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
我當時只記得汪小敏把我鎖起來之後的那個眼神,自然而然的也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汪小敏的身上。
但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麼手機顯示是肖川給我發來了簡訊。只要動動腦子我就能發現,騙我出來的人肯定不是汪小敏,而是最有可能拿到肖川手機的孔馨瑩。
「你聽我說,當時我只是……」孔馨瑩還要解釋,但是我已經被這件事給衝擊的毫無理智。
「孔馨瑩?好歹我也救過你,你心怎麼就這麼狠啊?」汪小敏恨我情有可原,但無論如何我都想象不到孔馨瑩會這麼對我。
無論是之前在草叢我報警的那次,還是後來汪小敏要找她麻煩我帶她走最後引火上身那次,我捫心自問沒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
「是汪小敏,是汪小敏威脅我,都是她。」她換上了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一如我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那樣。但是這蹩腳的謊話拿去騙以前的我可以,現在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再信。
「你是裝的吧?從我和肖川第一次救了你之後。你的楚楚可憐,你的善解人意,你的獻身奉獻,都是裝的吧?」我終於給孔馨瑩身上的特質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是這個人為什麼明明不弱,卻總讓人有一種想要保護的錯覺。
「你就不怕我去告訴肖川?」
孔馨瑩聽我提到肖川,從地上站起來看著我冷笑道「你以為肖川還像以前一樣,你皺皺眉頭他就心疼的想殺人?我告訴你吳十五,別自以為是了。肖川現在是我男朋友,不是你的,拜託醒醒別做夢了。」
我被她一句叫到現實,忽然明白過來,以前的肖川或許會為我撐腰出頭,但是現在全世界最恨我的人可能就是他了,我還有什麼好期待的。
我突然頹力,好像剛剛知道真相之後的那點憤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和孔馨瑩糾纏,轉身走了沒兩步緩緩站住回頭對她說「你好自為之,我不會讓你太順利的考上大學。」說完之後自顧自的離開,留下身後的三人。
出去之後我給野子打了個電話,換了一副輕鬆的語氣「野子哥晚上有沒有空啊,出來喝酒啊?」
野子那邊好像在打麻將,嘴裡應該叼著煙含混不清的對我說「好啊,但是什麼由頭啊這次。」
我仰頭看著廁所門口兩棵老高的柳樹「我過生日啊。」
正月十五,人月團圓,今天是我的生日,真他媽諷刺。
野子一聽是我的生日,帶了比平時多了不少的人一起過來,在夜未央開了一個包間,男男女女一起唱歌,酒喝過幾巡之後我也開始頭暈,但是表面上還裝作和大家說說笑笑,頭腦清新的樣子。
一直喝到後來,面前空了能有六七瓶的啤酒,我有點控制不住胃裡翻滾的感覺,偷偷扶著牆去洗手間。
剛推開門腳下步子就加速,一路衝到洗手間,扶著馬桶開始狂吐。人好像心情不好的時候更容易醉,我吐了足足有五分鐘,好像要把胃液都嘔出來一樣。
打掃衛生間的阿姨路過我的時候瞪了我一下,嘴裡小聲嘟囔「現在這十幾歲的學生妹不學好,大半夜的出來喝酒喝得東南西北不分,誰家生了這麼個喪門星還真是家門不幸。」
我沖了廁所之後晃晃悠悠的出來,兩隻手搭在那保潔阿姨的身上,把整個人貼上去,胡言亂語「家門不幸啊!我連家都沒有,要不然你行行好帶我走,我以後叫你媽好不好?」
她大力的推我「發什麼神經,叫我媽?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媽,我學習好得很,門門功課都是第一,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啊。」我聲音慢慢變小,直到微不可查。
那保潔阿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突然站起來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扭頭就走。她扶著心臟在原地緩了一會「要死了,這種地方真的不能多呆,神經病一抓一大把。」
我走出去洗手,漱口,用盡最後一絲清醒的理智把自己收拾乾淨。再抬頭擦臉的時候,突然從鏡子裡面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我背對著他,看著他鏡子里的臉喊道「肖川。」
他突然站住,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我把手裡的紙巾扔下,轉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他,顧不上洗手間外面人來人往,開始放聲大哭「肖川!肖川你別不要我,我求求你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我也聞不出是他身上的酒氣還是我身上的,我只記得抬頭再看他的時候他也兩眼通紅。
