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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變故

  我隔著一層布料依然能感受到他額頭的滾燙,我伸手覆了上去「你生病了。」


  他聲音呢喃「大概是你天生攜帶什麼病毒,看一眼渾身就鑽心刺骨的疼。」


  他許久沒有與我這麼親昵的說過話,久違了的熟悉感覺竟然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被他抱了好一會,動了動催促他「去吃藥好嗎?」


  他兩手又緊了緊,把頭埋得更深「是又要醒了是嗎,每次天亮了你就要走,今天這種日子就不能多陪陪我嗎?還是你已經忘了。」他的喝的糊塗,以為自己在做夢,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就更加難受,但卻異常幸福。


  原來我這麼多年的落寞悲喜都不是自作多情,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也在一樣漆黑的夜裡在想念著我。


  他突然開始哭,好像借著酒精的作用把所有壓抑的話悉數說了出來。


  「後來我變得很愛喝酒,因為每次只有喝多的時候我才能朦朦朧朧的看你一眼。我自己都罵自己沒出息,怎麼就連個女人都贏不了。我輸了,我向你投降,冷言冷語都是我裝的,隔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愛你。」


  我的心被他猛地一震,什麼家國大義,什麼人間正道,通通見鬼,我這輩子最深的執念不過肖川一個而已。


  我低頭吻了一下頭頂,剛要吐露心聲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肖川悶聲悶氣的說「可是我要忍住,我不能去找你。看你被欺負不能幫你,看你被別人帶走也不能去拉住你……但是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他說完身子一軟,把全部力氣都靠在我身上。


  我輕輕的叫了他兩聲,發現他並沒有回應。我把他推開,放平在沙發上,看著他呼吸淺淺,已經熟睡。


  眉頭卻依然緊鎖,好像夢裡還是有好多不愉快的事。我伸出手把他眉頭撫平「怎麼睡著了還皺著眉,又夢見我氣你了?」


  他還是老樣子,睡覺的時候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兩隻手握拳屈在胸前,看起來極沒安全感。眉眼間少了許多冷冽,也少了許多強裝的成熟。


  其實肖川的輪廓長得很溫柔,只是喜歡板著臉,看起來不好接近,拒人於千里之外。我使壞的伸出手把他嘴角往上挑了挑,看起來熟悉了更多。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一切註定只能成為一個夢,天一亮,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我依然是那個遊走在社會最邊緣的混混,他還是那個等著繼承叔叔公司的肖老闆,富二代。


  隔了這麼多年,我們倆之間又豈止是山河路遠,道阻且長。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鼓起勇氣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樂啊,我的少年。


  生命中每一個和你有關的回憶都值得珍藏,又怎麼會記不住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忍著淚轉身離開,直到反手把門帶上之後才敢捂著嘴哭出來。


  可能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門的另一邊,肖川緊閉著眼睛,睫毛微顫,攥緊了手心。


  我從肖川的房間出來,從船艙的玻璃上隱約看到外面有兩個人影閃過。我留意了一下,看樣子好像是柴月。


  我儘快收拾好心情,從裡面繞過去,湊到最近。


  柴月和CC兩個人找了個相對沒人注意的地方,柴月還沒等CC開口,上去就是一個耳光。CC委屈,辯解道「她這個人不正常的,你沒看見她今天的那個眼神,分明就是想殺了我。」


  「放屁,殺人償命她會不知道?真讓她動手她都未必敢。別人不了解她我還不了解,從小就是軟柿子,你看她在那裝橫呢。」柴月根本不相信CC的話,對我的印象也都停留在以前。


  說完瞪了CC一眼「廢物一個,讓你辦點什麼事都辦不好。」


  「我也是按照你說的做的,誰知道到頭來出醜的不是她,是我。」


  CC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好像在埋怨柴月。柴月聽見她頂嘴又要動手,看到CC瑟縮的樣子又把手放下「指望你們誰也不行,還是得我自己來。」


  CC探著腦袋問「你打算怎麼做?」


  柴月漫不經心的往遠處看了一眼「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


  「你說她一個調酒師,你這麼介意幹什麼。」


  柴月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恨「要不是因為她,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今後不管她淪落到什麼地步,都是她應有的報應。」


  說實話,起初,我對柴月是有虧欠的。不管當初有意還是無意,我沒有及時發現她遭受那些事,的確是我的疏忽。但是現在柴月一次又一次的報復,好像當真把當年的事全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哪怕我已經耐心解釋后,她還是一樣的恨。彷彿我就是對她實施暴行的人其中之一。


  她好像只是為了恨而恨,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墮落也好,放縱也好,總得找個罪魁禍首,找來找去既然不能怨自己,那就只好都算在我的頭上。


  蘭桂坊這次海上的活動,叫做三日不眠夜,顧名思義就是狂嗨三天三夜,不分白晝。是之前一起上船的其中一人,借著肖川過生日的名頭,把年齡相近,生意上有往來的幾個人聚到了一起。


  所以就算已經是凌晨一點左右,甲板上的熱度卻仍舊沒消散。自發組織,玩起了各種沒羞沒臊,沒有下線的遊戲。


  例如男人兩腿中間夾著水瓶,女人雙腿跪地,把頭埋在男人雙腿間,最快把水喝光的可以獲得上萬元的獎勵。或者是男人坐在椅子上,腿上放上氣球,由女人坐上去,最先把氣球坐爆的也可以獲得獎勵。


  最後大家玩瘋,不知道從哪裡抬出個魚缸,裡面放了少說也有十來條黃鱔,交纏在一起,像是水蛇一樣。


  「誰能把黃鱔放到嘴裡,含時間最久的,我賞五十萬。」禿頭男吆喝,幾個不懂事的女孩躍躍欲試,聲稱比這粗的東西不知道放進去過多少,黃鱔算什麼。


  我心裡著急,幾欲阻攔。黃鱔這東西不同其它,表面光滑又是活物,萬一真拚死了往體內鑽,任誰也抓不住。


  但無奈已經有兩個女生動作快我一步,從魚缸里挑起一條半蹲著放進自己的嘴裡。


  我眼看著她一開始還抓著黃鱔的尾巴,舌尖挑動。但是突然一下子手滑,黃鱔瞬間就鑽到了她喉嚨深處。在場的有看清的也有沒看清的,但是但凡看清了的,全都驚呼了一聲,亂作一團。


  地上那女生一開始還面帶笑容,伸手想要摳出來,最後發現黃鱔鑽入體內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兩隻眼睛以最快的程度渙散,瞳孔放大,最後捂著肚子倒地掙扎。


  憑著人力取是肯定取不出來,輪船上雖然各種娛樂設施都有,也配有簡單的醫療室。但也只能兼顧個感冒扭傷之類,哪能應急開刀。


  新聞早之前就報道過類似事件,因為黃鱔入體導致人死亡。滿船的人束手無策,只能看著那女孩在地上來回打滾。


  我也顧不上其他,跑過去把手覆在她小腹上對旁邊圍觀的人道「快去告訴開船的把船靠岸,確定一下我們最近的港口,然後叫救護車過來接。」


  一群人還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我,我氣急了吼道「快去啊。」


  禿頭這時候卻站出來攔住要去叫救護車的人「不能靠岸,會引來媒體。」


  我手下的女孩的掙扎開始慢慢劇烈,好像是體內的黃鱔已經鑽到了深處,我也開始情緒激動,命令穿著制服的蘭桂坊服務生「去叫救護車,出事了算我的。」


  船上沒人敢動,倒是阿雅聽我這麼說之後撥通了急救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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