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可能讓你走
「孩子……是怎麼死的……？」
葉崇安聽見我的話，並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將香囊別回了腰間，而後將下巴靠在我的肩頭，喃喃出聲：「孩子啊……是被我殺了的……可是如畫，我當時並不想把事情弄成這樣。只是你父親，讓挽雲受了傷，我實在有些氣不過而已……」
「所以你就殺了我的孩子？！」
縱使已經知道葉崇安為什麼殺了我的孩子，可是親耳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時，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他！
恨，真的好恨！
我拚命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整個人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這麼明顯的動作，葉崇安也感覺到了。
他摟著我的手緊了幾分，而後像往常一樣，溫柔的在我的側臉親了親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提了好不好。現在我會好好對你，不會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
「讓我走吧，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今天在宮外見到的那個女子……」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我話沒說完，葉崇安忽然打斷了我的話。原本還帶著幾分笑意的臉陡然間沉了下來，神色變化快的讓我來不及反應。
這樣的葉崇安，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真的太可怕了。
「如畫，其實你今天你聽我的話，和我回來，我們還是會和之前一樣，好好相處。雖然第一個孩子是沒了，可是以後我們還會有其他的孩子。只可惜……你實在太不聽話了……」
葉崇安說這話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在我的唇上摩挲著，微微有些粗糲的指腹摩挲著我的雙唇，帶起陣陣的酥麻。
以往其實我特別喜歡葉崇安這樣對我，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我總以為他要親我。
我特別喜歡，我們親吻時那種纏綿繾眷的感覺。
這樣，我總會覺得，他很喜歡我。
可是現在葉崇安這樣做，卻只會讓我感到頭皮發麻。
「如畫……我之前就對你說過，絕對不可能放你走。這話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你明白嗎？」
「如果我執意要走呢？我父親是當朝宰相，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嗎？！」
「呵……」
葉崇安聽見我的話，哼笑了一聲。笑聲極淺，可是話里的輕蔑卻赤裸裸的顯現了出來。
「如畫，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永安王了。現在朝中大部分朝臣，已經歸屬我的麾下。林衍志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的對不對？他在朝中得罪的人可不少。如果現在，他和我鬧翻了，你覺得，朝中那些暗中盯著他的人不會對他出手嗎？」
葉崇安的話讓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這一刻，我真的很想問問老天爺，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這樣對我！
我林如畫，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惡事。
唯一做錯的一件，就是喜歡上了葉崇安。
現在我已經得到了報應，孩子都沒了，難道這樣還不夠，真的要將我身邊的人趕盡殺絕才行嗎！
我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隔了良久，我才啞聲開口：「這樣說，你不打算放我走了？」
葉崇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摟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
「我怎麼放你走？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喜歡你，我怎麼可能放你走……」
他說喜歡我？
到這個時候，聽見葉崇安這句話，我忍不住大笑了出來。眼淚，都笑了出來。
我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是想著為她，而是把她禁錮在身邊，欺她辱她，甚至還殺了她的孩子，傷害她最愛的人！
如果葉崇安對我真的是喜歡，那這樣的喜歡，我寧願不要！
葉崇安皺眉看著狂笑不止的我，深邃的眼眸當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不過他沒有說我，只是靜靜的等著我笑完。
「王爺，別說笑了。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你不願意放我走，不就是因為馥挽雲嗎？如果她回到永安王府，這樣，是不是你就會放我走了？」
「如畫，你怎麼就不明白。挽雲和你不一樣，不管她有沒有回到王府，你都不能離開……「
