉頰,涼涼的,像是不久前便哭泣過。
他沒有先說話,倒聽聞白芯蕊首先打破了寧謐,“皇上,你怎麽來了?”語罷,白芯蕊正要起身想要下地施禮,卻被閩皓揚一把擋了回去。
“你不要動!”
白芯蕊看著閩皓揚充滿怒意的臉,頓時僵在那裏,柔和的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崩塌裂陷。她突然之間不敢動了,一時間隱忍下去的淚水猛地又衝出眼眶,神情有些迷亂了起來。
閩皓揚伸出的手定在半空,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心疼地看著白芯蕊憔悴的模樣,麵帶焦灼。可是麵前那眼中的女子太柔太動情,他生平第一次覺得無法和一個人的眼神對視,終於閉目扭頭。
“你沒事吧?”他終於放下所有架子,在白芯蕊麵前的態度漸漸柔軟下來。他舍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哭,更舍不得她再因自己而痛苦下去。
這個女人不該承受的,確實已夠多了!
白芯蕊見閩皓揚淡去了怒意,眼底卻全是她熟悉的關切與柔軟,慢慢安心了些。臉上雖依稀仍見斑駁淚痕,但她搖著頭,凝視於他,居然緩緩而笑。那是從心裏透出來的如釋重負的笑,那樣真實,那樣愉悅。
“臣妾沒事,皇上,你怎麽了?”
不知為何,聽到此語,閩皓揚心中的怒氣又匆匆升騰,“怎麽能沒事?!被打了還能無事!”
白芯蕊不由一瞬愣愕,想閩皓揚怎會知道自己被打?!顏兒呢?!莫非是顏兒?!她已慢慢猜出閩皓揚動怒的緣由,看來是知了前幾日自己被秀女打之事,此次想逃避爭鬥想必定是不可了。
“皇上,你不要生氣,注意龍體才是。”
“注意什麽龍體!朕今日是來問你,是誰打了你?!”
白芯蕊鬆開被握的手指,瞥過臉去聲音輕輕,“皇上莫要聽信謠傳,並無人打臣妾。可能是顏兒想讓皇上來看臣妾罷了,請皇上莫要責怪於她。”
“你怎知是顏兒來告訴朕的?!”
白芯蕊纖細的手指緊緊扣住鳳榻之旁的浮雕,指節蒼白,麵上笑容卻紋絲未動,隻那目光已如冰雪,漸透哀慟,“顏兒素來關切臣妾,是個護主的好丫頭。她必是見皇上有所終日忙碌在朝政,不來了鳳闕宮,故才出此下策,想讓皇上前來。一個小丫頭不懂規矩,還望皇上恕罪。”
閩皓揚冷冷注視白芯蕊,“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他聽了白芯蕊的一番解釋,已猜出她此時定不會如實相告。如今隻有讓假裝問顏兒的罪,才有可能讓白芯蕊鬆口,畢竟她對他人的善良永遠不會變。
白芯蕊一聽要降罪於顏兒,果然眸光驟變。她猛地掙脫閩皓揚的身體,強行要走下榻,可是還是被閩皓揚發現了動機,一把拉回榻上坐好。
“你幹什麽?!”閩皓揚一陣厲聲,想讓白芯蕊清醒過來。
四周慢慢漾起了哭泣聲,雕花長窗半掩,傳進深夜擁懷之中。
白芯蕊睜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閩皓揚,瞳仁烏黑清澈,映著雋雅麵容蒼白如玉,“皇上,請皇上恕了顏兒的罪。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臣妾願意一人承擔。”
“芯蕊……”閩皓揚看著漸漸垂下眼眸獨自啜泣的白芯蕊,心中的無限怒意卻瞬間土崩瓦解。
他自始至終心裏都透亮的清楚,但他寬容著她所有的情緒,她亦不願再在這微妙上多加諸半分。
他不由想起在騰王府時白心蕊的怯懦與死都不肯求饒的種種情形,憤恨自己接受皇帝身份時,又憤恨白心蕊怎麽又回到了過去。
她的怯懦,她的無爭,她的善,皆一片一瓦,一溝一渠,建築成她心中堅不可摧的城牆,裏麵是她,外邊是所有不相幹的人,包括他,閩皓揚。
可是又能怎樣呢?!
