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閔皓揚示意白芯蕊一眼,二人一齊向著府門走去,而蔣淩及其眾兵士緊隨其後。
他們立在府門之外,見府門正閉著,心生暗悻。這如何能夠進去?!莫非學白芯蕊翻牆之術?閔皓揚側眸掃過白芯蕊,麵上露出淺淺一笑。
白芯蕊見他如此表情,早已猜出他笑中的深意,故意撇過臉去,暗自嗔他。這個惡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正於他們躊躇之間,蔣淩自閔皓揚的身後趨上前,“王爺,屬下有王府的鑰匙。”
閔皓揚驀地一驚,“你有?”
蔣淩微微頷首,知閔皓揚不解,便解釋道,“回王爺,夜離將軍方才臨走前,已將府上的鑰匙交予了屬下。”
閔皓揚嘴角之前因打趣的笑意此時微微僵住,心中止不住的清寒。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騰王府的鑰匙竟然在夜離的手中。這舉動表明什麽?!莫非雲霓裳已將騰王府交予夜離占有?但夜離談及雲霓裳時常遣人來此打掃,這是否又屬實?!
雲霓裳,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裏,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呢?
頓時仿佛一股幽幽的氣息自閔皓揚的喉中咽下,然後沉入了心底是一片冰冰的涼,清冷的感覺瞬間流轉胸中。
待他醒過神來,王府的門已被打開了。
蔣淩躬身在一側,道,“王爺王妃,可以進去了。”
閔皓揚隻是頷首,眼底卻暗藏著流動的鋒芒。待去宮中,定要徹查所有朝野上下,當然不排除夜離,和雲霓裳。
自己太不了解這個氤氳上朦朧的京都了,更莫要提整個天下。
眾人隨在閔皓揚的身後進了府門,亦留有幾人在門口守候,禁止讓閑人進入。一路上緊隨行軍而來的百姓,此時正圍攏在王府之外的街道上,駐足遙遙觀望,私下竊竊。
他們好奇在這座已破敗的騰王府是否會再現繁榮,而這個所謂的騰王,是不是真如公告天下的遺詔一般,會登上坐擁天下的皇位。
一切似是未知,卻已在哪個幽深的宮牆之內默默注定。
誰是皇帝,天下在誰之手,這,並非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真正在意的,不過是誰能夠讓他們解脫於水火,真正過上桃花源的生活。
時代更迭,不變的隻是百姓的苦衷。
偌大的騰王府內,群徑通幽,池中溪流潺潺,勝在精巧雅致的莊園裏有花樹環繞,四周無他人,悄聲寂寥得好似不是人間。風一吹,耳畔還輕輕傳來落花墜下的簌簌聲。
眾人繞過門前的幽長小徑,先映入眼簾的是軒轅廳。當年,便是在這裏確定了天下之勢,同邢王商議奪位,繼而是邢王獨占天下,以及自己出逃在外。
閔皓揚佇立在恢宏的廳堂之上,抬手輕抹,檀木桌上果無一粒灰塵,錦簾亦是潔淨無染,看來確如夜離所言,這裏常來人打掃。
緊靠著軒轅廳的是金堂廳大院,是王府作為宴請諸位大臣之地。還記得新年之際便是在此宴請各位官僚,白芯蕊還被雲霓裳糊裏糊塗打了一通。
當時的她,還是個孤傲不近人情的女子。如今,亦並不遜於當年。
