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孩子沒了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手托著下巴坐在床榻前守著的顏兒見昏睡了幾天的主子稍稍側身便忙不迭的朝著門外喊起。
白芯蕊如被吵醒般微蹙眉頭,輕咳兩聲,不等起身便噓聲責怪“不知規矩的丫頭,何故這般大呼小叫!”
“奴婢知過。”顏兒聞聲,忙轉身謝罪, “夫人,您可算醒了!您是不知道,這一睡足足睡了四日有餘,可算從閻王那撿回一條命來!”說完便滿麵歡喜的遞來一盞溫水,“大夫囑咐,夫人醒了需服下這蜂蜜汁,會舒服點,奴婢每日都用溫水煲著一旁備著呢,就等夫人醒來了。”
白芯蕊挪挪身子微倚床簷,隻覺頭痛欲裂,身子骨酸痛不已,喉頭像火燒一般難受。她欲接過顏兒手中的碗勺,卻越發使不得一點勁。
“夫人,您昏迷的這幾日都不曾進過一點兒食,怕是使不得勁,您就好生歇著,還是讓奴婢來伺候著吧。”
白芯蕊便也不再強撐,任由顏兒打理著,咽下幾勺蜜汁便問道:“你方才說我是何時睡下的?”
“夫人四日前睡.……”顏兒頓了一頓,“那可不能叫睡下的,夫人那日從池子裏被救上來就昏厥過去,那可險的隻剩下一口氣了”
“是嗎?”白芯蕊環顧著四周,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幕幕好似一場夢,放映在沉睡的光陰裏,分不清是真是假,也不願去多想。
“夫人當真記不起來了?那日夫人從雍蘭居.……”白芯蕊見顏兒底下頭去聲音越來越小,仿佛不敢繼續說下去。
“雍蘭居……?”她腦海裏閃過閔皓揚那冷漠而又決絕的背影。實不知當日自己是如何從雍蘭居回到寢殿,恍惚中記得顏兒驚慌失措的拉了自己一把,拽的手腕生疼。她輕撫起袖口,白芷的手腕上一道印痕不假。
“夫人,莫怪奴婢多嘴,奴婢也是心疼您啊!您看如今王爺府上,哪個妃嬪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您待王爺不薄,可如此王爺如此寡情,您又是何苦為此自尋短見呢?再者,王爺已許諾還你自由身,憑夫人姿色大可找一好戶人家!憑白折了性命,不值啊夫人……”
“我又是如何在這寢殿內?”白芯蕊像不曾耳聞顏兒的勸言,她隻想知道如今是發生了什麽,讓自己癱軟床榻。
“那日王爺走後,夫人呆坐亭內良久,估摸著夫人是想自個兒靜靜,奴才們便也不敢上前打擾”顏兒扶起主子坐好,端來湯藥,“可誰知主子忽的衝出亭外,待奴婢們趕上,夫人已……” 顏兒自知照顧不周,垂下頭去目無落處,“還有一事夫人切莫傷心,大夫說,孩子已在腹中……夭……夭折……”
“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別一睜眼就端著湯湯藥藥的來灌我。”
“可大夫囑咐……”
“下去、下去……”白芯蕊不願多說,實在也無力多言。
“那、奴婢下去給夫人熬些米粥,夫人稍作歇息。”顏兒說罷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白芯蕊喚住顏兒,“我昏睡的這幾日、可有誰曾來走動?”
顏兒豈會不知主子所指之人當乃王爺,她正猶豫著如何開口,卻被白芯蕊遣了下去。
想起上回她用自己血肉之軀擋下刺客那一劍,他也隻是輕描淡寫吩咐一句好生照顧,可她還是不死心,盼望他念著她的那份情。卻瞧見顏兒為難的神色,便也無需多言。
打發了顏兒,白芯蕊心裏琢磨著,或是當日奔出雍蘭居,淚眼婆娑模糊了方向才不慎跌入池中。無奈如今成了自尋短見。想想這些日子,哪一天不是踩在刀尖上走過,她還是飛蛾撲火般的愛著他。她曾多少次幻想如果自己愛的閔皓揚不是王爺,沒有這顯赫的身份,是否就不會遭遇這樣的災禍。她隻是想和這個男人,攜手白頭。而事實卻是,自己在垂死邊緣他也不曾來看過一眼,她不想他盡如此鐵石心腸,對自己如此狠心,盡也容不下與自己的孩子。
白芯蕊心如刀絞,雖說她為了閔皓揚九死一生、受盡屈辱,卻從不曾動過輕生的念頭,癡癡的等待否極泰來的一日。隻是顏兒所言這腹中胎兒滑落一事,她不得其解。莫非讓自己誤打誤撞說中了?白芯蕊心頭一驚。
顏兒見主子清醒過來卻失了憶般,什麽都不知曉了,得知沒了孩子也不像預想裏悲傷,瞧不出個好壞,莫不是落水時撞了腦子,想著便急忙去請大夫。
門外咯吱一聲響,才垂下眼皮的白芯蕊有些煩悶,“顏兒,我若想吃些東西自會喚你,你門外候著便是。”
“你不是熟水性的嗎? 跳湖自盡未免太過可笑?是想讓本王憐憫你嗎?”
這熟悉的聲音讓白芯蕊心跳頓了一頓。閔皓揚怎會不知她自幼熟識水性。
“你若真想自行了斷,何必大費周章,本王即刻賜你白綾一條,如何?”眼前站著的是曾許諾與她雙宿雙飛的男人嗎?白芯蕊死死的盯著那讓她愛恨糾纏的麵孔,眸子空洞無底。
“我以為你有多剛烈呢,竟也如市井刁婦般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哼???”閔皓揚背過身去,他是在害怕對上白芯蕊的眼睛,怕自己看見她流淚會心軟,那麽,這些日子對她的傷害全都將無濟於事。
白芯蕊及其艱難的深吸一口氣,一手拭去眼中的迷霧,“妾身知罪,王爺按律處置便是,若妾身一死能換得王爺片刻安寧,妾身情願死在王爺令下。”閔皓揚的一席話如同利劍,句句直指心髒,痛得她萬念俱灰。
“你以為我會不舍得殺你嗎?”被激怒的閔皓揚憤然轉身,一把扯下她床前的簾縵,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