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歸
黑夜逐漸散去，晨光在天際瀰漫散開，驅逐著未盡的夜色。
處理好手臂上的創痕，海琳娜撫弄著飄散的銀髮，望向東方，看著那升起的艷陽。
昨天，他們趕回來的時候，正好攔截到企圖逃亡的人群，然後再次陷入了好似無窮無盡的殺戮之中。
在這一夜的殺戮之中，她一直戰鬥不休，最多一次曾被三名術士圍攻，費勁氣力之下，總算將對方盡數宰殺。
而在這緊迫的戰鬥之下，她自認成長了很多。
湛藍的眼眸中，明晃晃的球體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冒出，耀眼而明亮，她無意識的伸手撫摸身上的銀色戰甲，心中一緊。
曾經的煉金戰甲光鮮亮麗，表面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而現在已經傷痕纍纍，上面遍布著各種焦痕冰霜，若不是有這煉金戰甲作為自己的防護，她很難如此輕鬆熬過昨夜的大戰。
揮手散去附近濃郁的血腥味道，海琳娜轉過身去，望向那殘缺的城市，移步走了過去。
「不知道亞連怎麼樣了？」
她心中默默地想道，不過她也並沒有太過擔心，畢竟這些人連她都奈何不了，更何況可以獵殺神話生物的亞連他們了。
只有經歷過苦戰，方能理解他人的強大與從容，在這一夜的殺戮之後，她才真正了解到了戰鬥的某些深層意義。
恍若是如夢初醒。
海琳娜終於明白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多麼的弱小，以前自己的想法又是多麼的可笑，亦有些能理解亞連當初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可以肯定，現在的自己能夠輕鬆地戰勝以前的她，而實力基本是沒有任何變化的，仍在同一水平線上。但饒是現在的海琳娜，想起那個黑衣的少年，猶然感覺實力的差距極為的遙遠，遠到了她在對方的眼中，近似與凡人一般的脆弱渺小。
慢慢的走過一路，她的腳步猛然頓住，雙眸緊盯著眼前的事物，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在她的面前的地面上，鋪著一層足有一腳之深的厚厚灰燼。
作為陪同亞連一路走來之人，當然知曉這些灰燼是什麼東西，更是親眼見到過這些灰燼的誕生過程，那種場景，令她永生難忘。
這些灰燼之中，還有著大片的屍體，其中不乏穿著長袍的術士，大多數都是一些穿著鎧甲的凡人士兵，細細數來，大約有二三百具。
這些屍體堆積成小山狀，而盡頭則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閉著雙眸，正恢復精神的少年。
他手指微微蜷縮，抵著太陽穴，坐在大量的屍體和骨灰之間，沒有任何的恐懼之意，表情平和，這副一人在屍堆灰海裡面靜坐的畫面看起來頗為震撼人心，剎那間就深深地映入了海琳娜的心間，在上面留下了深深地印記。
過了幾息，似乎感覺到了海琳娜的目光，黑髮少年睜開了眼睛，眼神溫潤，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嗯？是你啊，怎麼樣？沒有受到什麼傷吧？」
「啊？」
海琳娜稍稍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雪白的臉龐上出現一抹紅暈，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嗯，受，受了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
亞連點了點頭，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海琳娜畢竟是二師兄的女兒，他有責任保護對方的安全，不過之前一時激動，忘記了這件事情，直到現在看到她才想起來，還好沒事，不然就無法向二師兄交代了。
正說話間，天空上傳來刺耳的破空之聲，渾身包裹著堅硬石甲的魯修斯劃過長空，以星落九天之勢，落在了地上，激起了大片的塵埃。
「噗，咳咳，呸.……」
魯修斯渾身石頭一震，盡數消失，然而還未等他耍帥完畢，就吸了一大口的煙塵，一時之間咳嗽之聲，噴塗之聲不停。
好半天，魯修斯才清理乾淨那些灰塵，朝著海琳娜微微頷首，隨即轉身朝著亞連開玩笑道：「亞連，特斯坦城的東面和北面我已經清掃過了，基本上該死的人都死光了，作為一個清道夫，我想我還是挺稱職的。」
「嗯，我這邊就清掃過來。」
亞連點點頭，用手指輕輕地揉著自己的眉心，「那麼，那些被關押的凡人呢？處理的怎麼樣了？」
「這一點你放心，我們學院的術士都已經釋放了他們，關於食物的問題也已經解決，我們找到了特斯坦城的糧倉，足夠這幾萬人生活一段時間的了。」
頓了一下，魯修斯斟酌了一下言語，又再次說道：「而且，我已經讓學院里速度最快的術士去通知舒適帝國了，讓他們儘快接收這裡的凡人，我想，有了術士帝國的接納，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名來自夜梟學院的神話血脈術士看起來五大三粗，但實質上心細如髮，做事全面，反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就連亞連都找不到需要補充的地方。
「術士帝國之間不能輕易干涉內政，這片區域又屬於我們學院張光，所以拿塔大公他們才會這麼猖狂，但現在這裡的人都死光了，也不用再擔心這一點，非常完美的處理方式，不過，就是我們可能會收到來自聯合會的問責，你要做好準備。」沉默了幾秒，亞連站起身來提醒道。
「沒關係，不就是殺了幾個凡人嗎，放心吧，最多口頭批評一下，我都習慣了。」魯修斯無所謂的說道，看起來確實已經習慣了。
說完，他左右觀察了一下，說道「為什麼你這的人這麼少？我那兩個地方人為什麼這麼多？我整整殺了大半夜，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人，」
如果在之前，亞連肯定回答，但是現在嗎，「咳咳，既然事情解決了，我們也該離開了，是不是，海琳娜？」
「嗯嗯，對，我們該離開，不然院長該等急了。」看著那雙滿是威脅的眼神，海琳娜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這麼著急嗎？晚一點沒什麼關係吧？」魯修斯不解的問道，美思林區距離尤利西斯學院需要飛行幾天的時間，耽誤一點時間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不了。」亞連連連拒絕，領著海琳娜就要離開，臨走之前，他習慣性的彈指一揮，將地上的經過搜索，已然沒有任何用處的屍體焚為灰燼。
焚為灰燼。
為灰燼。
灰燼。
燼。
魯修斯整個頓時愣住了，看著和周圍灰塵一模一樣的骨灰，他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吃了一嘴的灰塵是什麼東西。
「亞連.……」
……
梅林思地區的魔鬼獻祭事件，到此為止。
數萬凡人的生命被獻祭給召喚魔鬼的儀式之中，而罪魁禍首拿塔大公則死在自己的管家手中，從犯則在兩大學院術士的連手之下盡數死絕，那些信仰魔鬼的凡人信徒同樣沒有得到赦免，都和那些焚去的屍體一同死滅，很少有逃脫出來的倖存者。
至於是否有幕後黑手？是否錯殺了凡人？
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搖頭否認，拿塔大公就是罪魁禍首，沒有其他的幕後黑手，同樣的，也沒有任何倖存的無辜凡人被殺害，所有死去的凡人都是魔鬼的信徒。
當然，在此事過去半個月之後，拉斯帝國，夜梟學院和尤利西斯學院都齊齊接到了聯合會的批評信則是因為其他的事情。