出了金堂廳大院,繞堂前行,便是閔皓揚正寢的宅院。平日無事不尋妻妾之時,閔皓揚便在此歇息安眠,亦是度過了每個寂寞的日日夜夜。
由此向東是雲霓裳當初的寢殿,而向西則是四夫人煙凝兒的寢殿。再北行,過了石門,沒幾步,便是白芯蕊的聽寒院。
聽寒院坐落在一個較為清寂之地,前無宅院,後是王府下人所住的地方,還有倉庫,帳房,廚房等諸多閑雜的房間。
當初白芯蕊的寢殿被安排在此,亦是雲霓裳的作為。她當時掌管騰王府上下瑣事,自白芯蕊進了門,便於閔皓揚麵前誘詞相引,才致使白芯蕊忍受這不明之冤。
但自從白芯蕊住在了此地,便深深迷戀上這裏的清靜。
聽寒院中植有各種花草,在灑著柔軟晨光的庭落中爭奇鬥豔,互不相讓。
時至四月初夏,白芯粉蕾的海棠花已經開放。它的樹幹若一位深邃的老者,俯臥在青石地麵上,肅穆凝思。花瓣卻如一位再嬌豔不過的女子,高雅素淨。
而妖冶的桃夭如雲綻放,千裏一陌,盛開如煙霞飄蕩,其顏瑰麗,其神更是嫵媚。
幾株櫻花不甘示弱,亦在悄悄綻放。嬌嫩的花瓣浸著晨光,往日雪色的純淨中暗暗夾入了一抹粉紅。如今花雖嬌嫵,卻怯怯輕搖不禁風吹,好似帶著絲絲的不能離存的傷。
望著似曾相識的風光,不知為什麽,自白芯蕊的腦海中浮起了初陣時踏上這塊土地的一幕。那時的她,似乎完全沒有留意這裏的景致,殘留在記憶裏的隻是溫柔與冷漠的交替,紅色與白色的映襯,冷漠和無視的交鋒。
一切的過往,放在心底深深鐫刻。可形狀再描摹,亦是再難全。
過了聽寒院,再北行,繞長廊,穿月門,再越上白玉石階,便是湖心小築。雕花的橫梁上立有一張格外與眾不同的牌匾,上書三字,“雍蘭居”。
這裏是閔皓揚真正不允許別人輕易踏進的地方,這裏埋藏著他心中唯一的人,這亦是閔皓揚身邊的所有女人望塵莫及的。
當初那曲絕世的鳳舞九天,當初那個舞姿曼妙的女子,如今化作一滴最嫵媚的湖水,散在了這漫漫的湖麵上。
她的靈魂便這般永隨在雍蘭居之上,不死不滅,不消不隕。
遊蕩了整整一圈,眾人在雍蘭居裏停駐。陽光甚暖,樹間麻雀撲騰翻飛,園中的花草已攀起了綠藤,繡球花苞圓鼓鼓的,看著分外喜人。
閔皓揚看著湖麵上搖曳的蓮花,在陽光下湛著金絲光澤的白袍寡絕沉靜,襯得他的身影愈發修長冷漠。俊美英挺的麵龐上蒙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水霧。一雙清冷的雙眸亮若粲星,盯著遠方時,卻似寶劍銳利的鋒芒,仿佛要看入湖麵極深的最底。
眾人皆站立在小築之外,靜候閔皓揚接下來的去留。而白芯蕊則陪閔皓揚坐在石椅上,看著他愣神的眸色,深深動容。
便如此,過了許久許久,閔皓揚慢慢自湖麵上收回目光,回眸見白芯蕊正低垂著眸子不知在作何,不由喚了一聲,“芯蕊?”
白芯蕊沒有很快抬眸,而是緩了片刻,繼而起身,笑盈盈清冽冽的在閔皓揚麵前,一翦秋水似的明淨,一籠新月般的輕柔,從沒有此刻樣的清晰。
她見閔皓揚麵上有些異樣,微顰起秀眉,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閔皓揚看著她,一絲莫名沉鬱的感覺如影隨形的湧了上來。
她臉上突然綻放的歡愉,是因心中的疼痛麽?若不是,可為何這般苦澀,如在那極不清澈的笑容中注滿了渾濁的哀鬱?若不是,又為何這般令人無法心安,如一道利痛,自心口直浸入骨髓,難以抵抗?!