這一切已成注定,他的歸宿是皇宮,而她的歸宿,卻是遊離。
“皇上,臣妾有東西給你看。”白芯蕊突然抬了眼眸,盡管裏麵已氤氳上晶瑩,但清亮的眼睛還是含上淺笑,如天邊一彎新月,那樣純淨,帶著溫暖。
閩皓揚還沒來得及詢問,便見白芯蕊翻過身自枕頭之側取出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陳列在二人的麵前,“看!”
閩皓揚接過去,見盒子並未上鎖,便驅手慢慢打開。隻見裏麵正安躺著兩三支樹枝,還有幾個白色花瓣,正是積雪花。
“這是,積雪花?!”
白芯蕊鳳眸輕輕抬起,微一頷首,沒有說話,垂眸看著盒中破敗的積雪花瓣若是自言自語道,“可惜,它們剛長出來,就敗了……”
閩皓揚盯著那些花瓣,卻發現不像是自然落下的,其上還尚有細微的腳印,倒像是被何人踩過一腳。他不由驚然,“被人踩過?!”
白芯蕊還是不語,似對他的話聽而未聞,清淺眉目,如浩渺一川煙波,浮光淡遠,望著飛雪似的積雪花瓣,默然不語。
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將那些不足以啟齒的事情告訴閩皓揚,那些事情,本應沉沒在誰皆看不見的地方。她不需要用那些事情來讓眼前還男人的心留在自己的身邊。該留下的定會留下,不屬於自己的根本不必強求。
在這後宮呆了短短兩月,她已參透這裏的一花一木,一人一語。浮雲遊遍,一切不過雲煙過眼。
“皇上,這是臣妾送給你的禮物,多謝皇上今日來這裏看臣妾。臣妾定好好照顧積雪花,待下次長出花瓣,再送皇上。”
痛過之後,心中仿佛一片空白。白芯蕊撐在鳳榻之上,居然發現自己笑了出來。絲絲苦澀浸入骨髓,無聲的哀傷,無形的笑容。
“芯蕊……”閩皓揚不知該說什麽好,看著白芯蕊發呆,卻見她也隻是這般看著自己,少有情緒的眼中此時深沉而專注,近乎執著地要望進人心湖深處,攪起一股柔和而強勁的水流,將縷縷情思纏繞在那裏。
他似乎隻是盯著白芯蕊的眼睛,但卻叫人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他眼底,那清秀的身影是這流動著灼灼光彩,璀璨灑碎湖畔星子眸中的唯一,牽動情思,幽幽不可勝訴。
芯蕊,你一直是這樣,一直無爭無鬥,一直不表露你內心情緒。這便是你,一直沉寂若孤獨的星,而我不過是離你很遠的另一顆星。
我一直以為兩顆星是在一起的,一如兩顆心是糾纏在一塊的。可是,你太過黯淡,太不閃耀,讓我無法尋到你,無法給你光,給你溫暖。
芯蕊,不要逃避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會一直陪你!
這些話,全被吞噬在閩皓揚的心底,沒機會道出口。不知他是太不了解白芯蕊,還是太過了解她,竟連一句過多的廢話都沒有。
此時的他,隻是看著白芯蕊。直至良久,天上的月都隱在了暗雲之中,雕欄玉砌,瑤池天闕,皆盡迷濛一片。
閩皓揚俯身將白芯蕊鎖在如夜空般深幽的眼底,似傷非傷有些不明含義的曖昧,低沉的,慢慢的在她耳邊說道,“沒事了,以後朕不會問了。”
白芯蕊笑著答應,心中生出重重暖意,竟又忍不住淚水漣漣。
閩皓揚輕輕扳過她的身子,卻見明玉燈下,清光隱隱,她的臉上已是淚水成行。“芯蕊。”他皺眉低聲喚她,有一點兒欲言又止的歉意。
“嗯?”白芯蕊看著他,淚水已將整個秀臉占據,沒有一絲地方可以再盛放其他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