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兇手到底是誰
「大哥,我要去大埔,能順路帶我嗎?」
大哥看了我身後的肖川一眼,我小聲湊過去說「他不是好人,想跟蹤我。」
那大哥可能也是港劇看得多,當時正義之士上身「上車!」
我跨坐在摩托車後座,沒等肖川反應過來,大哥已經一腳油門踩下去直接騎走,甩下一臉茫然的肖川和一片汽車尾氣。
「吳十五!」肖川氣急敗壞,把領帶解下來扔在地上。
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生怕他眼神中的怒火燒到我。
拐了個彎,回頭也看不見肖川的影子,我轉過去和那搭話,試圖先打探一下上埔村的情況。
「大哥你是上埔村人嗎?」
「是啊,你這口音一聽就是外地的。」
我笑「嗯,來這走親戚。您認識一個叫藤叔的嗎?」
他想了半晌,好像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最後好像憑著印象突然記起「你說的是村口前兩天死的那個吧?」
我打起精神,追問道「對,您認識?」
「之前不認識,可估計現在全上埔沒有不知道的。」
「鬧得很大嗎?」
「你不知道?」他反問,我轉頭一想,既然我說是這藤叔的親戚,一點都不知道不可能,所以適當的透露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情況。
「我就聽說當初藤叔去給什麼娛樂城做工,後來出了事故死在了那,具體什麼情況還真不清楚。」
「什麼事故啊,那都是娛樂城老闆對外說的,你藤叔那是被人害死的。」這人好像很清楚的樣子,看來這事在這村子里鬧得還不小。
「你怎麼這麼肯定?」
「你想啊,他掉下來的那棟樓離他們工人住的房間又不近,大半夜的好好的人咋會死在那?」
我疑惑之間,摩托車停住,大哥腿架在地上給我指了一下「就房樑上扯著白布的那家。」
我道了謝之後朝他說的住戶走去,這家是個二樓,看起來條件應該還不錯。
我敲了兩下門,門裡一個掛白衫的女人開門,屋裡煙氣繚繞直接從門縫飄出來,嗆得我差點咳嗽出聲。
這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三十歲左右,打扮入時我估摸著是藤叔的女兒。
「找人?」
我餘光往門縫裡看了一眼,正廳擺著一張黑白照片,下面一鼎香爐,香灰老厚一層。
「我是蘭桂坊的人,想和你談談賠償的事。」
那女人的眼神警惕,上下打量著我,順帶往我身後看了一眼「你一個人?」
我有些不解「還應該有別人嗎?」
她把門一推,客廳敞開「進來說話。」
我徑直走進去,發覺裡面煙味更大,好像這香爐里的香從來就沒斷過。裡面裝修的倒是古樸,正廳擺著一張桌子,兩側放著太師椅,應該都是手工制。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足有五十來歲來歲。我轉過頭去問「你是藤叔的女兒?」
「我是他老婆。」
我微微一愣,但很快掩飾住情緒「之前有蘭桂坊的人和你們協商過吧?」
她不講話,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雖然表面上淡定,但是自從進到這間屋子之後就一直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好像透不過來氣。我不經意的掃了一圈才發現這屋子裡沒窗戶,雖然坐北朝南但是四面都封死,全靠屋子裡的燈照亮。
我沒用她請,自己走上前抽出三炷香,點上吹熄了香上被燃起的火。鄭重其事的鞠了三躬,把香插在香爐里。
「藤叔是在蘭桂坊施工期間出的意外,事後的賠償當然要我們來做,這無可厚非。」
那女人雖然身上披著白衫,但是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差。白衫里的衣服整潔,妝容甚至算得上得體。
「我老公不是意外,是謀殺。如果你們不給我個說法,找出殺人兇手,我就把這件事捅到警察局去。」那女人可能看我是個小女孩,並沒有露出牙尖嘴利的一套,也不像老包說的那麼潑辣。
但我注意到她眼神有些飄忽,好像在顧忌著什麼。
我轉頭往裡屋看了一眼,她連忙又說話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接受賠償也只接受殺人兇手的賠償,你們蘭桂坊想出面把這件事擋過去不可能。」
我轉身坐在椅子上打岔道「這椅子是老藤做的吧,手藝真好。」
她沒料到我會這麼說,有些微微一愣。
我接著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明老藤是被人謀殺?」
「老藤給我託夢,說自己是被人推下樓的。」她說的振振有詞,彷彿親眼所見。
「那我昨天還做夢老藤墜樓的時候戴了頂帽子,可是我問工頭人說根本就沒有,這事怎麼解釋好?」
她聽出我話裡有話,眼神複雜「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緊張?」我盯著她看,她表情開始緊張,我半晌之後笑出聲「開玩笑的,我就隨口一說。」
她好像從一進門開始就被我壓制了一頭,氣焰上就低了大半。
「有水嗎?我一路走過來,有點渴。」