我像是小時候要買糖卻買不到的孩子,撒潑打滾放聲痛哭。這段時間我裝作輕描淡寫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沒人知道我被抽空了的心有多難熬。
我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慾望,我第一覺得我命里真的沒他不行。
明明就是我的光,怎麼能去溫暖別人呢。
我兩隻手捧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的問他「肖川你愛我對不對,你不會去愛別人的對不對。」
肖川剛要開口,包廂那邊就出來一個女生,我努力的辨認了一下,是孔馨瑩。肖川並沒有推開抱著他的我,孔馨瑩看了之後非常冷靜的問「你又打算原諒她了?」
「我不會的。」
「那就好,你要記得你自己說過什麼,你得對得起你爸。」
肖川開始把身體和我慢慢隔開,像是黎明來臨之前的人魚公主,馬上就要化為泡沫一樣。我瘋了一樣的去抓他,孔馨瑩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在我耳邊用只有她和我能聽得到的音量說「吳十五你要點臉吧,把人家害的家破人亡現在還來演著一出是要幹什麼?」
我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拎到自己面前,狠狠摁下「再多說一句信不信老子今天要你腦漿流滿地!」
肖川從未見過這樣瘋狂的我,一把拉起孔馨瑩把我推開。
「我們兩個結束了,跟任何人沒有關係,我曾經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沒辦法改變了。」
我收起我的張牙舞爪,緩緩站直了身子看著肖川,語氣放柔「不會的,我們還會回去的對嗎?」
肖川沒有理會我,一手扶著孔馨瑩剛才被我抓著的地方,一手摟著她的肩膀轉身離開。他曾經也用那個姿勢抱過我,我還記得那種被保護的感覺,怎麼轉眼之間懷裡的人就不是我了呢。
「你真的喜歡她嗎?」我想是個逃兵,站在千里之外朝自己曾經的陣營喊道。
肖川身子頓了頓「她和你不一樣,她需要人保護。」
我被這一句話擊垮,他像是把我最後一絲情絲都抽走一般,離開了我的視線。曾經那麼愛那麼愛你的一個人,怎麼轉身之間就要去保護別人了呢?
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見過肖川。
我以為這個人從此就會退出我的生命,而我則要用往後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麻痹來忘記他。
但是上帝是個愛看戲的老頭,人間總要多碰撞多磨難他才會開心。
說好的生意突然因為肖川的女朋友要吃甜甜圈被耽擱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沒有再聯繫坤哥。坤哥每天急的團團轉,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
我坐在和鍾sir約好的天台上,一根又一根的抽著煙。他到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抽第二包。
他在離我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坐下,他不喜歡聞煙味,我一直都知道。
「年紀輕輕,抽那麼多煙對身體不好。小心二十五歲不到皮膚鬆弛,滿臉黑斑。」
我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那最好我在二十五歲之前就死掉,免得走在大街上被學生仔嫌棄是老女人。」
「最近有什麼煩心事?」他問。
「鍾老闆大可不必跟我演警員情深那一套,有事直說。」
「我最中意你直來直去,不拖泥帶水這一點。」
「鍾老闆最好不要中意我,我是亡命徒,今天活著不知道明天命在哪裡。沒準我今天抽煙喝酒好生快活,明天就橫屍九龍被人砍死在異鄉。」
他看出我今天情緒不對,但也沒多問,開門見山的道「左興最近有動作。」
「嗯。」猜也能猜到說的是和肖英豪之間的這筆生意。
「你知道?」
「天籟老闆肖英豪,要和左興聯手搞白粉生意,打通金三角市場,我也是上午剛知道。」
「你覺得,你有辦法參與到他們的這筆生意當中嗎?」
我叼著煙看了他一眼「鍾老闆真當我神通廣大是七十二變的孫大聖?我在左興不過是個最底層最底層的小妹,上次帶那麼一點點的貨還被人打到頭破血流。金三角的買賣,你是真嫌我命太長?」
鍾sir安慰道「參與不一定是要打入最核心,只要你能沾上手,給警方提供一些可靠的信息就可以。」
「你不是還有內線在,憑什麼要我去?」
「因為我們查出,肖英豪的侄子肖川,和你來自同一所高中,安陽市省實驗。我想……能不能把這個人當做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