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姜氏兄妹
一片寂靜,連鳥聲也沒有。
這就是顯而易見的反常了。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此刻俱都提高警惕,嚴陣以待。
然而等了半晌,還是一派平靜。
葉爍有些遲疑地道:
「王兄,是不是你感知錯了,明明什麼也沒有啊……」
葉驊也希望是自己感知錯誤了。
因為秘境的特殊地形,此處正是山谷的最狹窄處,若是往東南走,就必須經過這片密林。
他刻意表現的有些猶豫不定,把飛劍收回到空間戒指里,遲疑道:
「也許真的是我多疑——」
話音剛落,林子里果然就有了靈力波動,一股勁風陡然朝此方襲來。
葉驊心下大定,手上動作分毫不差,看似去還劍的手卻是拿出了另一件斗篷型的防禦法器往頭頂一擋。
這一擋可壞了事。
那飛來之物不是別的,正是枚七品爆炎攻擊符籙,原本只針對葉驊一人的攻擊經過法器一擋,那些火花頃刻爆裂四散開來,澆的其他人措手不及。
火焰朝著沈郊兜頭罩下來,他驚慌之下腦子裡一片空白,竟是連個法器口訣也想不起來。
眾人只看見沈郊整個人被卷在一團火焰里,在密林邊緣濕潤的灌木叢里一通亂滾,慘叫幾聲就再也沒了聲音。
露在灌木外面的一隻手一動不動。
葉驊沒有一點出手幫忙的心思。
關鍵時刻,自然還是要護著更親近的,這沈郊一個城主之子,背景也不深,不明不白地死在秘境里也再正常不過了。
密林里傳來一陣哼笑。
「呀,哥哥你看他們好聰明啊——」
打頭從密林里走出來的女子紫衣裹身,面如桃花,隨手扔了張陣圖出去,這才轉頭對著身後一身青衣的冷淡男子掩唇嬌笑道:
「哥哥,你說他們也不進圈套,不若我們乾脆把這陣圖用了罷。」
葉驊一行人在旁邊聽了個真切。
這女子出其不意,隨手拋來的陣圖可不是什麼平常物件,七品的金系流矢陣圖,攻擊力十分強大。
葉驊根本抵擋不住這威力,更別說他還得護著身後這一群人。千鈞一髮之際,葉驊只得激發了那次拍賣會上得來的三張固山防禦陣圖之一。
淡藍的陣紋浮現在他們一行人身周,微微一震蕩,完全抵住了符籙攻擊。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好個陰險的女子!
葉驊額上青筋突突地跳著,又氣又心疼。
這六品陣圖他只得了三張啊,用一張少一張,少一張就缺了保命的底牌啊。
你都扔了陣圖再問你哥,還特馬有什麼用?!
在葉驊幾乎冒火的視線里,那女子妖妖嬈嬈勾唇一笑:
「我把陣圖用了,哥哥,你看如何?」
被她換作哥哥的青衣男子身姿高挑,側顏像是蒙上了一層不化的冰雪,嘴唇緊抿著不言不語。
「哥哥為何不理我……」女子前一刻還是笑顏如花,后一刻便泫然欲泣,緊緊揪住了對方的衣袖輕輕晃著:
「莫不是哥哥惱了這些煩人的蟲子?等小小凍死他們,哥哥肯定便願意同小小說話了,是不是?」
葉驊冷哼一聲,氣的不輕。
「你這女子好大的口氣!」其他人也是嘲諷不止。
他們這麼多練氣後期的修士,對面只有一對兄妹兩個人,也好大言不慚?!
那女子也不動氣,她歪著頭,沖著葉驊他們微微一笑:
「既然哥哥不高興,那就只好委屈你們去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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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郊死死縮在密密的枝葉里,一隻手緊緊捂著嘴巴。
他眼睛瞪得極大,滿是驚恐,全身都在以一種輕微但難以自制的幅度抖動著,然而他另一隻暴露在外面的手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密林外的空地上,一片狼藉。
被寒冰凍住的血肉支離破碎,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屍體。
沈郊恐怕永遠都忘不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這樣一個身姿柔軟,巧笑倩兮的女子是如何爆發出如斯強橫的冰系靈力,眨眼之間,寒冰天降,人息不存。
那女子打了一架,舒了舒筋骨,心情好了起來。
她打量一番,試探著往那處灌木叢的方向走近幾步。
沈郊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怎麼辦,怎麼辦,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
突如其來的一隻傳訊鳥,撲棱撲棱幾下翅膀停在了青衣男子身前。
女子倏的轉過頭:
「哥哥,是誰?」
青衣男子不理她,翻手接下傳訊鳥,得了信兒轉身就要走。
他們兄妹倆本就是按著涑連月的安排,留在這裡埋伏等著葉驊他們,現在對方已死,又等來了涑連月的訊息,自然不必在此多留。
那女子面色一變,一張如描似畫的臉上霍然披上了一層猙獰的麵皮,她捏住男子衣袖的雙手骨節畢露,恨聲道:
「又是那個小賤人是不是?!你為何總是要聽她的,聽她的!」
青衣男子像是帶了層面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姜小小,她是涑氏的小公主,是你效忠的對象!」
「那又如何!」姜小小杏眼圓睜,聲音尖利起來:「我們此等尷尬的身份,我就不信她涑連月能大度到承認我們!又何必管她的態度!」
「憑我們的天賦,他涑氏容不下,有的是勢力來收留我們!」
「——你也說的是天賦!」姜小宣猛地回頭看她,銳利的目光像是能刺透她一身皮囊:「現在你能算得上什麼,我又能算得上什麼?!」
他略微疲憊的閉上雙眸,低嘆一聲:
「小小,聽話,跟著哥哥做。」
姜小小沉默了好一會兒。
再不遲疑,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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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小和姜小宣走了很久,沈郊還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之前被那爆炎灼燒,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卻沒想到身上這件高品質的防禦靈衣對得起它高昂的價格,他實際上毫髮無傷。
沈郊這人平時神經粗大,但關鍵時刻靈光一閃,還是能證明他智商在線的。
某種神奇的預感縈繞心頭,沈郊當時微一遲疑,還是決定不先出去,繼續躲在灌木叢里看看情況。
這麼一躲,才真正救了他一命。
一直看著這一切的衛臻現在越發能確定了,沈郊這人身上確確實實有那麼點門道。或者是祖上陰德,或者是自己氣運深厚,他每每都能逢凶化吉。
那姜小小天生寒冰體質,靈力特殊,威力極大,竟也被他逃過。
沈郊踉踉蹌蹌爬出灌木叢,他不認得方向,誤打誤撞,走的正是東南方。
或許,應該跟著他看看?
衛臻想著。
不過,似乎應該先去向那些屍體借借東西,比如那雙冰綃手套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