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麵紗女子眼角透出一絲如花笑靨,融融的蜜蜜的,瞬間纏綿成一片心旌動搖,直叫人透不過氣來,“白姑娘,你也不必拘禮,我即刻幫你尋一處就是了。”
白芯蕊麵露一笑,自懷中取出幾張紙物,放在桌上,淡淡道,“夏姑娘,這些乃盤商鋪所需,希望姑娘收下。”
麵紗女子順著她的聲音望眼而去,見是幾張巨額銀票,眼神瞬間投下暗暗陰影。之後輕輕搖首,卻在座位上絲毫未動,語氣略有些鋒峻,“白姑娘若是當小女子是一個朋友,便將銀票收了去,小女子幫朋友從不收恩惠。”
白芯蕊不語,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她很久,後揚眸視她,燦然笑說,“那此事便勞煩夏姑娘了。”她悻悻地收起桌上的銀票,重新放入懷中。
麵紗女子輕聲一笑,不禁讓白芯蕊凝眸良久。這位神秘女子臉戴麵紗,不知究竟是何麵容。從儀態舉止觀察,應不是醜陋之輩,隻是不知是否有何難言之隱。
麵紗女子見白芯蕊這般注視,不禁道,“白姑娘為何這般看我?”
白芯蕊一怔,連忙將目光瞥至一旁,莫非她以為我……真是丟臉!她忙解釋道,“我隻是對夏姑娘的麵紗心生一些好奇,為何不以真實麵目見人呢?”
麵紗女子身子微微一晃,顯然被白芯蕊的疑問刺到痛處,眼底幽暗隱隱,似悲似恨,苦澀難言,“小女子不過一張破敗的容顏,哪有顏麵還去嚇人呢。”
白芯蕊發覺失禮,忙道歉道,“夏姑娘,對不起。”
“白姑娘不必客氣。”麵紗女子微微抬眸,定定停在白芯蕊的凝視中,眼角噙著一絲溫軟笑意,似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時至正午,堂外的陽光灑照下來,在庭落的水池中反射出大片耀目的光澤,閃動著晶晶瑩瑩,熠熠生輝。
白芯蕊心知已冒昧來此叨擾了很久,況且閩皓揚還在客棧等自己,便起身揖道,“夏姑娘,時間不早了,我還需早日回去,夏姑娘若有需要之處盡管指出。”
“謝白姑娘。”那麵紗女子亦起身,低首一福。
白芯蕊目光落處是一張水波不興的鳳眸,裏外透著股捉摸不透的潛靜,她在那麵紗女子的注視中笑了笑,道,“我便住在你家客棧,有事來尋我便是。”
“好,待我尋得商鋪即刻送去給白姑娘。”
白芯蕊略施回禮,便轉身離去了。
麵紗女子立在堂上望著漸漸消失在前方的一角白衫,眼底凝定的幽深化做波光粼粼,輕風吹拂著麵紗下輕輕動了動,露出半張文雅如玉的臉。
白芯蕊且停且走,一路下來,見村莊中幾乎戶戶懸掛白幡,家家有喪,有的甚至合家不治,倒死路邊者更不計其數。
她心中隱痛,神色淒迷,眸中覆上了一層水霧深濃。上曲雖隻算得上是一個人口稀少的小村莊,不過應地處南部境內,從村碑,街道的規模以及兩側的商鋪來看,以前應也是一個足夠富饒之地,隻是還不知這裏的經濟命脈是靠什麽為主。如今此處的瘟疫已經泛濫成災,村莊上下觸目驚心的場麵比承澤縣有過之而無不及。
神思正遊離間,白芯蕊已經立在了繞梁客棧的門前。她趨步邁過門檻,進了客棧。裏邊還是那零星幾人,隻是小二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跑去後堂忙去了。她略微一想,肚子還不算餓,便走上了樓。
白芯蕊推門而入,見閩皓揚正躺在榻上,像是在翻閱著什麽東西。她突然心生一計,等下倒要嚇嚇他,魔磨他的銳氣,誰讓他整天擺著一副清冷的臉。
白芯蕊躡手躡腳地悄悄臨近,絲毫未曾讓閩皓揚發覺。突然一聲大喊,閩皓揚猛地抬起頭,全身向後一傾,臉上露出一絲懼怕,摻雜些許驚慌失措的表情。
白芯蕊見狀,立在一旁仰麵大笑起來,爽朗的樣子使她看起來嬌柔中帶上三分豪情,一時間陽光萬丈萬裏無雲的樣子。
閩皓揚發現被騙後,立即起身將白芯蕊一把拉至榻上,臉上故意露出一絲動怒的神情。白芯蕊見他似燃著火焰的眸子,心中不禁一緊,唇邊那縷笑意一僵,消失的無影無蹤。
閩皓揚突然轉而一笑,眼神湊近白芯蕊的臉僅咫尺之距。他俯身溫柔地吻上她的櫻唇,幾乎是狂熱的,尋找著彼此柔軟的纏綿,深深的探入心腑。
良久,閩皓揚將白芯蕊摟在肩頭,眼光掃至她眸中,黑亮之中帶著一絲難掩的笑謔,低頭說道,“還嚇不嚇我了?”