“沒事,我們走吧。”他起身趨步立在白芯蕊的身後,雙手環住她的酥脖。
彼此靜默了好長時間,繼而自白芯蕊的耳畔響起一絲清透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要穿過天際,將所有的光澤全吸納其中,“芯蕊,我現在隻愛你。”
白芯蕊身子頓時滯了一下,空氣好似在一瞬間凍結,光線昏靡的小亭此時仿若被蔓延開來的湖水所淹沒。
她直直地望向了小亭外的朦朧光芒,懵怔間,閔皓揚仿佛感覺到她夾雜滿腔哀意的幽光透過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自己的靈魂深處。
白芯蕊的長發自肩上垂落,輕輕磨蹭著閔皓揚的眼簾。入目的黑色,宛若溫暖柔和的綾緞,不斷揉入他的視線,緩緩地,緩緩地,滑沉至心中。
那身影下的孤寂,卻一點點,一點點聚上閔皓揚的心頭,揮之不去。
為何回來了京都,白芯蕊還是這副淡淡憂傷的神情?她真正擔憂的,不是天下麽?可如今自己能夠回來肩負天下的責任,她怎依舊憂意難改?!
是白芯蕊隱藏過深,還是自己對她,太過不了解?
閔皓揚眼底默默一片傾湖,閃爍著憐惜的光澤。他抬眸見白芯蕊對於自己的喚聲無動於衷,不禁又輕語喚道,“芯蕊?!”
白芯蕊側過頭,對他癡癡輕笑一聲,“我們走吧。”她脈脈起身,睫毛掀動間,偶爾掠起幾許琉璃光色,如空氣裏飄蕩的蓮香,清淡優雅卻又蕩人心弦。
二人一前一後接替踏出了小亭,天際上的陽光淡淡照出兩人的影子,斜斜投映在地上,無聲交疊。
蔣淩見二人靠近,忙上前拱手道,“王爺,方才貴妃娘娘來這裏催促過了,道是群臣在宮門外恭請王爺進宮。”
“何時來的?”閔皓揚麵色有所緩和,臉上有一閃即逝的五味陳雜。他借空掃過蔣淩的身後,見還是那些兵士,並無穿著不同的人在。
蔣淩略一遲疑,垂下了眼簾,“回王爺,距離宮人來報已過去一刻,屬下怕打擾王爺清修,便沒有去稟報。如今暫時讓貴妃娘娘的人在府門外等候。”
閔皓揚淡淡頷首,想必是自己太過懷舊,在這裏呆太久了。“走吧。”他回眸看了眼白芯蕊,一齊出了雍蘭居,向著府門走去。
幾人出了騰王府,蔣淩隨後便命人重新上了鎖。繼而閔皓揚同白芯蕊上了馬車,向著皇宮的方向出發。
騰王府不遠處的街道上,依舊有諸多百姓摩肩接踵,人潮如織,除非看著騰王的馬車消失,才肯離去。他們一路隨著馬車前行,倒是不再叫喧,隻跟在馬車其後,若排排騰王的守衛軍。
騰王府去往皇宮隻需繞過幾條街,然後直行不過幾裏。馬車由之前的緩緩移動,變成了如今揚鞭飛奔前行。所有跟隨的將士亦是跨上烈馬,去勢匆匆。
馬蹄揚起的塵土,翻了一層層,仿佛要將日禺之末的陽光全部遮掩。而踏動的響聲,亦來回飄擲在繁華的京都上空,似在炫耀輝煌的氣勢。
轉眼之間,一行人已臨近皇宮門口。
宮廷的九重大門皆依次大開著,宮牆外錦帳如霞,捭闔寬廣的禦道上正立著一群身著黑色朝服的大臣,之後有擺著拂塵的公公,及低首怯怯的宮女。
一群群遙首企盼,似遊逛集市一般,絲毫不比街上的場景示弱。
百姓見眼前是皇宮,紛紛離在遠處,皆不敢靠近。皇宮內院在每位京都百姓的心目中,皆是神聖不可侵犯之地。他們隻在遠處,有些見麵色肅穆的宮門守衛便隻好悻悻離去了。
宮門外正停著一輛華貴軒麗的輦車,八名腰配長劍的紫衣護衛守在車側。見東方的人影慢慢臨近,靠在車門旁的護衛便抬手打開門扇,輕聲恭敬道,“娘娘,王爺到了。”
