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沐澤被綁架
我抬手打了個招呼「張太今天好靚麗。」
她心情看起來似乎還不錯,好像這幾天的反思讓整個人的狀態都找了回來。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對於女人是枷鎖,當你決定要卸下枷鎖的一刻,整個人勢必都是會充滿期待的。
我是第二次陪人捉姦,第一次還是葉小白在賓館堵權振東的時候。
那個時候不過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對於肉體慾望大於愛情這件事十分的不理解,對於人心說變就變也感到詫異和難以接受。
直到這幾年過去,雖說一直混跡夜場和街頭,但也先後也聽說了不少身邊的人進入婚姻殿堂的消息。其中不少人在愛情長跑中都曾不忠,有些故事大家心照不宣,甚至集體幫忙遮掩。
我參加過幾場婚禮,看著新人們熱淚盈眶的念著誓言,從沒懷疑過他們在那一刻的真誠。
可我也深切的知道,人性是如此的幽深複雜,我開始什麼都能理解,也什麼都無法再相信。
張太踢開門的時候,張士達和柴月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
我從兩個人的表情上也難以估計剛剛的激情進行到哪一步,如果只是剛開始,那我表示遺憾,如果正到興起,我深表同情。
「老,老婆,你怎麼來了?」張士達第一反應是把被子往自己身上遮,完全不顧旁邊的柴月。
我未露面,背靠在房間門口的牆上,點了一根煙。
俗氣的開場白,即便是已經做好一切心理準備的張太,還是免不了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橋段,哭訴指責,痛罵負心人。
可是如果你哭真的有用,從一開始便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張太罵著罵著把矛頭對準了柴月,上流社會罵起人來還是那麼幾句,婊子,爛貨,叼你媽嗨。
不過從張太的嘴裡我學到了一個新名詞——打鳴的蕩婦。
語文老師聽了都該鼓掌叫好,能把小姐二字形容到這種程度,當真是知識分子無疑了。
柴月不是能忍能吃虧的那種性格,被罵急了光著身子站起來和張太叫板「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就該去死,又老又丑的惹人煩,肚子上的贅肉流油,男人見了也要躲。自己不好好保養留不住老公,跑到這裡罵我?你老公上過多少女人你數的過來嗎?」
仗著自己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好像自己會永遠停留在二十一歲不會老去一樣。
可令我意外的是,張士達突然給了柴月一個耳光,柴月被打的一愣,捂著臉喊道「張哥……你……」
「睡你兩天你還真看得起自己了,把嘴給我閉上。」
我像是買了票來看戲的觀眾,看到了劇情反轉處搖頭笑了笑。男人似乎以為自己這樣就是有擔當,是對得起結髮妻子,其實別人眼裡看來,還是一樣的渣罷了。
只不過渣的方式從出軌加了一條打女人。
張士達說完赤裸裸的跪在地上,抱著張太的腿求原諒。張太眼神空泛的看著面前「我有要求。」
「什麼要求,只要你說我都能辦到。」
張太冷冷的看了柴月一眼「我要她離開香港。」
張太很聰明的沒提柴月懷孕的事,其實這事本身就是我為了刺激張太胡說八道。但張太估計是怕張士達不知道這事,自己多嘴反而提了醒,總之很慶幸的沒穿幫。
「憑什麼?你們要我走我就走?」柴月自然不能肯。
我估計時間差不多了,走到一旁去給嵐姐打了個電話「嵐姐,客房這邊有人鬧事。」
電話打完,我好像這件事和自己無關一樣,徑直回到吧台調我的酒。阿雅詢問道「怎麼樣了?」
「等著看戲吧。」
嵐姐和豹頭從樓上下來,拐到客房那邊去,好一會才出來。
只見張太和衣著整齊的張士達,卻不見柴月的身影。
我聽著嵐姐一邊把人往外送一邊說道「張太放心,這件事蘭桂坊肯定會處理妥當,您靜候佳音。」
人都送走了之後,柴月也跟了出來,見嵐姐和豹頭送了人回來,不滿道「真是有意思,他老公這是嫖娼也不是出軌,買賣買賣,拿錢賣貨,找到我頭上算怎麼回事。」
我詫異,柴月竟然已經把自己商品化的這麼徹底。
「你還說?你知不知道張太家裡是做什麼的?她爸動動手就能讓你在香港沒立足之地,還不知好歹。」
「有這麼嚴重嗎?」柴月雖然這麼問,但是明顯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嵐姐餘氣未消,平復了一會道「你以後別來蘭桂坊了,我扛不起這事。」
柴月沒料到會這麼嚴重,有些緊張「嵐姐?別啊,不能因為她一句話說不讓我來就不讓我來了。」
「那還能怎麼辦?你自己做事不小心讓人盯上,別說了,我心煩得很。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等年底再說。」
年底這二字的意思,柴月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心裡清楚。嵐姐這明擺了就是不想讓柴月離開香港,而是等著新店開業之後,直接把她派到那邊。
柴月沒有眼力見還想說什麼,嵐姐直接甩開手上樓。
