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金街向陽哥
我特意選了一身不太扎眼的衣服,也戴了鴨舌帽,就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條街燈紅酒綠,兩邊的燈牌明晃晃的,各個名字都曖昧。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七情六愛,還頗覺得熟悉。
兩邊站著衣著暴露的女人,波都有氣球大,嚼著口香糖朝大街上喊,靚仔來玩,三百塊包你玩足全套,快活似神仙。晚歸的男人被撩撥的心猿意馬,膽敢多看一眼,有女朋友在身旁的都要擰著耳朵回家去跪鍵盤。
我走到一家店門口,穿著粉色裙子的女人抬手招呼「靚……女?來玩?」我看她這樣子主動,也不像是被迫,莫不是鍾sir編了個謊話來誑我?
我正想著,屋子裡面一個女人披頭散髮的衝出來,身後男人拎著褲腰帶出來追。那女人不管不顧的撲倒在我腳下「姑娘,姑娘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
那男人根本不忌憚我是否在場,揚起手裡的褲腰帶就往那女人的後背上抽。我這才看見她身上似乎沒有一處完整皮膚,淤青遍布,指甲也掉了兩個,被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剛才在門口拉客的女人端詳著指甲,看好戲一樣的笑。我在那男人皮帶落下來之前一把握住,顧不上掌心火辣辣的疼,一把搶了過來。
酒色掏空的身體自然不如我這麼多年街頭打架攢下來的力氣,兩手空空的咒罵我「你是哪個籠子里跑出來的雞,到這來耽誤老子的事。」
我往前邁了一步,把那女人擋在自己身後。因為不知道這男人的來路,所以不敢擅自動手。到時候滿屋子的人出來追我,我跑都來不及。
「這是我家阿姐,被二叔打的離家出走,我出來找了小半年,沒想到在這。把人打成這樣?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打到警署,讓你吃牢飯?」
男人捧著肚子笑「小妹妹還在上女子高中?有事就要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很忙,沒空理你。」
我隨身帶著匕首,胳膊一沉把刀鋒亮出來指著他的鼻尖「小妹妹我不僅剛上國中,而且不懂法,這一刀下去誤傷了你,警察和我也講不出道理。」
我天生神經病氣質,刀口舔血也笑得出來,他看得瑟縮,嚷著要老闆娘退錢。門口的女人聽見這話不幹了,收起看熱鬧的嘴臉,開言對我道「你阿姐欠著我的錢,你說帶走就帶走?」
我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女人連忙搖頭「我是被人騙來的,我從來沒和她們借過錢。」
那女人也不著急辯解,叉著腰看我,轉頭朝屋子裡吼了一聲「出來兩個人!有人要鬧事!」
一瞬間,屋子裡呼呼啦啦的出來三四個穿著無袖衫的壯男,兩條花臂滿的嚇人。其中一個身材還算勻稱,穿著黑色半袖的男生認出了我,指著我問道「你是……十五?」
我聞聲看了一眼那人,並不記得之前見過。但是這個時候套近乎總不是什麼壞事,我連忙順桿爬「你認識我?」
他認出我,笑著走過來「左興的嗎,之前我去SOHU的時候見過你,你還用酒瓶敲過我的頭。」他說完笑容凝固,表情狠厲的朝後面的人道「把她們倆都給我帶進去!」
我刀尖一晃,指著伸手要拉走我的男人「別動!你知道我是左興的還敢動我?不想活了。」
他諷刺一笑「誰不知道你得罪了左興的財主被人趕出來了,你現在就算出事左興也沒人罩你。」
雖說我之前在左興也沒什麼地位,但總歸是有個保護傘。加上我性子不收斂,這一年難免得罪了不少人。
「向陽哥,這倆女的怎麼弄?」沒想到身後那幾個壯漢竟然叫這個人哥,看來我當初還真是年輕氣盛的惹了大頭。
我沒等那叫向陽哥的說話,連忙開口講條件「就當我是把人從你這買走,你開個價。」
吳左以為我在香港念大學,每個月都會定時把生活費打到我戶頭。鍾sir承諾我日常開銷都記在他賬上,所以錢我一直不缺。不過最怕今天這個人藉機報仇,那就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錢我不要,這樣吧,你要真想帶這女的走也可以的,當初你怎麼打我的,今天換我怎麼打回來,你看怎麼樣?」
我猶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遍體鱗傷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如果我再把她送回去,無異於直接把她送進鬼門關。雖說我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白蓮花,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我站著沒動,那個叫向陽哥的轉頭告訴身邊的人去拿啤酒瓶子來。我低頭告訴那女人「我叫吳十五,萬一我有事,你去SOHU找小雅,讓她送我去醫院。」
那女人知道情況不妙,連忙拉住我的胳膊,猛地搖頭示意我不要。
我心裡清楚這一下不光是為了她,今天恩怨不清,日後我在這一片遇見他還會有禍患。這還真應了那句爛大街的話,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我直挺挺的站著,頭都沒低「還希望今天過後我倆恩怨兩情,更莫相憎。」
向陽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舉著酒瓶子掂量「不求我?」
「不了,求了大家都不痛快。」
他笑了一聲,下一瞬就揚起手裡的酒瓶子對著我的腦袋砸下來。我彷彿聽到了呼的一聲,但是預想中的鈍痛沒有襲來,向陽把手停在了距離我頭頂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他哈哈大笑挪開酒瓶子,我不解的抬頭看他。
他把啤酒瓶子反手一扔砸在牆角,笑著對我道「這麼夠膽的學生妹,我只見過你一個。」
我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這一劫算是被我僥倖躲過了。
他端著手看我「左興不要你是他們沒眼光,要不要來跟著我混?」
我想起鍾sir不久前交代我的話,沒想到這麼誤打誤撞的,還真有了插一腳的機會。我看了看地上的女人,仰頭看著向陽「好啊,不過事先說好,我不做洗頭小妹。」
「這麼有膽夠勁的辣妹,讓你下海,我豈不是暴殄天物。以後跟著我,包你在金街這一條沒人敢動。」
我配合著笑,心裡盤算著自己的事。
我把那女人帶回家,給她找了乾淨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洗完之後再出來,和剛剛已經大不一樣,交談之中我才知道,她叫關青青,也是內地人。
我看她模樣清秀,說起話來斯斯文文便問「你今年多大了?」
她擦了擦頭髮上的水,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好像碰到了之前的傷口,疼的嘶了一聲「二十二,今年大三了。」
我納悶「大三你不在學校念書,跑來香港做什麼?」
她為難了一下,對我道「我是和男朋友私奔跑出來的,本來說要在一個新城市重新開始,可誰知道他來了這不學好,學人家把妹吸粉,最後從家裡帶出來的錢花光就逼我出去賣,我不答應,他就給我嚇了葯把我賣給了剛才那個女人。」
「剛才那個店不是那個叫向陽的?」
關青青放下毛巾說「向陽只是去收租,他家在金街有好多的屋子,租給那些媽媽背後的老闆做洗頭房。」
「背後的老闆?」
關青青點頭「嗯,大家都說這條金街上的所有店都是同一個老闆開的,想逃的人沒有一個跑的出那條街的,每一家店裡都有馬仔。」
關青青所說的,應該就是左興幕後的老闆。這個人我早有耳聞,但是一直都沒聽說過。
看來從SOHU離開,還陰差陽錯的跟對了線索。
我陷入沉默,心裡盤算著要怎麼順藤摸瓜,調出背後的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