門扇之內是一水晶珠簾,裏麵散發出淡淡的龍誕香味。透過簾子,可以隱約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綽約玉容,在陽光的投射下,頓顯一絲朦朧的風韻。
待那護衛語罷,簾內的人先是靜默片刻,而後才款款掀簾而出,將纖手覆在護衛抬起的手背上,抬步下了輦車。
身後眾大臣見當朝貴妃出輦,一齊俯身揖道,“微臣參見娘娘。”
那女子鳳眸一凝,瀲灩的目色裏柔意漸起,唇邊勾了勾,笑容優雅溫暖,姿態嫵媚好似芙蕖盛放,“諸位大人請起。”
她立定群臣之前,轉而看著前方,映入眼簾確正有一群人在走近。莫名地,她此時的臉上透出一絲難解的神情。
是驚喜,是坦然,是麻木,是思念至極?她不知,亦再無必要去知。
她的心底仿佛在漠漠寂靜中聽見沉沉喧囂的喚聲,極遠又極近,極輕又極重,無窮無盡地奔湧傾瀉,直叫人心中一顫,卻又無限溫柔。那是一種用言語難以表達的感覺,好像沉睡在心靈的最深處,至弱又至強,直欲燃燒般席卷全身。
遠處的馬車漸漸靠近,直至停下。前麵引路的蔣淩翻身下馬,湊近馬車錦簾,聲音沉沉稟報道,“王爺王妃,我們已到了皇宮大門。”
聞言,白芯蕊眸色深深一暗,冰涼的神情在略顯蒼白的臉上漸漸暈開來。她說不上自己此刻的心上是怎樣的感覺,隻覺有一種竄湧的隱傷正自心底慢慢升起。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此時的閔皓揚亦是心中難平,雙目深深望進白芯蕊的眼底,種種膨脹的憐惜湧動,像自心底淌過一條嗚咽的暗河。
“我們下去吧。”閔皓揚眸底幽暗隱晦,淺淺蘊出一層薄霧。時間不早了,雖應給大臣們一個下馬威,但還是不能賴在車內,久久不露麵。
白芯蕊起眸,緩緩頷首,知他心中所慮,隻道了一聲,“好。”
閔皓揚鬆開一直拉著的手指,前麵先作探路。白芯蕊則對他的放手先是一愣,繼而臉色一舒,隨在其後跟了出去。
時間距正午越來越近,刺眼的陽光投射在金漆宮殿上,一片耀眼的金黃,華美尊貴,迷人心神。
眼看處,宮廷外更是煥然一新,鮮豔奪目的大紅綾綢席地而展,宮人皆著麗裝,侍女換彩色的裙裾,內侍換暗紅的長袍。四周平寂如空蒙蒼莽的沙漠。
眾人見閔皓揚同白芯蕊走出馬車,紛紛跪地齊喚,“恭請王爺王妃回宮!”聲音幽遠,似山巒轟然動搖,頓時震徹天地。
閔皓揚走在最前,而白芯蕊在其後,蔣淩及其眾兵士在最後麵擔任護衛的職責。
沒幾步,他們便停在眾人麵前。
陽光撒在閔皓揚俊如刀刻的深邃側麵上,慢慢一股複雜的情緒在臉上升騰。心驚之餘,萬千卻隻化作簡單幾字,“大家請起,不必拘此大禮。”
“謝王爺!”眾人起身,私下的麵容各異。
閔皓揚目光落在眾人身前一人的臉上,神色驀地凝住。她,不正是自己心中思念至久的女人麽?想不到命運無常,如今又相聚在這莊嚴的宮牆之下。
好事的陽光,仿佛屏去了身前身後所有的閑人,隻餘他二人對視。他在她的眼,她在他的心,便這般,沙漏靜止。
雖是多久未見,可她還是那副嫵媚動人的容顏。瓊鼻桃腮,丹唇皓齒,那雙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驟然搭配上這近乎完美的五官,隻叫人眼前一亮。
