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寫字的老人
「關於當天的事故報告，我們也介入了，可惜，不管怎麼查都是一起很普通的意外事故，當時也沒有往這方面想，最後調查的結果，是司機疲勞駕駛，在一個急轉彎的地方，車子掉下了山崖。」
「全死了？就他一個人活著？」
「在外面的就他一個，司機沒死，算是命大吧，在坐牢呢，那麼多條人命夠他坐一輩子了。」
我琢磨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道：「也許不是意外，之前林嘉豪還沒有改變的時候，也出過一次車禍，那個司機酒駕撞人的，到後來才知道，是有人蓄意的。」
「你這麼說，當年的車禍不簡單？」
「不知道，先去孤兒院看看那個生活老師，那個司機最好你安排一下，也見見，看看當年還有沒有什麼漏掉的情況。」
「行，先去孤兒院吧，現在就去。」
走之前我問了一下張欣，她說自己就不去了，說好幾天都沒有睡過好覺，要休息休息，我也能理解，畢竟我住院的這麼多天都是她在照顧我，我就和周錦銳一起出發了。
「光明孤兒院？」站在孤兒院的門口，我看了看裡面，挺大的，在操場上有不少孩子正在嬉鬧玩耍。
「在這裡一般生活到十八歲之後就會自己出去闖了，當年的老師死了之後，重新招了一批。」周錦銳介紹了一下。
我點點頭：「走吧，帶我去找那個生活老師。」
二十分鐘后，我們來到了那名生活老師住的宿舍，根據了解，這個老師今年已經五十多了，叫胡國慶，曾經他也是這裡的孤兒，畢業後學了老師的專業就回到了這裡。
進屋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張桌子前面，目不轉睛的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絲毫沒有差距到我和周錦銳的到來。
「胡老師？」周錦銳輕喚了一聲。
從背後看去，只見那個胡老師微微一抖，然後好像在前面收起了什麼東西，最後慢慢的轉過臉來。
看見他臉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時，我微微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而他的兩個手掌上沒有一根手指。
他看見了我們之後，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他一直在盯著我，而且眼神中有一些異樣的神色，不過這樣的感覺轉眼即逝。
周錦銳輕輕拍了一下，我會意的點點頭，然後走到了這個胡國慶的面前，我從懷中拿出了那一張我母親抱著我哥哥的照片放在了他的面前：「胡老師，我想問您幾個問題，我要說對了，您就點點頭，我說錯了您就搖頭，可以嗎？」
說完我就看著胡國慶，可是沒有想到他的雙眼還在盯著我看，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我抿了抿嘴，又喊了一句：「胡老師？您能聽見嗎？」
這樣他才眨了眨眼，然後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問道：「我想問一下，您看見過沒有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和手中抱著的孩子，也許到你們這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樣子雖然有變化，不過應該差不了多少？您認識嗎？」
結果這個胡國慶卻做出了一個讓我有些吃驚的動作，他雙眼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就這麼一直來回不停的變換著看，總不可能這照片上的人是我吧。
「胡老師？」
可就在我喊完這一句話之後，他竟然直接閉上了雙眼，不再理會我。
我扭頭看了一眼周錦銳，很顯然，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我站直了身子，看了看胡國慶的身後，就看見在一個筆記本的裡面好像夾著一張什麼照片。
「胡老師，我能看看您的照片嗎？」
結果這話剛一問出來，他猛然睜開雙眼，轉過身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這動作，很明顯是不想讓我們看。
我無奈的苦笑一聲：「那好吧，胡老師您先休息，我們打擾了。」
之後我就拉著周錦銳離開了。
「有發現嗎？」我們坐在孤兒院對面的小花園裡抽著煙，他看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不過我覺得，他自己的照片里應該有些我們想知道的東西，可是不能看。」
周錦銳點點頭：「我倒是覺得，這個胡老師對你的反應有點奇怪，你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嗎？當你拿出照片給他看的那一瞬間，很明顯，他是在做對比，給我的感覺，好像你就是照片的那個孩子。」
「我倒希望是，我要是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我苦笑一聲說道。
「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這個胡老師應該是沒有什麼能告訴我們的了。」