夏涼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來大呼小叫「喲,火柴姐要從良了?」
柴月瞪了她一眼,沒耐性和她耍嘴皮子。
但夏涼卻頗有興緻,挑起一縷柴月的頭髮在指尖來回挑弄「這是好事啊,怎麼還不好意思了呢。不過火柴姐最好獨善其身,別去找老實人禍害。老實人勤勤懇懇一輩子攢錢不容易,手下留情也算是積德了。」
「你他媽的……」柴月說著就要動手,夏涼叫了一聲躲在我身後。
柴月在和我對視的時候頓住,一臉余恨的收回手。
阿雅成了這件事情最大的贏家,之前被柴月搶走的客人大部分迴流,雖然還有夏涼分一杯羹,但阿雅的熱度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但她最終目的並不止步於此,我總覺得擠走柴月和豹頭並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的眼神一直瞄著的都是嵐姐的位置。
只是她不和我說破,我也就裝著自己看不出來。
柴月走了,去哪我不清楚,臨走之前這麼大的蘭桂坊沒有一個人去送,只有我跟著她走到門口。
她冷笑「沒想到最後送我的竟然是你。」
「那要慶幸當初我沒死在下面,要不然今天就沒人送你了。」
我這句話說的她眼神躲閃了一下,我故作隨口一問「柴月,你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我?我不過就是中轉。」
「這麼說來,我要恨的另有其人了?」
她看著我「不,那不是一個人。」
我覺得這話分明有其他的含義「什麼意思?」
「就當是我跟你說的唯一一句好話,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她不像在騙我,這麼多年我最會分辨的就是真話和謊話。
那些太容易上當的人其實大抵都是幸福的,平日里都是真心相待的人,偶爾聽到一句謊話也分辨不出。
而我向來聽慣謊話,偶爾幾句真話,倒顯得珍貴許多。
蘭桂坊的一姐成了阿雅,嵐姐把小姐的名簿和其他一些要注意的事項全都託付給阿雅。我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都隨著春哥學習攏賬和管賬,從上學開始我就對數字異常敏感,所以學起來並不吃力。
這段時間我和鍾sir聯繫的少,但隔一段時間我總會報告一下現狀,任務平穩進行中。
陳嘉爾沒再來打擾我,肖川的信息我也只能從電視新聞里見。
就在一切都假意的處在風平浪靜之中,我突然接到了一個勒索電話。
沐澤被綁架了。
自從上次送沐澤回學校之後,我就一直忙著在蘭桂坊站穩腳的事,很少主動去問沐澤的情況。
他很少需要人費心,我也就疏忽大意了。
打電話的明顯是一幫年齡不太大的古惑仔,估計也都在十八九,二十歲左右。
張口跟我要一百萬贖金,要求是不許報警。
現在的孩子估計是古惑仔黑幫片看多了,市場買兩把西瓜刀就敢學人打打殺殺的做違法事。但恰恰也是因為這樣,我更加擔心沐澤的情況。
這幫孩子心狠手辣的程度遠遠超出想象,而且大多數時候做事沒有章法,很難預料。和他們打交道,遠不如和合圖或者左興這種幫派里的人來的明白。
「要錢可以,我能先聽聽沐澤的聲音嗎?」
只聽那邊窸窸窣窣「他姐要跟他說話。」我等了一會,電話遞到了沐澤耳邊,他還是萬年不變的語氣,冷靜到我以為他是在和同學聯合起來整我。
「我沒事。」他淡淡說。
「你現在在哪?」我剛問出口,電話就被人搶走「行了,聲音你也聽到了,趕緊給我們準備錢,我們要現金。」
「可以。」我痛快的答應「交易方式呢?」
「你一會去碼頭,把錢放在那艘藍色的漁船上,放完就走,我們確認錢不少之後再放他回家。」
我這個時候沒跟他講條件,只說好,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聽沐澤的聲音不像受了傷,我也稍稍放了下心。只是一百萬不是小數目,我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
我本打算求助嵐姐,但是轉念一想,沐澤給他們留的聯繫方式是我而不是嵐姐,肯定有他的理由,這中間說不定有什麼嵐姐不適合出面的原因。
我莫名和嵐姐說要借一百萬,她肯定會好奇我要做什麼。
我思來想去,找出了金街那幾間房子的房契和地契,拿去黑市貸款。本來要多上一倍的價錢,因為我要的急,只給到了八十五萬。
加上我自己之前攢的幾萬塊,總算湊夠了一百萬。
出門之前給坤哥打了個電話,開口第一句說的便是「坤哥,十五現在有事要求你,幫不幫啊。」
我向來不喜歡受人威脅,更何況是幾個毛頭孩子。能把這錢乖乖給出去,我就不叫吳十五。
我按照他們之前說好的地址,來到了碼頭,把錢放在了船上,然後離開。
留下水權在不遠處的車裡暗自觀察,十分鐘之後有人來取,水權輕踩油門開車跟上。
我在水權的車裡放了定位,等人離開一段距離之後,才帶著其他人跟上。
車子左拐右拐的來到一處廢棄的工地,好像已經荒了有一段日子了,雜草長得齊腰高,車子開進去都看不見車頂。
水權和我的車都停在路邊,等到前面那人拿錢上樓了之後才下車跟上。
坤哥給我找來了七個人,大多是一直跟著他的,我也知道這次是個人情債,但是為了沐澤也沒辦法。
我在車裡等著,沒多大會果然來了個電話,聲稱他們派出去的人根本沒找到錢,船上只有一個空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