而他,平靜無瀾的臉如玉璧無瑕,高貴淡漠的冷凝氣質如王者般不怒自威,微蹙的眉宇間卻也同時彌漫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惑人迷離。
便是這樣兩人,聚了別,別了念,念了轉,轉了聚……
一切,本是二人剪不斷的緣。
雲霓裳的眼眸內似乎有什麽在湧動,又飛快被按捺了下去,唇角輕輕一勾,“臣妾見過王爺。”聲音恍若三月春風,柔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閔皓揚隻示意一笑,本是思念之人,內心卻強迫隔絕開距離,畢竟那顆本不大的心上已占據了一人,而那人,就在身後。
自下了馬車之後,白芯蕊的臉上便一直掛著一絲淺淡的笑意,陽光映到她的臉頰上仿佛籠了一層緋霞,難描難繪,無可形容。
她慢慢掃過雲霓裳,這個曾經一直將自己作敵的女人。她不得不讚歎雲霓裳此刻的嫵媚玉容,遠不是自己能比及的。如今的她,早已與世無爭,更何況這樣一個女人。
白芯蕊見閔皓揚剛對雲霓裳施了禮,便抬步上前,躬身福道,“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雲霓裳方才一直落目在閔皓揚身上,這才注意到這個一直陰魂不散的女人。她眼底慢慢泛起一絲陰霾,似比夜空更深邃遙遠的深潭,翻著湧潮,仿佛匯集了整個夜空的星辰。
可她不愧為叱吒朝野的城府女人,所有的烏雲不過轉瞬,待光芒破雲而出,又是兩片嫵媚的笑靨,“原來是白妹妹,妹妹不必拘禮,快快請起。”
見白芯蕊起身,雲霓裳便不去理會她,轉而衝身後一拂手,眾人慢慢散開兩側,瞬間自中間開辟了一條泛著金色的道路。
“請!”雲霓裳纖手出袖,引在一側。
閔皓揚微微頷首,側眸示意了一眼白芯蕊,便沿著卵石路踏進了宮門。而眾大臣緊隨身後,繼而隻聽宮門“轟隆”一聲,若驚雷一般,巍然緊閉。
帝宇宮,正殿。高殿厚牆,白日裏宮殿裏總會顯得不及殿外光線明亮。腳下的暗青玉石幽幽湛著冷芒,風吹緯動,金鼎裏淡霧嫋嫋,滿殿縈繞著一股威嚴,不可侵犯的氛圍。
已臨近初夏正午,殿外烈日灼地,殿裏卻陰涼似水,黑赤色的玉石築繞四周,明黃紗縵垂落厚重,蟠龍金柱倒映著殿外餘光誕出蒼耀冷芒。
眾位大臣早已紛紛躬身排列在帝宇殿上,而玉階上立著當朝貴妃雲霓裳,還有一位手拿拂塵的太監,正是總管王庭安。
閔皓揚立在群臣之前,亦立在玉階之下,身旁是白芯蕊。、
突然的一聲,打破了帝宇殿上凝結的氣氛,“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朕突染病疾,終不得治。宣騰王主持朝政,繼位登基。欽此……”
閔皓揚抬步上了玉階,接了邢王臨薨的遺詔,麵對著躬服在殿上的群臣,朗朗雙眸似映照殿外天上驕陽,湛出烈焰一般的奪目鋒芒。
群臣拜首,聲音震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刑王稱帝的二年四月,騰王登基即位,稱聖帝,改元永和。
永和元年,冊王妃白芯蕊為皇後,皇妃雲霓裳襲正一品皇貴妃,煙凝兒為從一品尊妃,世子閔恒為大皇子。蔣淩一品大將軍。
五月,左相倒旗,一幹臣子皆紛紛鋃鐺下獄。廢左相職,右相沿為宰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