她搞不懂我東一句西一句的到底要幹什麼,聽我這麼說竟然真的去給我倒水。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自冷笑,一個出了軌的女人,這麼揪著自己老公的死因不放,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她磨蹭了很久才倒水回來,見我一直盯著廚房的位置看,反手把門給帶上,把水杯放在我面前,自己則坐在我對面。
「今天這事說什麼都沒用,你們蘭桂坊也不用再來人了,我就一句話,到底是誰殺的我老公把人找出來。」
我還沒說自己的來意,這女的就這麼強硬的表達自己的立場,好像生怕我再多問兩句問出什麼不能說的。
「我也是老遠從別處過來的,歇歇腳總不為過吧。」
那女的狐疑的看著我「你到底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掏出手機來,屏幕對著自己不讓她看見,調到錄音模式之後放在上衣口袋。
「蘭桂坊拿出二十萬,咱們把這件事私了。」
她見我語氣開始強硬,也開始不耐煩,拍著桌子站起來「我沒耐心在這和你繼續談條件,二十萬打發乞丐?人是在你們工地上被殺的,現在拿二十萬出來是想幹什麼,你們蘭桂坊店大欺人?我告訴你我不怕!大不了就告!我光腳的不怕你們穿鞋的。」
我也沒好氣,直接拆穿她「藤叔喝酒吧?而且酒癮不小。只要把屍體送去法證部門稍微檢驗一下就能測出酒精含量,墜樓當晚他喝沒喝酒,喝了多少酒就眾人皆知。」
我也是來了之後看見桌子上擺的大大小小的酒罈猜測出,至於是不是真的,就只能看他老婆的反應。
她表情上的微微遲滯告訴我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但是短短几秒之後她指著桌子上的陶瓷罈子對我道「那小姐不如把這捧灰拿回去驗一驗,看看多高明的法醫能驗出來這灰里的酒精含量。」
我算漏了藤叔已經被火化這件事,也不知道之前的人是怎麼辦事的,怎麼就能讓她把屍體領走去火化,這下一來真成了死無對證。
雖說警察並不能相信他老婆所說的託夢理論,但是莫少卿要的處理結果是這件事不能驚動警方。換句話說,就是不能讓人知道蘭桂坊還未開業就攤上人命。
我想了一會,不慌不忙的繼續道「你能給我個理由嗎。」
「什麼理由?」她端著手看著我。
「你一定要兇手賠償的理由。」
她眼睛微微閃動一下,這個微表情明顯能證明她接下來說的根本不是真話。
「殺人不說償命,怎麼也得付出點代價。」
我知道這中間的事沒有這麼簡單,一個老公死了還不到一個禮拜就把情夫領進家門的女人,真的會在乎兇手是否付出代價?
我見好說歹說她不受用,直接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道「好,既然二十萬不要那你就一分都別想拿。」
她終於有些著急「你什麼意思?」
我並沒回答她,她卻兩步衝到我面前攔住我的去路「你們是想甩手不管是嗎?」
我斜眼看著她「既然你執意要找麻煩,那我們只好斬草除根。」我說完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你什麼把柄我也清楚得很,看看事情鬧開了是你吃虧還是我。」
她估計也知道蘭桂坊是個什麼地方,我說的話也不能不信。瞪了我半晌之後咬著牙狠狠道「那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屋子。」
我剛一回頭,耳邊就聽見什麼東西揮過來的聲音,直接砸在我後頸處。我頓時沒有反擊能力,渾身一軟跌坐在門邊。
衝出來的男人扔掉手裡的棍子問身旁藤叔的老婆「現在怎麼辦?」
藤叔的老婆瞪了我一眼「去找繩子,把人綁起來。」
我意識清楚,但就是沒有力氣,腦袋裡面天旋地轉的犯噁心。這兩個人七手八腳的把我綁起來扔到洗手間,臨走之前女人蹲下拍了拍我的臉,把電話拿到我耳邊「給你們老闆打電話,讓殺人兇手來見我。」
我看著她在我眼前一陣一陣的模糊,最後還是沒堅持住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盆冷水潑醒。兩個人全都蹲在我面前,那男人一隻手把我提起來「還睡上了,當這是你家?」
這男人多半就是藤叔老婆的情人,身輕體壯,單手就能把我拎起來。但是好像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類型,一步一問。
「現在怎麼辦?」
藤叔的老婆脫下了身上的白衫,估計剛才臨時套上也就是演給我看。湊過來給了我一耳光「到底說不說。」
「說什麼?」我幾乎沒什麼力氣,口氣虛弱的問。
「到底兇手是什麼人,你們怎麼都不肯說。」
我開始覺得這件事不對,不可能有人單單憑一個夢就確信到這種程度,不是太迷信,就是缺心眼。
我不出聲,藤叔老婆見拿我沒辦法,讓那男人去打電話。
男人也沒走遠,拿來了台式機就在洗手間門口撥通,對面響了兩聲之後畢恭畢敬的對立面道「誒,坤哥,今天又來了一個人,我把人綁了,但就是怎麼打都不說啊。」
坤哥?這名字耳熟,但是全香港叫坤哥的人比阿強小芳還多,我自然還沒懷疑到我熟知的那個坤哥身上。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這男人忙不迭的賠笑「我當然是相信你說的了,你說那個死人是被推下去的,那肯定就是被推下去的,只是……只是他們這邊嘴硬不肯說,我也沒辦法啊。」
我就知道,不會有人單憑一個夢就斷定事情真相,原來都是這個叫坤哥的背後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