葉崇安話說著，鬆開了我，起身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又繼續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要去林衍志那兒一趟，如畫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做……我也知道，你什麼都想起來了。要是你把之前的都忘了，我們還會像最開始那樣，做一對人人稱羨的夫妻……」
話說完，葉崇安幽黑的眼眸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不待我回答，便轉身離開了。
而我則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葉崇安的話，讓我如墜冰窖一般，渾身都在發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我是怕他，可是現在的我，更想殺了他。
我不怕死，不怕和葉崇安同歸於盡。
可是我現在這副殘破的身軀，恐怕還沒殺了葉崇安，就被他給殺了。
孩子的仇，素雲的仇還沒有報，我怎麼可能死了。
而且，為什麼要我死？！
喪盡天良的人都還活著，我這個從未做過一件壞事的人為什麼要死！
我，一定好好活著要殺了葉崇安……
……
我的身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了損傷，和葉崇安那天的談話之後，我又開始卧床不起。『
葉崇安呢，表面上也像當初他說的那樣，扮演著溫柔疼人的夫君。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我每每看到葉崇安對我溫柔的模樣，我便想不管他怎麼騙我，但是對我的好一定是真的。
可是現在看到，卻只覺得假的不能再假。
「王妃的脈象，實在是太過虛弱。老夫斗膽問下王妃，當初可曾有滑過胎？」
因為這段時間我總是卧病不起，宮中的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都嘆息著搖頭離開了。所以葉崇安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便命人尋找江湖郎中，來替我看病。
其實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
本來當初我身子就極為虛弱，經過一次墮胎，更像是硬生生的剃掉了我的骨肉一般，身子比起以前，更是大不如前。
再加上葉崇安又那般虐待我，都成了這個樣子，我沒死，都是天大的幸運。
這樣一副殘破的身軀，又怎麼好得起來。
所以聽見大夫的話，我沒看大夫，反而一雙眼睛嘲諷的看著一旁擰眉不語的葉崇安說道：「是啊，都七個月了，最後硬生生的被人給拿掉了……」
這話說完，大夫立刻嘖了一聲，再看向葉崇安的眼神難免多了幾分令人不易察覺的輕蔑，再看我的，則滿是心疼。
葉崇安似乎也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面上始終神色如常，只是那雙眼睛，看向我的時候，卻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現在，也不想看了。
看多了，反而是我自己難受。
我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養好身子，好好活下去，為素雲，為我的孩子報仇。
「王妃的身子虧損極為嚴重，現在必須好好調養，不然能活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你什麼意思？！」
葉崇安在聽到這話時，臉色倏地一下就沉了起來。他幾步上前，提著那年邁的大夫衣襟，一把將人給提了起來，陰冷的說道。
那是個江湖郎中，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什麼沒見過。
縱使現在葉崇安的模樣，像要將他殺了一樣可怕，可大夫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因為葉崇安的舉動，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難道老夫說了實話，王爺還要將老夫給殺了？老夫在這裡就放下話了，我要是沒辦法將王妃的身子給調理好，這天下的大夫，恐怕都沒有辦法！王爺要是想殺，那就殺了吧！」
話說完，大夫一下閉上了眼，一副等著被葉崇安殺掉的模樣。
其實和葉崇安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已經明白，葉崇安並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好脾氣。我本來以為，大夫這番話說完，葉崇安立刻就會將人給殺了。
所以話落下的瞬間，我掙扎著起身，一把拉住葉崇安的衣角虛弱的說道：「別……別別殺他……」
短短几個字，幾乎用盡我全身的力氣。
說完，我立刻就倒回了床上，眼前一陣發黑，緩了好一下才緩過來。
「放心，我不會殺他。留著他的命還要救你，我怎麼可能殺了他……」
葉崇安這時已經鬆開了大夫，並沒有將人殺了，而是坐在床邊將我擁在了懷中，不停的在我耳邊念叨著這些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葉崇安在說這話的時候，身子好像有些……發抖？
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裡就覺得好笑。
葉崇安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還能有什麼害怕。
我這樣一個傻子，別又被葉崇安給欺騙了。
於是我伸手將他推開，自己躺了下來，背對著他說道：「我累了，想休息。如果你還不想我死，你就讓人好好招待大夫……」
說完，我便閉上了眼。我會和葉崇安『重歸於好』，但是並不是現在。
畢竟，就算演戲，戲也得演的真點兒。
不要像葉崇安那樣，假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