「不……」我直接否定了周錦銳的話：「他不是沒有東西告訴我們，而是不想說，我覺得他是在隱瞞著什麼。」
「那他為什麼要隱瞞？死了那麼多人，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是警察吧，下次我一個人來問問看。」我隨口說了一句。
「隨你……」
「走吧，我們去看看當年的那個司機，這麼大我還沒去過監獄，看守所倒是去過不少次了。」
「走，那哥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
監獄，可不是看守所能比的，就好像是一隻沉睡在郊外的怪獸，四處都是武警在放哨。
經過了好多手續，我們終於見到了當年開車的那名司機，他叫蘇仁，只不過他的精神狀態似乎並不大好，開始的時候周錦銳就問了獄警，獄警說，這個蘇仁開始來的時候還好，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了，就和神經病一樣，整天說有人要殺自己，吃個飯都怕別人在裡面下毒，為此被打的不輕。
「蘇仁？你說有人要殺你？」
開始的時候他還有氣無力的坐在那，可當我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激動的差點就抱住了我，他瞪大雙眼：「有人要殺我！真的有人要殺我！他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的！」
「他？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是不是關於那一場車禍？」
「車禍……車禍……不是車禍……不是車禍……我開車沒有問題……有人……有人咬我，有人咬我的腿……」
我和周錦銳互相看了一眼，我覺得這個蘇仁的神經似乎有點不正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監獄太壓抑了。
「誰咬你？」我疑惑的問了一句。
就在我這個問題剛問出口的時候，蘇仁忽然笑了，就和神經病一樣，笑的十分開心，可就在下一秒他止住了笑容，突然伸出手指向了我：「你！要不是你咬我！不可能死那麼多人！都是你！你是個惡魔！你要殺我！來人吶！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我愣在了原地，蘇仁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繼續被問話，直接就被拽了回去，只不過在獄警和他拉扯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的右腳踝上確實有兩排很深的牙印。
「你怎麼看？」坐在車裡，周錦銳問道。
「我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咬他的不是我。」
「你是說，真有人咬了？來之前我看過當年的報告，他的身上並沒有牙印，會不會是他自己，要不然就是監獄里的人咬的？」
我搖搖頭：「腳踝那，自己肯定咬不到，除非他練了瑜伽，還有監獄里的人估計也不會那麼無聊，剛剛那一瞬間我看那個牙印的大小，應該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咬的。」
就在這個時候，周錦銳忽然看向我問道：「你三年前多大？」
我一愣：「你不會懷疑真是我吧？」
周錦銳搖了搖頭：「你想，如果是你哥哥的話呢？畢竟你們是兄弟，長相應該也差不多，加上剛剛胡國慶和蘇仁對你的態度，有沒有這種可能？」
「不是沒有，你不是說當年出去玩，是職工旅遊嗎？那就應該沒有孩子在。」
「報告上是這樣寫的，可真實情況呢？」
「那你們發現小孩的屍體嗎？」
「這個還真沒有。」
我琢磨了片刻說道：「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這個蘇仁給帶出來，在外面的話比在監獄要方便的多。」
「這個應該可以，問題不大，我現在去辦？那你呢？」
「我再去一趟孤兒院，不管怎麼樣，都要讓胡國慶開口，這是唯一一次，我們搶在了他們的前面，這個消息對我們很重要。」
「行，你會開車嗎？自己開回去，我去監獄辦手續。」
「嗯……會開……」
其實我沒有駕照，但是沒吃過豬，還沒看見過豬跑嗎？
三下五除二，我就開車走了，只不過一路上我都很小心，害怕！
終於平安到達了孤兒院，就在我剛下車的那一瞬間，就聽見孤兒院那邊傳來了一陣驚人的呼救聲。
我扭頭看去，卻見三五個年輕的老師被打倒在地上，有兩個人抬著一個老人上了一輛麵包車，而這個老人竟然就是我要找的胡國慶。
「站住！」
我想開車去追，可是我的技術不行，等我一瘸一拐的跑過去的時候，那車子差點給我撞了，就這麼從我身邊沖了過去！
我站在原地，直直的盯著那一輛麵包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腦袋從車子裡面探了出來，一個女人，還帶著墨鏡。
可等她摘下了墨鏡對我笑了笑之後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不是趙翠紅還會是誰！
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