白芯蕊在他懷中安靜地躺著,一臉紅霞迷亂,“你霸道。”
“我就是霸道,誰讓你是我的女人。”閩皓揚微微眯起眼睛,唇間的餘熱生出一絲極溫柔的笑意。
白芯蕊掙脫開閩皓揚的手臂,坐起身子,將他方才看的東西放在手中,原來是臨別前老先生送與自己的那本醫術。她大致翻閱了幾頁,見裏邊勾勾畫畫著一些蠅頭小楷,想必是老先生多年來總結的醫學經驗和筆記。近幾日由於趕路,白芯蕊都不曾拿來翻閱一二,想不到隻懂兵法文章的閩皓揚竟也會對醫術感興趣。
白芯蕊抬眸正迎上閩皓揚的目光,唇間點滴淺笑浮動,鶯語道,“你也會看醫書?”
“閑來無事,隻是隨便看看。”閩皓揚低眸,眼神停留在那本醫書翻在的位置。
白芯蕊打算揶揄他一番,道,“可有何感觸?”
“要說感觸,倒是有一處。”閩皓揚移眸凝視著白芯蕊,神情泛起片片柔和。
白芯蕊頓時來了興致,合上醫書,忙問道,“什麽?”
閩皓揚見她焦急詢問,故意頓了頓,後一臉打趣,悠悠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白芯蕊略一沉吟,又生一計,眸底淡淡轉出一笑,“我定不會讓你吃虧,你告訴我,我便送你一件事。”
閩皓揚揚眉揣度,不置可否。他沉默了片刻,雖不知白芯蕊有何事要言,但如此換來,自己應也不會吃虧,於是頷首道,“好。”他翻開醫書,一臉正色道,“我雖不懂醫藥,不過自從上次在山上中了回炙毒,便心中懼怕了一些,近日也曾鑽研過這本醫書。”
白芯眼中露出一點兒狡黠的神色,“怪不得我尋不到,原是被你偷了去。”
“什麽算偷,你的不就是我的。”閩皓揚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在白芯蕊的臉上微微掠過,將她略微羞紅的臉頰留在眼中。
白芯蕊被閩皓揚洞察明銳的眸光看得羞怯,扭身笑著一避,手卻被他握著掙脫不得,隻好佯裝嗔他,“你還說不說了?”
閩皓揚淡淡一笑,繼續道,“萬事皆相生相克,碧欏,回炙既是劇毒,不過以毒克毒之法,雖冒險卻有奇效。隻要我們尋得瘟疫之源,自專克的劇毒草藥中提取出藥液,加以其他草藥配製而成一種方子,在動物體上先作一番試驗,觀以療效再用於人身也不遲。”
白芯蕊一驚,恍惚之中被閩皓揚突然點醒,的確,之前研方隻考慮無毒無害,緣因是擔憂毒藥作於人身體上的危險性。不過既是以毒克毒之法,這種考慮並不能避免。
她纖眉高挑,轉眼嫵媚,“好吧,看你答得這番有理,我便告訴你一件事。”
閩皓揚深眸微眯,唇角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何事?”
空氣中突然有了片刻的凝滯,繼而被一聲低低的清咳打破,隨之而來是白芯蕊徐緩的話語,“我今日,見到了這家客棧的老板娘。”
閩皓揚微微蹙眉,臉上橫生一絲疑惑,“老板娘?我今日亦曾下樓,除了先前那位小二,和一些客人,不曾見過任何人。”
白芯蕊知他不信,隻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不是在客棧裏。”
閩皓揚仿佛真的對這位神秘的客棧老板娘上了心,繼續追問道,“那是在哪?”
白芯蕊見他這般急心求解,故意賣了個關子,便下榻去倒了一杯熱茶,慢慢飲下,然後回眸道,“你喝不喝?”閩皓揚劍眉一蹙,幽暗的光芒在眸中一閃而過。
白芯蕊竊竊一笑,放下茶杯,走近臥榻,重新躺在閩皓揚伸過來的手臂裏,“我今日去藥鋪尋方,見那老板娘正在藥鋪裏呢。”
閩皓揚聞見她去了藥鋪,眼底微波,臉上所有的嬉笑盡被斂了去,清冷的聲音裏透出絲絲關切,“你生病了?”他深邃的眸中似是有什麽細微碎裂,沉澱下深深擔憂。
白芯蕊抬眸見他一臉為自己憂心的麵容,不禁怔怔的盯望著他。他那幽深地仿佛要吞噬掉所有黑暗的眸子,似看透了白芯蕊的內心,將她完全融進自己的氣息當中。
“我沒事,不過是想去尋治療瘟疫的良方,來幫助解救此地的百姓。”白芯蕊從那灼熱的眼神中躲離,低眸無心地翻閱著榻邊的醫書。
閩皓揚修長手指一動,在她額角溺愛的輕彈,“竟然騙我,看我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