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墉城
「不急,先喝碗酸梅湯解解暑。」司馬衷讓宮女給他上了一碗飲料。
「這就是傳聞中的冰鎮酸梅湯?」司馬睿一口飲盡,有些回味的問道。
「正是,你從城內回來就沒去玉飲閣嘗嘗?」司馬衷讓宮女又給他續了一碗,問道。
「臣弟,臣弟……」司馬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手裡沒有餘錢了吧。」司馬衷輕笑一下,看他面色有些窘迫,便體諒地說:
「你的情況朕都知曉了,你這日子過得不易啊,一個上國藩王還親自去潁川探礦,也不怕累么。」
「陛下欲建鐵廠,臣弟無力資助,實在是心中有愧啊,只有一手探礦之術還能盡點綿薄之力,哪裡談得上累呢。」司馬睿還在糾結沒幫上忙的事,四王之亂時他還只是個琅琊王世子,沒兵沒錢只能在府里干著急,現在接了老子的班,手裡依然是空空如也。
「你能有這份心,朕很欣慰,不過你也不要自責,你探礦的能力遠不是金錢能換來的。」司馬衷肯定地說。
「陛下謬讚了,臣弟這也只是微末小技,為天子征伐天下、開疆拓土,才是男兒當做之事。」司馬睿握了握拳頭,有些激動的說,即使沉穩如他,也有熱血的一面。
「呵呵,你可不要小看了這探礦之道,鐵乃是大晉稀缺的重要物資,無論是軍事還是民事都離不開鐵,你若是能在此處做好,對大晉也是大功一件。這樣吧,朕敕封你為建設部右侍郎,專職勘探一道,如何?」司馬衷想了想說道,司馬睿以一王侯之身任一部三把手,別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何況朝中大臣公卿對他滿是好評。
「臣弟謝陛下厚恩,必竭力相報。」司馬睿起身一拜,並沒有像目前的風氣那樣推來推去,看得司馬衷暗暗點頭。
他不喜歡那樣有些做作的風格,朕給你封官,你推辭了幾遍才接受,或是不接受,你是名聲響了,皇帝封官都不要,襯託了你多能多厲害,朕的面子擱哪兒放?
甚至有些人裝比裝過了頭,皇帝真的不再邀請他們入朝,或是有些人入了朝也只會清談不幹實事,只能做一些不重要的差事,他們就在江湖之遠各種諷刺朝堂昏暗,弄得司馬衷很是煩躁。
「朕再給你百分之一鐵廠股份,屆時盈利分紅就直接拿著吧。」對這個讓他很欣賞的堂弟,司馬衷也不會吝嗇,雖然司馬睿是真心想幫忙做事,可若是讓他也成為股東,他的心裡就會有一種歸屬感,司馬衷覺得干實事也需要物質上的獎勵。
「這……這如何使得,臣弟不能要。」司馬睿一驚,鐵廠百分之一的股份價值數萬貫,何況現在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如此大禮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趕忙拒絕道。
「給你你就收下,好歹也留點家底兒,別的藩王都想方設法撈錢,你倒好,碰到窮苦莊戶還要倒貼,朕在京城給你置了一座別院,平日辦公就不要跑那麼遠啦,有空就進宮來聚聚。」司馬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建設部右侍郎的薪資雖然不少,可一個愛做公益的王侯用錢之處還有很多,所以他對司馬睿囑咐了一遍。
「諾,臣弟謝皇兄。」司馬睿眼眶微紅,對司馬衷也愈發感激,二人血緣已經隔了幾代,不似司馬瑋那樣同父的親近,可皇帝待他如普通人家的兄長一般,讓他終於再次體會到了親人的溫暖。
司馬睿拜別後,司馬衷便輕笑一下繼續看奏摺,到了天黑就如往常一樣和幾女閑聊吃飯,而此時皇家冷宮金墉城內卻是一片血雨腥風。
金墉城還是那麼陰森冷寂,從附近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加快腳步,坊間傳言那裡以前死過嬪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幽幽的怨念讓在這裡值守的宦官也都一陣發寒,不過現在他們都不害怕了,因為他們都靜靜地倒在了血泊中,一動不動。
近半年都被囚禁於此的賈南風,早已不見了當初為後時的風光,金墉城裡雖然在生活上沒有苛待她,可是被困的苦悶和突然的轉變,還是讓她原本有些富態的身材清減下來,經歷了一番風雨,看起來反而少了那種風塵浪蕩氣息。
她在昏暗的燭光下,對著銅鏡不緊不慢地化上了那許久不見的妝容,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全然不顧身後那急得滿頭大汗的男子,門外二十多個黑衣人警惕地觀望著四周,沒發出一點響動。
「姐,咱們快走吧,若是被巡查侍衛發現,咱們就死定啦。」賈謐見她還是沒動身,忍不住焦急的說道,旁邊一個面色蒼白的無須男子卻沒有如此,他溫柔的看著賈南風,眼裡滿是寵溺。
賈南風像沒有聽到似的,依然細緻地打扮著自己,她拿起一片鮮紅的唇脂,均勻塗抹在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上,微風拂過,燭影閃動,如血般妖艷。
「皇後娘娘慢慢來便是,如您這般嬌媚的女子,那位卻視之無物,若是能讓小人一親芳澤,小人拼了命也會保娘娘周全。」這時門外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見賈南風的樣子舔了舔嘴唇,一臉淫笑地說道。
「張統領,你!」賈謐大怒,顫抖地指黑衣人,卻發現拿他沒什麼辦法。
另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則臉色瞬間變冷,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就朝張摯揮去,速度之快讓張摯一驚,趕忙出鞭擋了一擊。
「住手。」眼見二人就要拚鬥起來,賈南風緩緩開口了,白面男子也不言語,收起了軟劍,站回賈南風身後,只是目光依然冷冷看著張摯。
「哼!董猛,名字倒挺威武,可惜你是個宦官,一個沒根的傢伙著什麼急!」張摯也收起了兵器,冷哼一聲對白面男子諷道。
「再敢對娘娘出言不遜,吾必殺你!」董猛聲音有些尖銳,不過卻讓張摯這個刀門第五高手有些心悸,他現在才發覺自己小看了這個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