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準備
在黑市任何一家攤子、鋪面門前長時間停留並不是一件好事。
或許對於正規的市場的店鋪來說，即使客人不買東西，只是看一看，多留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有客人就意味著有人氣，有人氣就可以聚更多的人氣，然後財源滾滾而來。
但是在黑市裡面，長時間地停留在一處地方實在不算是明智的舉動——因為沒人知道你是因為捨不得心愛的商品而不捨得離開，還是和鋪子有什麼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的恩恩怨怨。
已經有不少目光在白則身上劃過，惡意的、揣度的、疑惑的、看笑話的……
一個身形瘦小，披著黑袍，目的地似乎也是「雲」的小姑娘早就看到在「雲」門前發愣的白則，正準備好心過來提醒，卻被身後作同樣打扮的同伴拉住了，一隻膚如凝脂的白嫩小手被一隻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透出一絲不容抗拒的意味。
「哎~老步你拉我幹什麼？」小姑娘不滿的說，「我看見那個人在雲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了，你看她連袍子都沒穿，估計是不知道什麼，我就好心跟她說一下黑市的規矩。」
「她不需要。」
「你怎麼知道……」
話音未落，原本在「雲」門前愣神的白則早不見了。
門前用來遮擋視線的粗布帘子微微晃動。
小姑娘藏在黑色斗篷帽子下的臉浮上一層薄紅。
不論多麼唏噓「雲」的發展史，終究抵不過空空肚子里傳來的「咕咕——」念經聲。
白則重生的這副身體雖然差得很，但她依舊是那個耳清目明、敏感多思的白則博士，自然既沒有忽視各色的注視，也不會錯過身後的爭論，早在好心人準備對她展開好心施恩更早幾個呼吸的時候，就再度感受到飢餓，回了神，邁開步子進了黑市必知的「雲」。
身後是誰想要施予好心，在掙錢吃飯面前，都不重要了。
「老闆，在嗎？」
令人驚訝的是，大名鼎鼎的「雲」裡面居然沒有人在，只有一間空空的鋪子，鋪子大概不過10個平方，簡簡單單的各式基礎物資擠在小小的空間里，雖然並不顯得雜亂無章，卻也實在算不上是整潔的模樣，看著就像是一家不知道開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小雜貨鋪子。
「雲」開在帝都的鋪子居然是一家小小的雜貨鋪子，半點都不符合帝都的身價，實在有趣。
但更令人感動的是，唯一一張傢具——一張窄小的書桌上，擺著一盒原味的營養劑，還有一張立牌「自取自付，價格自定」。
白則當即拿起一隻營養劑，拆開喝了。
味道——不說也罷。
索性是喝了許多年的老口味，也並不覺得有多麼難以下咽。
當小姑娘和她的同伴進了「雲」，沒瞧見負責的人，只看見桌上的立牌，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卻見剛剛還以為是新人的女人沒心沒肺的叼著一隻營養劑，又坐在了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一隻板凳上，無甚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坐在一旁無聊的看著門前像是粗布質地的帘子輕輕晃動，竟是比他們還要熟練和自然。
女孩忍不住對白則說：「你是這家店的店主嗎？」
白則回：「不是。」
「那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沒有人？」
白則掃了倆個人一眼，沒回答第一個問題。
白則把嘴裡已經喝完的營養劑抽了出來，扔進藏在角落裡的垃圾桶。
幾個呼吸之後，她說：「我進來的時候就這樣了，等著吧，估計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主人回來了。
「抱歉抱歉，剛剛去吃了個飯，耽誤了一會兒，影響了今天的生意了。」溫柔的男聲里只有剛剛飽腹的心滿意足，格外契合剛剛喝掉了一支營養劑的白則的心情。
果然，和這家店鋪的外表一致，老闆也很有佛系且平易近人的味道，說話客氣，似乎面面俱到，但實在沒讓店裡的三位客人聽出他對生意的重視。
老闆一進來，原本窄小的空間更加顯得小，淡淡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披黑袍的小姑娘忍不住抓緊了同伴的手臂，她的同伴跨出一步將她護在身後。
白則完全沒有動作，像是心隨著落入垃圾桶的營養劑廢包裝，一起落在桶里，沒被主人撿起。
帝都「雲」黑市店鋪的負責人將三人的表現納入眼中，嘴角帶著淡淡笑容。
「幾位客人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在本店提出，雖然小店面積不大，但也不會落了『雲』的名頭。」
小姑娘似乎被默不作聲但以身相護的同伴給予了力量，又似乎是剛剛感覺到了自己過於敏感看著實在像是膽子小，想要挽救一下已經沒救的形象，直接從同伴身後走出，給了同伴一個「安心，我來，我能行」的眼神，開口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你這裡真的是『雲』嗎？怎麼帝都的『雲』這麼……」
小姑娘雖然年紀小，心性稚嫩，卻也知道這話問的有點不妥當，但心中疑惑不消，怕是回去了還會心癢難耐、苦思冥想，乾脆直接問了店主人。
店主人倒也沒生氣，依舊和睦的回答：「本店確實是『雲』，只做黑市生意，不走明面市場，只做誠信生意，保證童叟無欺的『雲』，不是故意和『雲』開在同一地點惡意競爭的某些店面。」
「至於為什麼店裡不太像『雲』該有的樣子，」老闆彷彿苦笑了一下，繼續說「實在是我初來乍到，並沒有時間做好整理，店裡東西堆得多了些，空間看著小了些，實在是我的錯。」
「真的？」少女看上去依舊不太相信。
白則並沒有等他們繼續講下去，插道：「老闆你先做完他們的生意。」
從進店開始，一直到店主人耐心的為小姑娘答疑解惑，白則一直在心裡思索自己究竟要在黑市裡買些什麼，總不會真的就只是單純的來喝一支營養劑。
現在她心裡徹底琢磨完了自己想要準備的東西，自然也不想再聽他們廢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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