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佛亦是道
祥雲觀的建築工地前,鬍子清毫無女神儀態四仰八叉地躺著,藍色工褲上沾染了一大塊一大塊的泥巴,與褲腳下露出的白膩小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鬍子清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條鹹魚,而且還是一條肩負著組織任務的鹹魚,這種苦日子顯然有助於減肥,胖子再也不嘮叨什麼增肥是配合他了,可就是快要累死姐了。
能不累麽?誰說不累就讓他一天搬兩千塊磚試試看!現在鬍子清想起那個工頭的嘴臉就有氣,這傢伙眼裡只有能不能幹活的人,就沒有美人!鬍子清琢磨著自己跟工頭可沒仇,嚴重懷疑這就是許長生在故意整自己,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姓許的被女人傷害過,心裡變~態!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說,這叫代償****!
「子清,來瓶汽水吧,冰鎮的。」
瘦楊樂呵呵地走到她腦袋上方,遞過來一瓶廉價汽水,鬍子清看都沒看就接到手中,咚咚咚灌下去能有大半瓶,女神到這境地也就沒啥矜持可言了,藍山咖啡都沒這瓶一塊五的玻璃瓶汽水解渴。
打了個嗝兒,鬍子清臉蛋微紅地道:「胖子,謝謝你。」是得謝謝胖子,如果不是胖子幫襯,鬍子清都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幾天,如今看這個胖子感覺似乎可能大概也許挺可愛的?圓圓的臉蛋細細的眼寬寬的肩膀肥肥的胸,怎麼看都像是她人生中突然出現的一個大彩蛋。
同甘共苦了這麼些天,就算不存心搞男~女關係也有革命戰友感情了,一聲胖子就證明兩人的距離正在無限拉近。
「對我說什麼謝啊?子清你再忍耐幾天,現在老許一手遮天,我也暫時沒辦法,可要是過些天還是這樣,我找他說去。奶奶的,我媳婦兒就是他嫂子,有這麼做小叔子的麽?」
「去你的,誰是你老婆了?」
鬍子清臉一紅,輕啐胖子,她這種女子可不是紙糊的馬奇諾防線,一個閃電戰就給突破了,要真正接受胖子還遠得很,不過已經不會狠狠訓斥胖子心生厭煩了,就是有些不滿胖子的『輕薄』,還有些臉紅心跳。
「嘿嘿.……」
胖子一臉人畜無害的笑著,彎下腰道:「子清你累壞了吧?我替你揉揉肩膀……」
人人都以為胖子被色迷了心竅,其實這個胖子才是最聰明的人,現在正一步步培養鬍子清對自己的依賴感,這一步如果成了,他從此就是鬍子清的香枕暖被馬桶蓋、成功擠進她的私人生活。
「不要了,你不是也累了嗎?你要不去打聽下馬風雲來做什麼,他可是我的偶像,我很好奇呢。」
現在許長生的影響越來越大,前面有幾位大佬拜訪,今天又有馬風雲來專訪,恐怕特案部門也要有所顧慮,現在無法直接接觸到許長生,如果能從馬風雲這次來訪得到一些側面的消息也好。
鬍子清對待工作向來都是無比認真負責的,如今卻只想著馬馬虎虎交差算了,再被許長生這樣折騰下去她估計自己都得懷疑人生了。
「我要是打聽到了,有沒有獎勵啊?」
見鬍子清沒回答自己,胖子笑道:「行啦,沒有獎勵我也去,誰讓這是子清你的要求呢,你等著。」
***
馬風雲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連襟唐裝,他是個注重細節的人,長袖內也特別讓人縫製了內袋,藏東西可比外袋方便多了。
紅著臉從袖袋中掏出一個檀木小盒送到許長生面前,馬風雲再次展開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既然來見小真人,我當然不能空中手來了,這粒舍利是落陽地宮所產之物,後來流落國外,我知道小真人是方外之人不喜俗物,這才想方設法把它弄到了手中。
不是我老馬吹牛,這東西是真的神奇,記得前幾日我打開來看,忽然放射奇光,直指楚都方向,那時起我就知道它是與小真人有緣了……」
如果不是那日在雨中感悟的經歷,許長生會當老馬又開始忽悠了,此時卻知道老馬沒說假話,此物本為佛家至寶,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與自己有緣,但是那天如果不是這舍利中的高僧意識遠赴千里點化自己,說不定自己已經入魔、還在為破而破,難得徹悟。
想不到竟然是老馬將這枚舍利帶回了華夏,這樣說起來,自己還真是欠了老馬一個大大的人情。
接過盛放舍利的盒子,輕輕打開,果見一枚瑩亮如水晶,內中隱隱有七色光華流轉的舍利,大如指頭,渾圓如珠,在舍利中也屬上品,幾乎不遜色於唐玄奘當年留下的佛骨了。
趙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兩隻眼睛越發瞪得賊大,探出腦袋要擠過來看,卻被馬風雲一把拽了回去,對她使了個眼色:「別打擾了小真人……」
許長生望著舍利,輕輕嘆道:「道友原在佛門,卻偏偏與我有緣,不知是道家當興、還是道友認同佛本是道、三教本一家的道理?」
道家講究性命交修,佛家卻多半是修性不修命,輪迴六道、因果報應,那是佛教的宣傳,真正的佛家弟子也是不信的,他們死後多半也是進入自然法則下的輪迴,只有少數有德高僧可以託身佛骨舍利,常顯靈化。
那日這佛骨舍利中的黃衣僧甘願冒著損耗陰神的風險,不惜遠遊千里來點化許長生,這已經不僅僅是有緣可以解釋,簡直如施大恩,許長生雖然心有疑惑,叫聲道友卻是應有之意。
「阿彌陀佛.……」
一個熟悉的黃衣身影漸漸自舍利內浮現,那日所見的黃衣僧腳踩金蓮,雙目含笑:「天地原本一氣生、也無風雨也無晴,無貪無念無分野,何來三家一家成?」
「妙哉妙哉。」
許長生哈哈大笑:「原來世上本無三教,所謂分別不過人心耳。」
老馬和趙徽看得莫名其妙,舍利在他們眼中還是那顆舍利罷了,可沒有什麼黃衣僧,更聽不到什麼高妙的佛語,只看到許長生喜不自勝、喃喃自語,好像瘋了一般。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高人就是高人,咱們凡夫俗子是猜不透的。
許長生也不理兩人,沖著舍利稽首道:「還請大師教我。」
「仙魔本自混沌來,一入歲月皆化塵,若使天地重變色,乾坤朗朗不見人,當尋其中真知處,且把青萍莫輕心……」
黃衣僧雙手合什:「阿彌陀佛,末法時代再無仙佛,小友卻是日後大劫時唯一變機,大衍五十乃固四九,道友可做這遁去的一麽?」
「大師說什麼?」許長生聽得似懂非懂,彷彿有層層迷霧遮住了一點靈光,卻撥之不開。
「天機不可泄露,貧僧所為太多,已遭天地規則反噬,小友切記,育青漸知,遇萍當見,遇顏……」
「遇顏又如何?什麼顏,我聽不明白!」
眼見黃衣僧的身影漸漸模糊,許長生心頭大急,正想要繼續追問,眼前七色光華閃動,從這顆舍利中湧入一股龐大純粹的力量,猛地投入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居然又是一道先天元氣!而且比老瘋子葛無憂渡給他的那道更不知道強橫了多少倍,顯然是這黃衣僧畢生靜養所得,肉身腐朽之後全部納入這佛骨舍利之中,如今竟然全部送給了他!
這道先天元氣射出后,原本光瑩如水晶的舍利頓時變得灰暗下來,如同一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頭,黃衣僧也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馬風雲望著獃獃不語的許長生,半晌才小心地問道:「小真人,小真人……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